肉包配豆浆,这是诺糯早上经常吃的,她不了解何晨妍爱吃什么,便买了这些。虽算不上什么美味,但怎么也能称得上一顿真正的早餐。
“你怎么又把猫放出来了!”
“你忍心把它一个人丢在屋子里吗?叫得怪可怜的。”
诺糯对猫咪的恐惧虽深,但却有过多次的接触。第一次是夜里的农村家猫的眼睛,第二次是路边暴躁的流浪猫挠伤了她的手臂,第三次就是现在。对比前两次,只是简单的靠尖叫释放压抑的恐惧,似乎就有了好转。细想好像也没什么了,就摆摆手,“那你放它出来吧。但别让它距离我小于一米,不然我可真跑了。”
“额……米波的性格挺高傲的,大多都不会主动粘人,放心吧,它肯定绕着你走!”
“它叫什么?米波?”
“嗯。大米的米,波澜的波。”
“你怎么想的?给别人取这么个名字?”
何晨妍:“米波吗?就根据小老板的英文取的呀,Miniboss,米波。嘻嘻~有意思吧?”
“小老板?它是你的老板?真好玩儿呀,这年头猫都能给人当老板了。”
“都说养猫的叫铲屎官,猫是主子,那到现代它就该是我的老板呀。”何晨妍耸了耸肩,“家里面不供主子,只是养了个小老板而已。”
诺糯不自主地笑着看向她,一想着平日里的急性子和差脾气,现在竟能从她的神态中看出了孩童的幼稚,也真是难得。
何晨妍:“你给我买了啥?”
诺糯提起袋子,亮给她看:“八个肉包,一袋豆浆。”
“多少?”
“八个。”
“八个!你一顿吃八个呀!”何晨妍以为她在说笑,但又一看这袋子体积不小,她神情严肃,心觉不会吧。
诺糯:“是呀。八个包子,小笼包而已。这你都吃不下?还是嫌少了?”
何晨妍:“你还别说,真多了。我一般就吃三个的。”
诺糯:“你开玩笑吧。你这么高,怎么饭量这么小呀!哈哈哈哈……可把我逗着了。”
“那你呢?人不高不矮,身材算得上匀称,饭量咋这么大呢?最后吃得比我多,却还不是没有我高!”
“好,行行行行。咱俩谁也别说谁了。”诺糯推了推她的手臂,“快吃,吃完咱们还要玩游戏呢。”
何晨妍一把抢过,往嘴里塞着,问:“什么游戏?”
“吃完我再告诉你。”
“诶,这么神秘?”
诺糯撑着脸颊,眼睛内描出了何晨妍的模样,缓慢下音量:“是的,非常神秘~”
何晨妍刻意吃得比平时要快,诺糯在一旁玩着手机,偷瞄着她,掩手笑了。只有提前告知目的,才能加快整体进程,人总是会因为完成目标所带来的一定奖励而开始行动。
“快说呀,咱俩玩什么游戏?啧~别逼我爆粗口!”
诺糯拿出一叠新的扑克牌,问道:“打过唬牌吗?”
“打过呀。不会吧!和你玩呀?!你一个学心理的,这不是纯摆着欺负我吗!”
诺糯:“我是在培养你说谎的能力。如果一个人说谎,但没有被别人看出来,那就是一种本事。我没有这种本事,你不是想比吗?那好,你要是能拥有说谎的能力,你就把我给比下去了,而且远远不止如此。”
“……行!”
诺糯双手扣牌,抬眸一盯,“开始。你先。”
何晨妍:“我出……”她看着手里的牌,左右思考着,“啧……三个……三个三。”
诺糯叹气着,摇了摇头:“害~拿回去吧。”诺糯一把将牌掀开,一看,果真是假的。
“啊……不玩了!”
“啧~爱玩不玩。不玩我走了,人情我反正是还了—请你吃了早餐,玩了牌。既陪吃又陪玩了。嗯没错,我还完了。”诺糯整理牌堆塞进包里,还真起身要走,看她那番解释不像是假的。
何晨妍伸长了手要拉住她:“干嘛呀!都没玩完呢!走什么走,人情还没还完呢。别赖皮!过来给我坐下!重开一把,我不信我骗不过你。”
“来吧。”
新开的一把,一样的开头。
何晨妍看了看诺糯的眼神:“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因为我脑子里有东西呀,想用的时候,翻出来便能用上。你说说看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来什么?”
“……愚蠢?”
“是思想!真欠揍呀你!你刚刚眼神飘忽不定,谁都能看出你心虚了。然后在事情开始前你思考的时间很长,但目光锁定却不明确,那就说明了你在怯弱着被我认出你的谎言。有道理吧?”诺糯看着她笑了笑,“何晨妍,你说谎没本事呀~”
最后的那一句话就明摆着是对何晨妍的挑衅,诺糯也正是依据何晨妍的性子故意这么说的。
“行呀!来!我非要骗过你不可!”她抽出两张牌,豪迈的往桌面上一扔,“两个尖!”
