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水瑶——
“我长大啦!长大啦!长大啦!长大啦……”这天一早,我便已不知疲倦地叫嚣上了,容妈很无奈,芳姐姐则更直接冲我翻了白眼。苦熬三年我已高中毕业,十八岁啦!
三年间可以发生许多事情……
比如,芳姐姐和唐哥相恋并订婚了;比如陶渊明已在梵宅住了三年,成了名副其实的“瑶尾巴”;比如白颜莉同那个三号林奕博当真打得火热;比如天彦哥哥和路小丁双双留学美国;比如陶祖也搬到了梵宅(反正他也总是一个人怪闷的);再比如,新泽和刘羽恋爱了……
刚开始我是有一些淡淡的伤感的,对于新泽的叛变。我一向喜欢将新泽的恋爱行为称作叛变的,因为早在三年前我就已经把他视作自己的人了。自己的人,那个自从搬走就再也没和我说过一句话的人。要说对此毫无怨怼,那是不可能的,我更多的则是无可奈何吧。
在我十八岁这一年的七月十八日,夜,梵宅将举行规模巨大的庆生party!
梵水瑶即将十八岁。
高考在六月份结束,我尚在迷茫不知何去何从。记得天彦哥哥说过:“你一定要靠自己的本事上大学,打着家族名号开启的大学生活实在是……。”记得那时的我还很不懂事,信誓旦旦说:“也许在明年我就要脱离梵家的庇护了。”那时自信过了头,因为答应过新泽等他上高中就和他转去别的地方念。只是还未等到他上高中,一切便已不同。
呵,甩了甩头,我不该再想那些的,对于天彦哥哥的话我是充分理解并信任的,于是志愿填报的学校距离梵家势力颇远,远在北方。
下午18:00,梵宅门口车水马龙。
爷爷邀请了市里所有的名门旺族,有建筑业卓家,自然就会有刘羽,而有关系甚密的关家,自然也会带上新泽,好一个奇怪的见面法,我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了,在他还没有出现之前,就开始了紧张。
我高中三年一直是在欣贵念完的,而新泽中考时报了纷扬高中并成功被录取,随后刘羽也转去了纷扬,那整整一年我都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我原以为新泽就此远离了我,却没曾想那个神秘的梦始终伴随我左右,想起他时而会心一笑,时而又充满愤懑,矛盾重重的,左边是冰右边是火。虽然我始终也没看清楚那个梦究竟讲了个什么故事。
水恒要回新西兰了,二叔二婶左斟右酌的,最终还是认为上大学还是国外的质量高一点。爷爷原也想让我去的,我却不同意,究其根本……我也说不上来。
水恒坐隔日的飞机,这夜便又是我们最后的相聚了。
穿着我美丽的礼服,那淡青色的及地长裙,挽起的发簪随意在脑后荡漾,托起裙摆一直徘徊于门口。我渴望能早点看到他,害怕他只在梵宅门前一恍惚便又不见了身影,怕他胆怯不敢来见我。我也知道这算是杞人忧天,就当我一朝被蛇咬,终是怕了井绳吧,在关芮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他望着我挑了挑眉,我则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新泽随后一脸冷酷的出现,脸臭的好像谁欠了他百八十万一样,他长开了也长高了,有别于当年初见的腼腆模样,如今也是一个帅气的大小伙子了,是会让人怦然心动的那种。他也看到了我,只是淡淡一笑,冷淡的就好像那个笑容是我的错觉一样。
关芮脸色顿时一沉,快步的从我身边走过进入大厅,我则与陶新泽依旧面对面站的直挺挺。
关项涛乐呵呵的对我道:“小寿星,生日快乐哦!”罢了,便也从我身边擦过。只我们二人,依旧面面相觑。
终于,新泽向我走来,眼中充斥关切,我屏气静待某一刻的来临……蓦地,刘羽不知是从哪窜出,一把坠住新泽的胳膊,新泽一皱眉,脸上挂出一付的不乐意,我愣了一下,转身离去。
恍惚间被贺天杰撞了个满怀。
“喂,这样风风火火的干嘛?穿这身行头却一点儿都不绅士。”我埋怨。
“这样绅士了吧?”他坏坏的笑着优雅俯身给我来了一个吻手礼。
“别闹。”我严词拒绝,恰巧新泽和刘羽走过来,表情都像是被霜打了,看也没看我一眼就此擦身而过。那一瞬间,我终于找到了那种感觉,那种擦肩而过的感觉,顿时呆若木鸡。
一个声音问我:“你怕再来一次吗?”
