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陶新泽——

水瑶来到游戏房的时候,怀中抱着那个陶家的小男孩。

“他叫陶渊明,”水瑶说,“陶祖的孙子。”

“哦。”水恒显然很感兴趣,“陶渊明?那你会作诗吗?”

“不会。”那小孩认真的说。

“你怎么能不会作诗呢?我也认识一个陶渊明,可是很会写诗哦!”水恒又逗他道。

“嗯……”小孩沉思起了,“我又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我不会。”

“呵呵。”水恒也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

“梵水恒,哪儿那么多话?”水瑶不知为何,有些愠怒,“再逗他别怪我不客气!”

“哎?怎么就生气了?”梵水恒很困惑,自己明明是什么都没做呀?又如何惹得她生气呢?

“以后就叫他明儿,别在那儿搞怪了。”她又说,愠怒的口气稍淡却仍未消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这是护犊子呢。萍水相逢而已,怎么就护上犊子了呢?我还在纳闷,猛然间又觉得明儿这个称呼无比熟悉。我翻遍了每一寸记忆,始终没有头绪,明儿?我应该认识这么一个人吗?

我仔细端详了一会那个小孩,不由自主地竟流下眼泪,真是见鬼!水瑶替我拭去泪,满眼的惊愕渐渐化做沉默,随后露出一抹了然地笑容,似曾相识。

“来吗?今天玩什么?还来上回那个?”她问。

“yes!”随着水恒一声欢呼,气氛在瞬间改变。

明儿很喜欢粘着水瑶,比喜欢其他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一时间很难解释,只能说人与人的缘分各不相同吧。就比如明儿不喜欢他的正牌表姐路小丁一样。以至于聚会结束陶渊明都不愿意离开,各种缠着水瑶耍赖,于是顺理成章得以住在梵家。

自此水瑶像长了一条尾巴,有思想,会说话,会运动的‘尾巴’。

12月27日,开学。

水瑶又开始了她的侦查活动,有关于文学社稿件被毁的事儿,只是许久以来,毫无头绪。

12月28日,哭得昏天黑地的陶渊明被陶祖家的人强行带走,临走时,他大喊着妈妈,水瑶恐怕也为之动容了。

当生活就此进入正轨,期末考试笑脸迎迎地张开怀抱欲让我们自投罗网,这是我来欣贵的第一次期末考试,竟没有一丝紧张,也许正是因为环境所致吧?我周遭的人,没有一个为此哪怕皱一下眉头,不知是当真胸有成竹还是心理素质超乎常人,让我难以琢磨。

所有人对待几乎是所有课程都显得满不在乎,只除去一样,心理学。

我从未见过这班人如此不要命地奋力学着,几乎废寝忘食,几乎所有课上所有人手里捧的都是那本《现代心理学教程基础三册》。他们不停勾勾写写,念念默背让我难以习惯,不禁得想,他们当真是喜欢这门课么?还是屈于某些势力的yin威不得不如此。勤奋好学四个字终究是被辜负了的。

卓志群劝我好好复习,旁的课程都不要紧,最得看重的只是这心理学,考试过不了,准保我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我被他那么一说也起了逗弄的心思,连忙追问下去为何,却见卓志群一脸愁苦的道:“还不是那老师不一般,比校长都难惹。

果不其然,白颜莉担任的正是欣贵学院心理学教师,转瞬我又迷惑了:“可我们的心理学又不是白颜莉带的,她凭什么管到这里来呀?”

卓志群嘿嘿笑了,颇有种对我孤陋寡闻地嘲笑之意,一边说:“人家就是管得多,你有什么法子?她白颜莉连卷子都不批,专等着拿不及格的学生出气你又能有什么怨言?学校董事会全体通过的决议,没有任何人可以找她麻烦,明白?”

“哦!”我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其实卓志群只讲到前半句话我便全都懂了,后面那半句都听爷爷讲过了。只是这一刻,我更加确定了水恒对白颜莉的断定,定是一说一个准儿。从那一天起,我亦埋头入书海,专攻《现代心理学教程基础三册》,到底还是妥协了。

考试前一天,只见我们班一群女生聚集一堂捧了几大束玫瑰欲向学校门口去,不禁愕然:“今天是什么节日吗?她们这是收了花还是准备去送花呀?”

