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

处理完阿鸢的事情,祝稚然待在回春堂好长时间都没走,扬大夫跟裴唯卿轮流喊她去吃饭,她都没反应,两天下来什么也没吃。两个人急的不行,却又没再往她面前说什么。

薛潺站在外面,“我去喂她吃点,这两天她什么也没吃。这身体怎么受得了?”

杨大夫把他拉住,“你是第一天认识她吗?不知道她有多倔?”

裴唯卿,“让她再待会吧,若真吃不消,还有扬大夫。”

三个人守在外面,这两天药铺都没开门做生意,天色渐晚,商越推门而入,“小姐该回去了,时辰不早了。”

祝稚然在里面,声音并不大,“让她走,我今晚不想回去。”

商越越过他们三个人,径直走到门口,“小姐,太晚回去,世子会不高兴的。”

薛潺急冲冲的,“管那世子不高兴干嘛?稚然现在不高兴,你看不明白吗?都这样了,他还是日日监视她?”

商越冷的没有表情,“我只奉命行事,你若再拦我,我不会客气。”

“你......”

门打开,祝稚然红着眼睛出来,低声道:“走吧。”

扬大夫,“回去也好,吃些东西,早日休息。”

祝稚然跟着商越回去,一路上没说话,到了王府,她像个木头人一样回到自己院中,呆坐在那。

商越在外面,巧沁在里屋陪着她,她端着一碗虾仁粥送到她面前,“小姐,还是吃些吧。”

“巧沁,你不觉得,这屋子好安静吗?”祝稚然,“从前阿鸢在的时候,她总是跟在我身后吵吵闹闹。”

巧沁双眼通红,“小姐.......”

“我跟她从小到大从未分开过一天。”祝稚然抱着手里的稻草人,喃喃自语,“给她的嫁妆还没准备好呢,她不是快要出嫁了吗......”

云溪院外,商越见到来人,行了一个礼,“世子。”

萧轻砚没接话,商越跟在他身后,“小姐从昨日开始,就没吃过一口东西。”

他脚步微顿,停滞了一会才往前走,到了屋内,门没关,他径直入内,巧沁见他来,把眼泪擦干,他摆摆手,巧沁福了福身下去了。

他把桌上的虾仁粥端起,送到她面前,“吃了。”

祝稚然依旧没反应,他拿着勺子喂到她嘴边,“张嘴。”

祝稚然抬头瞥了他一眼,“你连吃饭也喜欢强迫人吗?”

“再不吃倒下去,让你在意的人为你担心?”萧轻砚。

祝稚然闭了闭眼,她没想折磨自己的身体,只是实在没心情吃下去,她把头低下去,“我.....吃不下。等饿了我会吃的。”

萧轻砚移开凳子,坐在她对面,“今日的饭今日吃,明日的饭明日吃,懂吗?”

她凉凉一笑,“您的命令我哪敢反抗?”

她接过粥,拿起勺子就往自己嘴里赛,吃的满脸都是白粥,狼吞虎咽,没半点礼仪规矩。

萧轻砚把她碗拿下,祝稚然不让,两个人对峙下,碗摔在了地上,没吃完的粥洒了下来,他起身,声音放大喊道:“来人!”

很快来了两个下人,他看着祝稚然,语气差点极点,“再做碗粥过来。”

“是。”

下人退下后,屋内只剩他们二人,祝稚然冷冷地看着他,“恶劣的人。”

“你说什么?”

“我说你,都是因为你。”她起身,“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你带回府,就该让你死在外面!不然,我不会到王府,不会碰见你,碰见你身边的人,被你们欺负这么多年,阿鸢也不会死,她会跟我在回春堂好好地生活!都是因为你。”

情绪憋到极点,不知为何,在他这,彻底爆发出来了,她放声大哭,“都是因为你!我为什么这么倒霉遇见你......”

“我身边的人,一个又一离开我,娘亲,爹爹,崔姨,阿鸢......”祝稚然,“都是因为你,我才倒霉的!”

她说完跌坐下来,手上的镯子磕在了椅子上,她才发现,她还戴着他送的东西。

她把生辰他送的玉镯猛地扔到地下,玉镯质地好,饶是这样都没碎。

“你送的东西,我受不起!”

萧轻砚被她这一吼,脸色僵住,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正对着他,“恨我是吧?那就杀了我,你敢吗?不是说,会对我们倾情相待的吗?现在把新账旧账都算到我头上了是吧?”