我回答:“不怕。”
那个声音又问:“你足够坚强吗?”
我回答:“够。”
“呵呵。”那个声音轻笑,“那就,再来一次吧!”玩笑般的口气。
贺天杰轻轻推了推我,我问:“你听到那个声音了吗?”
他显得很迷惑,“什么?”
瞬间,我恍然大悟,忙闭了嘴,匆匆的跑去书屋。
我是有前世的,新泽就是我前世的情人,那曾是一场悲剧,再来一次?又是悲剧吗?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进书屋,关上门,惊恐不安。惊恐,源于对未知的可望而不可及。
调整心情进行了有近半个小时,直至水恒来敲门:“姐,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寿星不出去开舞算什么嘛?”
“哦。”我应,于是提起裙摆一步步跨向大厅,音乐声已起,是钢琴独奏,灯光闪烁而明亮,却是有一种另人窒息的压抑。
我已走出廊房,见许多华丽的衣裳,许多不一样的脸庞,这个场景还真有点像童话故事里公主在万众瞩目之下即将结交自己的王子。直至场地中央,左边的贺天杰右手背后浅鞠躬,向我伸出左手,右边的关芮亦如此,这是邀请,邀请与我一同开舞。
这是要逼死选择困难症的节奏,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想来就随便应承一个吧!正欲伸手“咔”,陷入一片黑暗。停电了?那为何四周安静如斯?
“你已经解除誓言了!”又是那个声音。
“那又如何?”我问。
“成全你。”它懒懒的说。
“不!”我有些激动。
“为什么?”它轻问。
“完整。”我说。
“呵呵。”它又笑了,“傻丫头。”
它的话音被湮没,随即灯光四下射出,我的眼睛尚未适应这份光亮便听见轻呼,定神一看,我的手正被新泽握住。爷爷笑着摆摆手,我们两个极不情愿的跳起这日的第一支舞。许多其他的人亦随之进入舞池。
“你听到那个声音了吗?”随着舞步轻移新泽耳语般问道。
“什么声音?”我佯装诧异。
“它说要给我一片记忆。”
我愕然……恐惧来得猝不及防,身体比大脑反应还快,我一把推开了陶新泽,又意识失礼连道:“对不起。”心情一下子糟糕至极点。新泽面对这些变故却丝毫不显慌张,还微微一笑,把我重新揽入怀中。
“笨水瑶,你也听到那个声音了对不对?可是,为什么要怕我呢?我答应你,一定会保护你,不管它是什么东西,绝不退缩。”他说。
我笑了,那中尽是无可奈何,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他是讲了一个极蹩脚的冷笑话。然后我们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相拥着舞蹈。曲将停未停,第一支舞马上接近尾声,我倚着新泽,心中却是空空如也,原来我从不曾如此怕过,他从未给过我安全感,如今依然。
爷爷忽然示意停住音乐,微笑着立于客厅最中央。
“谢谢各位今日前来参加水瑶十八岁的庆生聚会。”他说,“另外,我还有一件喜事相告,梵家已经打算把水瑶嫁入陶家了,怎奈年龄还不够,呵呵,和陶董商议后决定让他们先订婚!”
“什么?”我和新泽一起惊呼,顿时感觉天旋地转。
“爷爷。”我叫。
“忘了征求你们的意见,应该,没问题吧?”爷爷笑里藏刀地说。
“我……”哪里还容得狡辩,全市的名门都瞪大眼看着呢!仅凭这梵家的声誉我便已无话可说了。
“那,好吧!”新泽说。
“什么啊?”我看向他。
陶新泽狡黠笑着,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我愿意,和你过一辈子!”他说。
一下子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一切都是那么地不真实,好像泡沫,一碰就会碎。
“开什么玩笑?”我听见一个响亮的女声响起,随即看向发声处,果不其然,刘羽眼中带着泪,愣愣的站在不远处,因为愤怒,面容有些扭曲。她狠狠攥着自己那件粉红色的礼服一角,咬得嘴唇都泛了青白。
“丫头!”她的父亲怒喝。
“新泽!”刘羽声音悲凉,泪已落下,新泽却未给予她任何回应。
我依旧无措,微微蹙眉,眼见着卓志群将她拉走,心情一落千丈。
新泽说:“忘了她吧!”
我一整个无语住了,伤感夹杂怒气袭来,只得摆摆手远离了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