“去接贺天杰呗!不过是几日没见,可把她们想坏了。”卓志群有些忿忿地道。

“原来如此。”我会意。

那一群女生都是出了名的贺天杰的追随者,敬业精神可嘉到雷打不动。这回贺天杰圣诞节走了趟美国,不过十几天便让这群丫头躁动了许久。这不,今天他才刚回国,下午才来学校,这群丫头就已经欲去大门口侯着了,该说什么呢?还就是精神可嘉吧。

虽说我对这贺天杰并无什么好印象,却并不能掩盖他在别处的光芒,长像俊,家世好,风度佳,端的是翩翩公子一名,若不是他对水瑶心怀不轨,我想我们也还是能成为朋友的,像是如今的我和卓志群,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中午和水瑶、水恒一起吃的饭,水恒叫我放学后一起打篮球,老实说我确实很喜欢这项运动,却因把不准水瑶的动向而不敢轻易应承。

“去吧,我给你们加油。”水瑶说,于是我开心地猛点头。

下午16:00,中心体育馆,对手是纷扬高中。只是我没有料到下午贺天杰也来加入了对决。

纷扬高中是一所省重点高中,学生都是出类拔萃的,学习不差,就是不知体育项目如何了,但单凭这阵势,一个个高过一米八五米的球员,该是差不到哪里去的吧?欣贵学院这一方,除过我个子最矮仅有1一米七八外,其他人,贺天杰也好,水恒也罢,还有那个关芮都是高过了一米八三的,胜算却也是有的。

开球之前,我望向水瑶,她安静地坐在角落,莫名有种蠢萌的感觉,任凭其他自发来的女生充当拉拉队各种狂吼也打不乱水瑶周围一片清静如水,就是这样的一个瞬间,足以令我铭记一生。

“加油!加油!加油!”比赛才刚开始,加油声便如排山倒海般向这边涌来,一浪高过一浪。

抽出余闲,又看水瑶,她笑得甜美极了。

“陶新泽!”只听见贺天杰这么一声,篮球嗖地飞了过来直砸在我的脑袋上,场上哄堂大笑,我只觉头痛欲裂,暗自懊恼真是丢人。

水恒那臭小子亦在一边捂嘴偷笑,没有一点同情心,亏他还是我哥哩!随便揉了几下,晃晃脑袋,又继续控球作战——比分不相上下,我们只领先一球,时间却已过去1/5。

“我还就不信这邪了!”关芮狠狠地说着,不理贺天杰在三分线内张牙舞爪,一意孤行地投了三分。

“进!”我祈祷着。

随着“砰!”的一声,一阵唏嘘,只差一点儿了,怎么就没进去呢?关芮怄得直跺脚。恒加紧抢攻,带球过人,来到篮板下,轻轻压动手腕,我们领先了4分。

短暂叫停之后,贺天杰改变了战术,让关芮主攻内线,我主攻外线,一时间势如破竹,感觉手很顺,一投一个准儿。

纷扬高中顿时阵脚大乱,慌了神,不下十分钟,比分拉至十三。

又是短暂叫停,纷扬换上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一看他便知是个领袖人物,他连球衣都没换便上场了,不过十五分钟,差不多仅凭他一人,形势逆转,我们反倒落纷扬九分。

眼见时间就快到了,比赛还差十分钟结束,贺天杰也有点火了。断球,过人,投篮,一条完美的弧线,好一个漂亮的三分。

关芮又抢到一篮板球,我得到一个罚球,仅剩三分便又追平了。此时观众情绪高涨,感觉胜利就在不远处。随着水恒又抢得一个篮板球,在距比赛结束仅剩三分钟时,欣贵只落纷扬一分了。