祝稚然眼里藏着血丝,宣泄出来,好一点了,她低声哭着,“她是我家人......从小跟着我的家人......任何人都没有她重要。”

萧轻砚松开她,眼神却紧锁在那双哭红的眼眸里,“祝稚然,不要把这些账算在我头上,我从未真正伤害过你,从你刚进府那日开始。”

“我若真想报复,你早死了,不要在我面前说那些言语伤害。”他背对着她,“对你说的那些话,若是算狠的话,那这世上不知多少人被我杀死了。”

本在僵持的两人,下人刚好进来,重新端了一碗粥进来,送到桌前,他看着她,“吃不吃随你,只是没必要浪费下人再给你做了。”

准备走,抬脚的那一刻,他弯下腰,把地下的镯子捡起来,转过身又回到她身边,把她手抓过来,不顾她愿不愿意,强势地套到她手上,用了力气,“跟你说过的,我送的东西没有要回的道理,你也践踏不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受不起也得受着。”

镯子完好无损地套到她手腕上,他没再看她一眼,下人跟着他一起出去,巧沁顺势进来,刚里面的动静她听的一清二楚,却也不敢上前。

萧轻砚走到门口,吩咐商越,“盯着她把粥喝完,不肯喝继续做,做到她喝为止。”

商越,“是。”

这一夜祝稚然都没睡好,把粥吃完,断断续续想了很多事情,熬不住就睡了一会,但没一会又醒了,次日醒来,她穿戴好,坐马车去了香雅阁,商越跟着她一起。

到了酒楼,她找到丹娘,把她拉住,“丹娘,我想求您办件事情。”

丹娘转身,“什么呀?急急忙忙的?”

祝稚然,“您之前跟我说过,临安的许多酒楼你跟那边的店家都相熟,那翘月楼的店家你熟不熟悉?”

“哟,你打听这个干嘛?”丹娘道:“那酒楼前两日才死了一个人,那店家晦气着 呢,你若有事等过段时间。”

“我很急。”祝稚然道:“死的那个人是我亲人,跟我一起长大的,我想了解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丹娘恢复了正经,“不是之前跟你来过的小姑娘吧?听说死的那个人也是个不大的小姑娘。”

“是,她前几日跟我说过,在那碰到一个人,我想让您陪我去一趟。”祝稚然见状跪下来,“我求您,日后您想让我在这跳多久,我就跳多久。”

昨晚,她想到许多事情,突然想起来了,先前只顾着伤心了。都忘记,阿鸢跟她说过,在那个地方碰到卓穆了。

丹娘连忙把她扶起来,“带你去倒不是大事,不过,能不能打听得到,我不保证啊,这若是发生不清不楚的命案,属实让人害怕啊。”

不过,她说完也没耽误时间,叫了马车,还带了两个随从,跟着商越一起去到翘月楼,店家知道丹娘来,很快就迎上来了,见到祝稚然,笑了一声,“我见过你,大美人,罕见,过目不忘。”

祝稚然没工夫说这个,只道:“文娘,丹娘来之前跟我说过您,我想问您,两日前,卓公子是不是来过这?”

文娘招呼她们坐下,边走边说:“是啊,那位小公子,常客,你之前不是还来找过他的吗?”

“他就在五楼对吗?”祝稚然道:“那日,他有出来过吗?有跟谁在一起吗?”

文娘道:“喊了两个姑娘上去之后,就没下来呀,不过,他好像不是一个人吧,还有一个男子在,看起来四十出头,不知道是谁,以前也来过,不过,那位卓公子,经常喊来一些人,许多面孔,我记不清了。”

文娘说着说着,“要说这事也奇怪,我那五楼不太容易掉下去,所有栏杆处设的都比低楼高些,那姑娘也不知看了什么这么激动,竟然掉下去了。”

祝稚然听完一愣,“你说什么?”

“我能上去看看吗?”

文娘大方道:“可以啊,反正也没什么客人。”

一群人上了五楼,祝稚然小跑上去,站在栏杆边,栏杆几乎卡在她腰部以上,不可能轻易掉下去,她回头道:“这边怎么可能掉下去?”

文娘,“也不是不可能,若是太过激动,那最右边靠着湖的栏杆是可以掉下去的,不过那边也没什么景色看倒是真的。”

祝稚然听完,走过去,一眼就看到底下那块大石块,若是从这个位置下去,不太可能砸到石头,阿鸢到底是怎么下去的?她想不明白。但她可以确定,她绝不是不小心摔下去。

一定是卓穆,一定是他。

“你这之前从未出过意外吧?”

“自然,我这酒楼自开业以来,第一次出这样的事情,真倒霉,都没什么生意了。”文娘眼里都是可惜。

丹娘凑近,“你是怀疑,那姑娘被人害了?”

