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进校。
伸缩门缓缓地关上，唐程回到备课室，早上第一节是她的语文课，自己办公桌放着一支沾露水的玫瑰花。
“呦呦呦，连续送了五天的花了，现在年轻人真是浪漫的紧啊。”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教师打趣道。
“这年头还送玫瑰花，还一支一支的，真老土。”一个时髦打扮的男老师也开玩笑地说道。
唐程面子薄，听了两句，脸颊绯红，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开微信，对方备注写着——英语老师简小恒。
他是和自己同期进入到三小的老师，学校这一批实习老师有5-6个人，当初迎新的时候见过他一次，挺腼腆的一个人，比较内向，不太说话，可对学生非常有耐心，体育课上的也很认真负责。
那之前简小恒问她加了微信，聊天的内容也偏向与职业有关，这人给自己的感觉不猛浪和唐突，两人之间也是挺有话题聊的。送花是这礼拜开始，他说花能让人身心愉悦，希望她不要有负担地接受，唐程对于循序渐进的方式并不反感。
“你们这是早上都没课呢，围着我们小唐老师做什么啊，都去忙自己的事儿。”实习期间带自己的老师替她解了围，“小唐，你也准备准备，第一节是你的语文课。”
“好的，老师。”唐程拿起教学资料走出了办公室。
“年轻人脸皮薄，不好意思了。”中年女老师和蔼笑道，转头又善意地问候了角落里一位女老师，“哎，蒋老师，你怎么一直在发抖啊，空调开着的呀。”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回家好好的，今天早上就出现这种情况，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鱼不新鲜，有点食物中毒了。我们家四个人都这样，我就看看能撑撑，撑不住等下请假去看医生了。”那名精神恹恹的女老师，揉着自己的眼睛，裹紧自己的毛毯。
“我们这群当老师的，生个病还要硬抗，也是命苦哦。你自己多喝热水，加快代谢，排排汗，不行我这边有感冒药，你先吃一片。”时髦男老师将感冒灵放在蒋老师的桌上。
“好的，谢谢……谢谢你啊。”蒋老师打着寒颤说完这句话。
“昨天晚上电视新闻不也报道了，我看我们学校很多学生和老师都有小蒋一样的情况。”老教师叹了口气，“原本之前线上教学，现在正常改线下，也不怕小孩子们免疫力低互相传染。”
“教育局一句话，我们能怎么办？”
“行了，别唠叨了，有课的都去上课去。”
预备铃开始响了。
有课程的老师纷纷起身，去各自年级段的教室。
唐程一路小跑来到小一班的门口，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充满朝气地向里喊了一句，“我亲爱的同学们，早上好！”
“起立。”
“小糖老师好。”
“坐下。”
同学们坐得整整齐齐，疫情当下在明亮的教室里享受和平年代带来的幸福。
一堂生动形象的语文课40分钟后结束，照理教室上方的广播应该要放出运动员进行曲，早操的时候到了，各班的班主任应该带着学生们下去做早操，可迟迟没看到小二班的班主任，几个调皮的孩子已经出门，隔壁班级的学生也已经排好队陆续走下楼梯来到操场等待。
唐程走出教室，看到操场上静静地聚集了由班主任或者任课老师带领下去的学生，她转身走进教室拍了拍手，“同学们，我们按之前的队伍顺序，排队有序地下去，注意走楼梯的时候看台阶，不能推前面的小同学哦。”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大部分学生已经等在楼下，作为代班老师，唐程觉得她有义务带孩子们下去。
就在这时候小二班的班主任急匆匆的赶过来，“不好意思啊，小唐，肚子疼，厕所跑了几趟，谢谢你啊，都已经帮我把学生们列好队了。”
“没事儿，你要不舒服，我可以帮你带学生们下去。”
“现在好点了，不麻烦你了，你说今天也是，广播都没响，我刚上来也没几个老师。”
说完催促道学生们下楼，没走几步又折回来。
“那个小唐，你要是接下去没事儿，帮我照看下教室里那几个身体不太好的，都是在家长群里交代过的，你看……”班主任搓着双手难以为情地说道。
“可以啊，我上午没课的，您去吧，我看着。”
“好嘞，谢谢你。”班主任说完紧跟在队伍的末尾离开。
唐程重新进入教室，看到教室里还留着三个小女孩，坐在一起，外面的凉风吹了起来，她将两扇门都轻轻地关上。
“小糖老师，今天我生日，我妈妈说晚上给我买大蛋糕，明天我给你带草莓蛋糕。”
“谢谢，张依欣同学，祝你生日快乐，健康成长。”
唐程和几个女学生坐在一块，聊着天。
久久没有听到广播播出希望风帆的声音，倒是听闻一些操场上传来嘈杂的奔跑和小孩子的哭声，起身打开教室门，在走廊边探出了身，原本列队整齐的队伍已经刚被打散了，几个行动怪异的人撕咬着周边的学生，被咬的孩子发出了凄厉的哭喊声。
有些不明原因胆子大的老师和高年级的男生们还想将人控制挪开，可不知道接下去轮到的就是他们。有些女生被眼前从未见过的一幕吓得走不动腿脚，呆呆地愣在那儿。
“老师，发生了什么事情？”身边胆怯的女童声响起，两个女生也听到响动，倚在教室门栏上害怕地问道。