贺天杰获得两个罚球,成败只在此一举了,只见他站在罚球线内,双目炯炯。

我终于获得一点空闲的时间,几乎是习惯性地看向看台,水瑶依旧端坐在高台,只是为什么,她的身旁会多了一个人呢?他们没有交谈,却离得很近,水瑶顺着我的目光望来,我们对视一笑,随即她的脸上又带出嫌恶,看向身边的人。我也向那人望去,那是一个应该长得挺好看的人。

“你干什么?”我听见水瑶大喝,不禁得握起了拳。

贺天杰也被分了神,停下手中的活儿,亦望向看台。

“啪!”水瑶很不客气地给了那男的一个巴掌,惊得我们所有人只在那一瞬间都冲向看台。

“水瑶,怎么了?”不下三个声音同时问起。

水瑶只轻轻哼了一声,面带嘲讽。

“混蛋!”贺天杰和水恒一起冲向那个男的,拳脚相加。

“够了!”说这句话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水瑶,还有一个正是纷扬的那个主力。

水瑶淡淡地看向另一个发声者,他又开了口:“欣贵学院的人,就这素质?”

水瑶的脸蛋微红,明显有些愠怒了,却仍开口道:“纷扬高中的人也不过如此,无耻之尤!”

纷扬高中的那个主力仿佛明白了什么,也红了脸颊,“对不起!”他说。

“比赛完了吗?”水瑶问,镇定自若。

“完了。”我正欲开口却被那个主力抢先一步,“你们赢了。”

“什么?”纷扬的人都发出不满的疑问。

“哼!”水瑶冷冷一笑,“这样的比赛,我们赢了也不屑。”感觉很理直气壮。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哦。”纷扬众人更生气了。

“楚晨,实在对不起,这丫头也太那什么了吧?我不过碰了碰她的手……刚才说了半天话她也没理我,我以为……”

“闭嘴!”又是水瑶和那个主力楚晨异口同声。

“我要回家了。”水瑶说。仅这一声,所有欣贵学院的人都向大门外散去,那个叫楚晨的一时间也愣了。

“你叫梵水瑶吗?”他突然喊。

水瑶站住脚步:“是又怎么样。”

“我叫楚晨,”他又大喊,声音中带着狂喜。

水恒不屑地冷笑一声,白眼都快翻上了天。我们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为此停下脚步哪怕一秒钟,根本不值得好吗?

“又是这个样子,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啊?永远那样冲动!我不是一个小孩,不需要这种时时刻刻五星级保护,这让我觉着自己很无用知道吗?我不是废物,也不是没脑子,许多事情我自有斟酌,犯不着你们出头明白吗?”水瑶这样说着,怒气冲冲的。此时我们已经站在了梵宅门口,所剩的人也只有水瑶、水恒,我与贺天杰。

“姐,我们……”

“不用说了,还不是那些漂亮话?我明白地告诉你们我讨厌这样!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以后不用你们管了!”水瑶顿了顿,转身,甩门,进屋了,剩下我手足无措,水恒与贺天杰则呆若木鸡。

“都怪你!”梵水恒率先甩锅。

“怪你。”贺天杰不遑多让。

“明明就是怪你,怎么跟十年前一个样儿啊?”

“你也没变啊,一回来就给我添麻烦。”

“哎,老朋友,说话讲良心,我都躲了十年了你还不肯收回你的魔掌啊?”

“你第二次让水瑶生我的气。”

“你第二次让姐因为这种事骂我!”

“又是为了保护她,不就揍了那小子几下吗?”

“十年前揍的是谁来着?”

“卢华吧?”

“哈哈,是嘛?”

“你还说永远不和我说话了呢!没想到还真就坚持了十年呢,小子,有骨气。”

“那也不是你够狠吗?闹着要出国。”

“还不是你先下手为强的呀?五岁唉,才五岁就冲去了N国不要老朋友了呀?”

“呵,彼此彼此,若出国的那个人是你,结果还不都一样?”

“也许,也许吧!”

“哈哈哈!”……

两个奇怪的人,愣没一会儿便又吵到热火朝天,这回轮到我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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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樊畵肆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