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邱的记忆中N市很少有12月中旬下雪的时分。
记得小时候，南方下雪那几天都是在元旦左右，学校会在12月最后一天的下午开迎新会，每个班级出一个节目，学校里的老师也会在这一天拿出自己的保留曲目和同学们一起开心过新年。
可惜盛邱从小是格格不入的人，无论在家庭还是学校。
‘家人’与她是遥遥无期的期盼，然则随着自己成长过程中父母少之又少的陪伴与他们冷落疏远的目光，后知后觉领悟到原来真的有不爱自己小孩的家长。
童年的阴影里，唯一一束光来自外婆。
在所有人当她是一个‘怪物’的时候，是外婆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摸着她的头宽慰说，“我们家囡囡才不是呢，不要听他们的。你是外婆的心肝宝贝。”
外婆对于自己孙子，孙女也没自己来的亲，她好像把所有的爱给了自己。
盛邱感受到自己又回到了过去，表姐哭着和自己爸妈哭诉被她拿了文具，不说就是偷，画面中7岁的盛邱呆呆地望着自己的爸妈，母亲表情严厉地看着自己女儿，嘴里念念有词，父亲直接拿起舅舅家门后放着的拐杖抽了过去，那时候的自己好像一句也没有为自己辩解，拐杖打下来的时候也不觉得多疼，连眼泪都没流，反而小表姐好像被吓到了在自己身边哇哇大哭。
外婆那时候刚打完麻将，听到响声急忙冲了进来，气头上的父亲丝毫不听劝解，外婆就将整个身子护在盛邱身前，才停止了这场暴力，被打被骂不哭的小人儿，那一瞬间在外婆的怀里哭出了声。
……
【通知，请各位基地志愿者于今日早上八点半准时到会议室，月考综合理论考将在9点准时开启，迟到30分钟后将不能进入会议室，请各位务必提前到达考场。】
喇叭声在全基地扩散开，盛邱猛地睁开眼，眼泪已经浸湿了枕头，双目无神、两眼失焦，外婆在疫情还未爆发前，因为中风已经去世，到现在已经3年了，最爱她的人原来已经离开她那么久了。
好不容易思绪回笼，宿舍里的两人在被窝里已经开始怨声载道。
秦娜娜把头闷在棉被里大声骂了一句，“艹，大清早扰人清梦。”
“知道了，知道了，原来说9点，现在又8点半了，问题现在才6点钟，不要叫了，让我们再睡一会儿吧，求求了。”
回应她们的是还在继续广播的通告。
两人转个身盖上被子，继续睡起了觉。
盛邱被吵醒之后，再也睡不着了，昨晚做的梦让她心里有些烦闷，洗漱完之后，她悄然地带上门。
六点半，食堂已经热火朝天地开始忙碌了起来，盛邱喝了一碗稀粥配涪陵榨菜，再啃了一个小花卷，吃完以后觉得全身都暖和了，精神奕奕地走出食堂，往自己那块种植地走去。
因为下雪的原因，好多蔬菜都耷拉着脑袋冻伤了，即使当初问食堂的和尚师傅们借了黑布，作用还是不大。
将作物上的霜雪清除掉些，却惊喜地看到生菜和大头菜的叶子状态，居然已经长到可食用的状态了，便开心地拿起锄头稍稍松了松地，用力地拔了出来，打算在考核前拿回寝室，和朋友们一起分享养成的喜悦。
“呦，这是能吃了？你运气不错嘛！听老一辈人说被霜压过的菜特别甜口，口感也不错。”
范莱乐还真是会找存在感。
“你不会还在这儿择机选择地‘浇灌’吧，这大冬天的，你还真对自己下得了手。”盛邱无暇顾及身后的人，将捣乱的土重新覆上。
“那哪儿能啊，宝贝着呢，哥这都没结婚生子呢，嘿嘿。”范莱乐这人脸皮就是一堵城墙，炮弹都不一定能攻克，“盛邱啊，你说这些蔬菜里面也有我一半的心血，咱们就一起分享分享呗。”
‘砰’
“滋滋”
“你瞧瞧，不死人都听不下去你这话。”盛邱看着倒下被高压电焦的不死人说道。
“你这个纯属歪理，不死人又不吃蔬菜，哎，你怎么走了啊？”
盛邱懒得和眼前这人瞎掰，收拾好手中的活径直忽略他往宿舍走去。
经过范莱乐的身边忍不住剧烈咳嗽，她拿出口袋里的餐巾纸，最近喉咙里的痰越来越多，有时候还带着血丝。
她一直以为是鼻子太干，黏膜出血导致喉咙痰有血丝。
所以这种小问题，不重要。
范莱乐蹙眉，看样子要把盛邱的体检报告提前给作出了。
……
七点半。
盛邱回到寝室，简、秦两位已经洗漱完毕，正在很用功地临时抱佛脚了。
听到开门声，抬头看到来人手中捧着蔬菜都很惊讶。
“这是种出来了？天哪，你可太棒了！”简小忋一副崇拜的神态，“这样我们以后住在这儿，蔬菜这一块就不用愁了。”
“那是，自己种的还是纯天然无公害纯有机呢。”秦娜娜也显得十分喜悦。
俨然这个临时基地变成了沙漠中的绿洲，国家如果对他们没有任何后续的安置，或许这儿以后就是他们的‘家’。
八点。
盛邱等人来到了平常上课的会议室，进门的须臾间就觉得气氛十分肃穆。
会议室的前后都站着一排军人，QBZ95式自动/步/枪挂配在胸前，一个个军姿挺拔。