唐程侧身看向她们，话在嘴边，可张口就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时，一滴液体滴落在护栏上，唐程把头回转了45度，顺着滴下的流体徐徐地抬起自己的头。
被不明白色物体覆盖的眼眶，盯着自己。
“赶快进去！”
将门口的两个女孩连拉带拖地带了进去，把门关好后来到教室后的那扇门，将桌椅推到门后紧紧地压着，随后将教室所有窗户的窗帘拉严实。
女生们看到她的举动都很奇怪，可还是帮忙将桌椅搬到门后。
一个高个子女生问道：“小糖老师，外面刚刚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怪物？丧尸？
可我不能对你们说啊！
这时候手机微信声音响起。
简小恒：“你在哪儿？躲好不要出来。”
“一年二班，你有没有事？”
发完这条微信后，她连忙拨打了父母的电话。
“喂，囡囡啊，什么事儿啊？”
“你们现在在哪儿？”
“我们现在在家啊，怎么了？”
万幸，太好了。
眼泪在这一刻滑落下。
“我们本来要去厂里，你爸这人懒人屎尿多，还在厕所呢。”
“妈，听着，别出门在家呆着。”
“宝贝，你在说什么啊？爸妈要去厂里……”
“上什么班，人都要死了，上什么班啊，妈妈，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们不要出门，千万不要出门。求求你们。”
哭声传到对方的耳朵里。
“唐程，你和爸爸说你受什么委屈了。”
唐程听到父母的声音，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不知道，不知道，我看到操场上有类似丧尸的怪物，它们在吃人，咬人。”
“你现在的情况如何？”
父亲之前是退伍军人，他的思维方式很干脆利落，他相信自己的女儿。
“和几个学生躲在一个教室里。”唐程因为父亲沉稳的语气心情似乎也变得平稳了一些。
“唐程，在我来之前，保护好自己。”
“不……不……爸爸，求你，不管是恶作剧还是真实的……帮我保护好妈妈，不要过来。千万不要过来。”
“傻女儿，你在说什么啊……”母亲哭泣的声音传到耳边。
“好，爸爸答应你，唐程，你一直是个坚强有毅力的人，你答应爸爸努力活下去。”
能活下去吗？牙齿将下唇咬出了一道血痕。
她看到围在自己身边学生们关切的神情，她不能崩溃、不能倒下，这里还有几个孩子需要她的保护。
“好，我们一起好好活下去，爸妈，我爱你们……”
话还未说完，手机无信号的提示音响起。
北京时间十点整。
N市的信号第一次受到不明原因的故障。
一个小时之后，一道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唐程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她把学生们安置好，拿起了一把椅子做武器，悄声来到门后，教室门的观察窗上出现了一个人——简小恒。
年轻男人在门外，无声的说了两个字‘开门’。
唐程连忙点头，将门后的桌椅移开。
门开了以后，简小恒指挥自己身后的一群人先进去，最后看了一眼空荡的走廊进入教室，轻声关上门，将之前的桌椅再次移到原位。
原本四个人的空间，因为新进来的一群人填满了不少。
简小恒走到讲台上，按下了一个按钮，之后将教室的灯全部熄灭，这样光源仅仅就只能通过门上的那扇观察窗照射进来。
他来到唐程的身边坐下，“你没事儿吧？”
“我……还好……简老师，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像在做梦一样。”唐程觉得整个脑子都是晕晕乎乎的。
“最开始，我们在操场上维护秩序，小王老师说今天广播站的设备坏了，等到校领导们到了之后，打算在台上吹口哨当做伴奏。我们等了大概十分钟之后，人群里发出一些惊叫声，有人说他旁边的学生咬人，我们赶过去的时候，看到那孩子脸上的一块肉被咬下，咬人的孩子行为举止像是我们在电影里的丧尸。”
简小恒停顿了一会儿。
“而后我们看到被咬的孩子身体迅速败坏，原本奄奄一息的人，张开嘴攻击了扶着他的小王老师。王老师的脖子被咬了一个大洞瞬间就没了气息。学生和老师开始疯狂逃散……”
唐程木然地看向观察窗外，噩梦还有醒的时候。
我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小剧场
盛 邱：没有戏份，一身轻松
唐 程：我何德何能，居然有两章戏份
盛 邱：两章还不止
唐 程：经历一次还不够，还要回忆一次，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盛 邱：亲妈不做人，直接把女主写成不死人
作 者：继续说，后妈还可以直接把你写没了，全剧终
盛 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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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老师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