祝稚然看她没接话,她不清楚这个文娘跟卓穆到底什么关系,会不会有着什么往来,谢了她们就跟商越回去了。

阿鸢在这一定是碰到他了,或许是听到了什么,见到了什么,又或者只是被他平白无故找麻烦,都有可能。

回到王府,她把自己关在屋子内,她没有证据,就算是卓穆害的,她报了官,凭他爹,她怎么为阿鸢平冤。他是当朝首辅的儿子,而阿鸢不是是晋南王府一个不起眼的丫鬟。谁会在意。

她双手捶着桌面,满是无力。

两日后,沈慈跟萧祁回来了,两个人知道阿鸢去世,第一时间就来到她身边,沈慈衣裳都没来及换,安慰道:“我知道你跟这个丫头的感情,不过稚然,你还是要顾着自己,我会给你找新的丫头,你喜欢的陪着你。”

萧祁也道:“是啊,你喜欢什么样的,王府都有,若没有,我可给你在外面找。”

祝稚然满眼通红,见到他们哭了出来,而后跪下来,“稚然求你们,帮我查清这件事情。”

沈慈一顿,“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坠楼的吗?”

明知几率很小,可她还是没忍住,“那日卓公子也在五楼,稚然先前看过,那里栏杆处不容易掉下去,阿鸢这事,不清不楚.......”

她哭的断断续续,“王爷,王妃娘娘,这几年,卓公子一直在背地里欺负我,对我说些不正经的话,还有意无意轻薄我,稚然先前跟他发生过一些矛盾,我怀疑阿鸢这事跟他有关,我求你们查清这件事情,我不希望阿鸢无辜枉死。”

萧祁将她来起来,“你起来说,你跟卓穆是不是有些误会,那孩子我们看着长大的,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

“没有......他真的欺负我,还把回春堂的两个人打伤了,稚然一直很怕他。”祝稚然,“我不敢骗你们......”

沈慈也接道:“是啊,穆儿这孩子,对我们一直很尊敬,跟阿砚玩得也好,他不会那样对你的。”

“稚然,我知道你心疼阿鸢,可卓穆不是一般人,你若是因为一个丫鬟冤枉他可就不好了,这件事如何调查?”沈慈道:“若是旁人,我一定给你一个公道。可这件事情,没有公道可言。至于他欺负你,他不敢的,在王府,没人敢欺负你。”

祝稚然身子跌下来,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了,没有人会因为一个不起眼的丫鬟,去查首辅嫡子。就算有证据又如何。

她起身,“稚然知道了。”

回到自己院中,待到下午,巧沁进来,“小姐,六公主他们来了,在后院。”

“他们来干嘛?”祝稚然没太在意。

过了一会,她问:“卓穆也来了?”

“是的。”

祝稚然闭了闭眼,换了衣裳出去了。

走到后院,看见他们三个,萧以穗见她过来,走的她面前,第一次温和地道:“你还好吧?”

沈扶按把萧以穗拉过来,他道:“不想出来,就自己待会,不用迎合谁。”

祝稚然没接话,卓穆笑着过来,上下看她一眼,“妹妹心情看起来不错啊,都出来了呢,也是,死了一个婢女对你也没什么影响,不过就是个下等人,死了也活该。”

“卓穆。”沈扶按喊住他,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有了火气,“你过分了。”

“哟,这是当起护花使者了?”他不在意,“行,我不说了,我常说错话,可我,没坏心的,妹妹别介意啊。”

祝稚然捏紧双拳,“放心,我好得很,我若不好,岂不是让某些人更高兴了。”

她没再接话,从后院出去,转过身看着卓穆笑得高兴的样子,为什么,他这样的人,这么高兴,什么都有。

她回到自己屋内,把那把匕首带在身上,回到后院,卓穆此时一个人坐在那,萧以穗跟沈扶按不知道去哪了。

她抓紧匕首,往他身边走,她双眼通红,快要靠近亭子的时候,却被一双手坏住腰间,一下子抱了过来,那人把她抱到空旷处,放下来,把她手里的匕首夺了过来,“我给你匕首,是让你在王府杀人的?”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蹲下来,低声道,“我......不知道。”

萧轻砚把匕首放好,赛她怀里,“收好,除了保护自己,别用来做其他。”

他说完准备走,刚转身的那瞬间,衣袖被一只手拉住,他停住脚步,没立刻回头。

祝稚然蹲在地下看着他,“昨日,对不起,我话说重了。”

他没接话,也没走,只静静站在那。

见他没反应,她继续道,“萧轻砚。”

萧轻砚微微愣住,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喊他全名,他转过身子,祝稚然见到他正脸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慢慢松开他的衣袖,手碰到他指尖,在快垂下去的那刻,却被他一把牵住。

她盯着他,冰凉的手,被他紧紧攥着。

她双眼含着泪,轻声道:“我们是有情谊的吗?”

[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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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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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困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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