“跟一个。”
“两个尖!”
诺糯不急不慌的继续说:“再跟两个。”
何晨妍表情凝固了:“我……不接你!你走。”她把那堆牌移到一旁。
诺糯看看牌,再看看她,“那我出啰……”缓缓扑牌,“两个尖。”
何晨妍一脸懵逼的盯着她,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她怎会想到原来姓诺的是块老姜呀。“不信!”一开,还真是两个尖。何晨妍三观都近乎崩了,“我k……ao……”
诺糯瞥了眼,警示她:“注意言辞。”
“不是,你怎么办到的?合着那一堆牌里没一张真的!不对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出的假牌?”
“没有。我不知道。”
何晨妍的眼神渐渐明朗起来,“真的?我真的把你骗过去了?”
“嗯,我什么时候说过谎……啊!滚!拿走,快给我拿走!别让它挨着我。”米波吃饱喝足后来蹲一个暖暖的床,它的床一般都是何晨妍的怀抱,这次可能它想换一种新的尝试,便蹭着诺糯不注意踩进了她的怀里。怕猫的人吓得直接窜了起来,忙爬起来冲向门口。
何晨妍狼狈的滚过去挡路,拦住她:“你干嘛?”
“我说过了别让它碰我!于我的一米之内它都不能靠近!我真疯了。”
何晨妍慌忙的抱起猫来,“走走走!我现在就把它关进屋子里。”门一关,诺糯才肯安稳的坐下。何晨妍靠过来摸摸她的手,安抚她,看来她真的吓到了,真实的恐惧是演绎不出来的。
“你为什么怕猫?”
“说不上来,感觉它们的出现就预示着不好的事情。”
何晨妍听了都笑了:“什么呀?你这话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不早就成受害人了?”
诺糯神情严肃,没有玩笑的意思:“我外祖母去世的那一天是在晚上,那时候我很小。家里面养着一只老黑猫,就在那一天晚上,我出门后回家时天虽然黑了,但我看清楚了它的眼睛,它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就跑了。后来,外祖母就去世了,而那只黑猫也不见了。害……童年阴影,我凭什么就不能怕呢?所以我说猫不算妙,我也不喜欢。”
何晨妍先是沉默,后来舔舔唇,痴笑着说笑话:“那只能说明……你家那只老黑猫成精了呗,二十世纪过后可就不准动物成精了!喏,我家这只胖猫,别提脑子有多不好使了,厄运嫌它脑仁小都绕着它跑呢!放心吧,更何况还有我在呢。”
诺糯扶手笑笑:“哈哈……我其实挺喜欢你的性格的,很爽朗,但幼稚,像孩子,但又像大人。你觉得跟你一起生活的人,大概都能从黑白色变成彩虹吧。”
“你也挺会说话。“她一手靠着脖子,看向她,“你知道我看你第一眼是什么感觉吗?”
诺糯眨眨眼,双手扣在腿部,装迷糊:“什么感觉?”
“当时就觉得你不是一个善茬。”
“哦,是吗?”
“我当时就在想一个专家不应该是个满脸臭油,头顶三根发丝,还地中海的大叔吗?结果你一来,我觉得很神奇,原来年轻佳佳的妹妹都能算作专家了。”
“我都说过多少次,我不是专家,只是学了点儿相关的知识,比常人懂得多罢了。”
何晨妍鼓起嘴,不耐烦的点点头:“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还玩吗?”
“来。”
就一副扑克牌,各种在两人间能展开的玩法全都试了几下。在天黑前,何晨妍把中午吃饭的碗给洗了,而诺糯翻翻手机打打字,时间过得无聊,但却算不上漫长。
“我们来玩个新游戏吧。”
“什么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
“啧~咱们要光这么玩的话会不会太无聊了……有了!等着。”何晨妍兴奋的冲进厨房,拿了一瓶红酒和两个玻璃杯。激动的撞撞杯子,相间中对着诺糯莞尔一笑。“输的人自罚一杯,玩得起吗?”
“呵~来。”
“抽牌抽牌!我先!”
何晨妍选了半天,恨不得自己长着一双透视眼,最后一翻,两眼一闭,看来没戏了。诺糯爽快多了,直接一抽,流程简化到只有两秒。
“三。”“七。我赢了,你罚酒。”“切~喝就喝!”何晨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将杯子扣过来,擦着嘴,“喏!”
“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太没意思了,我选大冒险!”
诺糯看着她,撩拨着耳边一丝秀发,想想:“那容我想想……我真怕我说出这个要求后你会翻脸……”
何晨妍一脸不屑的瞥回去,拍拍自己的胸脯,“老子玩得起!说!尽管说!只要不违法反德,不伤害人格尊严,我都玩得起!”
诺糯沾手略过唇,笑笑,“你去敲隔壁邻居的门,然后对人家说,‘我想上厕所,我家厕所已经被我拉堵了,能借你家的吗?’……哈哈哈哈……怎么样?”
