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同时将目光投向满脸怒意,耳根与脸蛋通红的柳别卿。
别卿很生气!
别卿很恼火!
别卿很害羞!
第二次了!
一天之内,这是第二次了!
尽管两次都是他救了自己,可已经两次了!
自己及笄以来,没有与一个男子如此亲密接触过!
尽管此刻柳别卿心里已经狂风暴雨,可那四人却是一无所知,只是觉得奇怪,别卿为何要反对?
“是奴家不讨公子喜欢吗?”
那两个撞人的女子中,最为艳丽的那位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看向柳别卿,期待着别卿否定自己的话。
然而柳别卿却夸张的点头,咬着牙对那领路的女子说道,
“你不是问我们有没有目的吗?有!叫烟婉过来!”
撞人那女子顿时大失所望,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柳别卿。
然而别卿直接无视了她。
而对于领路女子来说,只要他们点姑娘就行,至于是不是那两个碰瓷的,无所谓。
况且,在这醉春风里,烟婉的出场费可比她们俩高多了。
“哎呀,既然是烟婉姑娘的熟人,那干嘛不早说,奴家得过去问问烟婉姑娘今晚可有约,银蕊,代奴家领两位公子去天香阁。”
另一位撞人的女子连忙起身,恭敬的给他们二人带路。
天香阁是醉春风最好的几个房间之一,那唤作银蕊的女子将二人带到门前便躬身退下了,竟是全程没有说一个字。
柳别卿心里生着气,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但奕卿却一直盯着银蕊,一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见奕卿不动,目光紧盯着那个领路的女子,柳别卿顿时生起无名火。
“人都走了,还看呢?要不把人叫回来,给公子倒酒?”
“不必。”
奕卿摇摇头,迈步走进天香阁。
柳别卿暗暗咬牙,气得跺了跺脚,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天香阁不愧是醉春风最好的几个房间之一,无论是陈设还是布景都是极佳的,风雅又不失风趣,那特意搭建的观江台更是能将江景尽收眼底。
若是没有那张床的话,就更好了。
奕卿径直走到那观江台坐下,静静的观赏着那江之夜景。
此刻正生着气的柳别卿本不想和他待一起,可左右环视,除了那张床,好像也没有更合适的地方了。
无奈,别卿攥了攥拳头,走到奕卿的对面坐着。
“奕公子在看什么?”
柳别卿只看了一眼,便觉得那江景不过如此,便试着与奕卿搭话,不然太过无趣了。
“人间烟火。”
“奕公子是山上丹客?”
一般能说出这种话的,不是那帮炼丹的,就是那帮云游的,柳别卿觉得以奕卿这冷淡的性子,大概率是那炼丹的。
“我不炼丹。”
“那奕公子是那云游之人?”
“我亦非云间游人。”
“公子既不是丹客,也不是游人,为何会有出尘之意?”
奕卿眸光转向柳别卿,沉静如深潭之水。
“我曾与这人间距离太远。”
“我不是很明白奕公子的意思。”
“无需明白。”
言毕,又看向江流。
“那奕公子刚才盯着银蕊姑娘看,也是在看人间烟火吗?”
这话多少有点刻薄了,柳别卿刚说出口就后悔了,但话已经出口,收回已是不可能,便只能硬着头皮等奕卿的回答。
好在奕卿并没有觉得这话冒犯,虽然目光还是在看他所谓的“人间烟火”,但回答了别卿的问题。
“那女子功夫不弱,我只是好奇,以她的本领,怎么会屈居于此。”
“她会武功?”
柳别卿顿时一惊,险些没控制住站起来。
“不然以一普通女子的力气,怎么能推得动我。”
“她是故意的!”
柳别卿更生气了。
“我也不知。”
“你为什么就这么放过她们了?”
“无需起争端。”
见奕卿始终看向外面,柳别卿感觉自己被无视了,顿时恼火的拍了下桌子,压着怒火道,
“你说话不看别人,是哪个先生教你的礼数!”
奕卿将目光转向别卿,似乎在疑惑,为什么生气了?
“你没有上过学宫吗?”
见奕卿似乎还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柳别卿板着脸问。
“学宫?”
“你真没上过学宫?”
柳别卿惊讶不已。
在别卿的认知里,所有人都应该上过学宫的。
“倒也不是。”
“那你怎么会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
奕卿沉默了会儿,面色平静的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哼!”
柳别卿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受气,现在终于找回点场子了。
“本小姐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的无礼了。”
这话说得太顺口,以至于压根没经过大脑就说出去了,等到别卿反应过来,早已来不及。
“啊……不是……”
“无妨。”
奕卿没有丝毫表情变化,还是那么淡然自若,仿佛世间一切与他无关。
“你……真的早就知道……”
柳别卿瞪着奕卿,以扇子指着他,气得胸口一阵一阵的起伏。
“知道什么?”
“知道我……”
柳别卿咬牙切齿,但还是无法亲口说出自己是女儿身,一时间又气又恼又羞,脸红如霞。
“李兄与我打赌,赌柳兄是女子,他说只要带你来这里,就会有结果,可我在这里,却还是不明白,结果是什么?”
“你在消遣我吗!”
自己刚刚都说出“本小姐”了,这个混蛋还要装出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吗!
难道非要逼我自己承认吗!
混蛋奕卿!
“柳兄,我与李兄不同,我不擅长那些猜测推论,若你真的如李兄所说,那就回答我,你是……”
“让二位公子久等了,二位公子点的东西来了,烟婉姑娘正在梳妆,还请二位公子再等上片刻。”
话说到关键时刻,之前引路那女子推门而入,她身后跟着一个端着木盘的小厮,上面是他们之前点的酒和茶,以及一些小菜。
二人同时看向那女子,奕卿还是那沉静的目光,但柳别卿眼睛微红,眼角似有一滴微不可查的晶莹泪滴。
那女子顿时十分诧异,只觉得那秀丽的小公子此刻看起来太像一个女子。
可……女子怎么会来醉春风?
一定是错觉。
是那小公子生得一副女相,给自己迷惑住了。
不过虽然在心里否认了自己的猜想,但那女人也看出气氛不怎么对,待那小厮把酒菜和茶放下,连忙退出了。
柳别卿气呼呼的拿起酒壶,翻开一个酒杯就要倒酒。
却被奕卿拦住了。
“那是酒。”
“我知道!”
“你不能饮酒。”
“你在管我吗?你凭什么管我!”
奕卿又一次沉默,但没有放开柳别卿拿着酒壶的那只手的手腕,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