何晨妍苦笑着,强装镇定的点点头,一转脑袋,轻蔑一笑:“切~来就来!”
她果断起身开了门,行云流水的豪迈不带一点退缩,可当她站在邻居家的门口时,往下敲的手却停滞在了半空间。诺糯靠着门框,看她这模样发笑了,“难道你怕了?”
何晨妍往后偷瞄了一眼,挺胸抬头,敲了敲门。
开了,是个十几岁的姑娘。“有什么事?”
“我……”
她看着她,打量的挑起了边眉,抢先一步:“妍姐姐?你……不会又来借厕所吧?”
诺糯听了,连忙低头捂嘴偷笑,心觉可真行。何晨妍处境尴尬,她心里八成也想象到了诺糯嘲笑她的样子,凑足了苹果肌,眨眨眼,“嗯。我想上厕所,我家的厕所已经……被我拉堵了,所以,我想借借你家的。”
“进来吧。明明用不着说这么多废话的,我不都叫你了吗?”
何晨妍皱皱眉,尬笑着,却后退几步,“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我完成任务了,谢谢配合。”
小妹妹笑着看向诺糯,摆摆手:“哦~好吧,你们继续,玩得开心!”
“拜拜。”
关上门的那一刻,何晨妍心情复杂难堪,双手掩住额头,她巴不得整张脸都被盖住。一时竟有些分不出,到底是在邻居家的妹妹面前丢了脸,还是在诺糯眼皮子底下伤了面。
“我真哭死!你满意了吧!”
从她开始行动的那一刻,诺糯的颧骨都没放下来过,笑得肚子发疼。“真的逗死我了,哈哈哈哈!原来……原来你是本色出演呀!哈哈哈……”
“闭嘴吧你!别说了~上次就单纯只是厕所坏了而已!”她怼着手指向着诺糯,威胁道,“不许告诉队里任何人!不然有你颜色看!”
诺糯清了清嗓子,收起表情,僵硬着脸说:“我又不是色盲,什么颜色我都看得清!你还是把你的眼……眼什么来着?眼睛还是眼球?啧~我给忘了。”
何晨妍听出来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当初她帮诺糯解围被那个家暴男威胁时的回话,现在竟成了被她拿来说笑的把柄。咬牙切齿的,“你记性真不错!”
“没有。只是当时就这句话让我印象深刻一些,觉得你这人挺会还嘴的。”诺糯的手指滑动着杯沿,看着她。
她们继续着,那瓶新开的红酒,渐渐空白。两人的脸颊红晕开来,像抹了浓胭脂,红出另一个色调。
“唉~”何晨妍因酒后而起调着叹息了,手掌触碰着发烫的脸庞,起范儿道:“诺警官,该你了。”
“真心话。”
何晨妍眼部微眯,细看过去,“你左耳的耳环真好看。只打一边耳洞,这有什么寓意吗?”
诺糯细小的碾起眉,“寓意?”又耸耸肩,“没什么意义,我就单纯的喜欢而已。”
“哦~我还以为呢?原来如此。是真的……没有吗?”意味深长一笑,追问着。
诺糯垂下睫毛,看着酒杯里微微晃荡的液体:“和前任一起打的。算吗?”
何晨妍听到这句回答后,就像挖到了宝藏一样,追着八卦跑:“前任?那你是们怎么分的?他劈腿了?哦~你劈腿了!还是……”
“啧!这是下一个问题了。”
何晨妍仰天长啸一声,“哈!被我猜对了吧!”
“没有,都错了。”
摆在眼前的瓜就这么滚开了,有些不甘:“啧~今天晚上你完蛋了!我一定会让你输个片甲不留!”
诺糯背靠上沙发边缘部,向着她挑了挑右手食指,眼间扑朔着蛊惑和挑衅:“放马过来。”
即便是话放得晚,落地也会落得早,因为这话重量太大,连引力也抬不起它。
胜负欲本身就不强烈的诺糯最后惨败,连着输了几把,几个问题接起来被何晨妍问成了连续剧。
“和前任在一起多久了?这是第几个人?又为什么和他分手?通通交代,不许说谎!”
“我什么时候说谎过。哼~”诺糯真的醉了,变得特别乖,问什么答什么,“我和她一起生活了两年多,我们是在我原先工作的地方认识的。呼~她是我的初恋,我就交往过她一个人,在她之前我的感情生活就是一页空白。为什么和她分手?为什么?为什么……不知道……可能……因为她走了吧。走得很快,只有一瞬间便化为了烟雾……我来不及抓住她。能怪我嘛……”
何晨妍的表情变得冷清,咽着一口凉气,“……对不起。”她此刻的脑海里贯穿了依据她的描述所联想到的画面,并不好看,所以诺糯的眼眶内才会裹起了一层透明的泪。她不知道能说什么,便抱住了她,“别哭,真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