先入座的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啥呀，志愿者考个试，怎么还真枪实弹的？”
“我刚进来的时候，左脚刚踏进就被这阵仗给，给吓尿了，做了好长时间心理准备才进来的。”
“你们说这是做什么啊？抓作弊啊。”
“我九年义务教育，读书少，不要骗我。”
“……”
五个人找了空位坐下。
环顾四周，基地志愿者大概200位不到的人数，坐满了会议室五分之三的位置。
有些人打过照面，有些人甚至都没有见过面，因为每个人的身前身后都站了一排持枪的军人，大家聊天时都刻意压低了嗓音。
“我本来倒是不紧张的，现在这前后两排大佬，不瞒你们说，我感觉想上厕所了。”赵伟不断抖动自己的双腿说道。
“懒人屎尿多，5分钟前，你不是刚上完厕所吗？”
“我不管，我要上厕所，你陪我一起去。”
潘小黑无奈陪着赵伟起身，出门和管事儿的领导说了一句就带着赵伟出去了。
这期间巢健和与他一同在基地工作的志愿者们进入到会议室，堪堪坐在盛邱他们的前方。
巢健他们本身就是基地招的志愿者，和自愿报名的有一定程度上的区别，按照潘小黑的话就是“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公务员，我们就是‘辅警’，新闻里常出现的‘合同工’”。
“巢老师。”三个女生向巢健打了个招呼。
其实原本大家都不太乐意，也不是说进入基地以后巢健和他们的疏远，只是现在和他打招呼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好像就是热络地套取信息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跟她们的想法一致，巢健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熟人，点头致意了下，都像是避嫌似的再也没有任何言语上的接触。
潘小黑两人是压着8点半的吹哨声进的考场门，与他们一起压线进场的还有那对双T情侣。
四个人并排卡在门处，表情狰狞地暗地里搞小动作，谁也不让谁。
“三十秒时间，给我进去找位子坐下。”身后传来李璞威厉的声音。
四人先是一惊，随后急忙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位置上坐下。
赵伟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哎呦喂，这个冷面神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像鬼……”
李璞似有似无瞟过来的眼神，吓得赵伟将头缩到了肩膀中间。
看着李璞挺拔的背影，步伐矫健地迈向阶梯上，从自己的咯吱窝下抽出了试卷，盛邱脑袋里想着着基地还真是什么都不缺，都有复印机出试卷了，希望李璞的腋下没有狐臭……
李璞象征性地扫视了一下几百位志愿者，随后让助理将投影影射到了白幕上。
考试须知，四个大字出现。
李璞继续盯着众人的神情，手上不紧不慢地敲击着回车键。
文字一行行地出现。
【考试须知：
致各位考生告知书
考试时间：九点——十一点半
考试时间共计两个半小时。
考核内容为四门课程综合理论考核。
请考生们注意考场秩序，如发现交头接耳等行为，第一次口头警告，屡教不改逐出考场，在大考过后予以处置。
如发现作弊者，严惩不贷。】
李璞抬起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8点45分。
“把你们现在的位置都打乱，人与人之间隔出两个空位置出来，五分钟，快。”
一声令下，周围的人都开始起立，等到纵向第一排志愿者坐定后，众人就参照前者开始有序地入座。
盛邱和‘四大天王’是完全地被打散了，不过对于理论上考试来说，擅长死记硬背的她还是有些胜算的。
右手习惯性地转着笔，发现自己座位被后面的人踢了一下，转过头发现居然是那个TIM，后者示意她看自己左侧前方，好家伙，这两人怎么那么阴魂不散的，TONY就在那头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前方。
盛邱看到那个眼熟的小揪揪——金檀。
就在此刻另一道注视的目光从右侧投过来。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这么背吧，千万不要是不二智明……
认命地将头往右转过去，智明一脸复刻某聊天软件表情中‘微笑’的符号看向自己。
……
九点。
吹哨声响了三次。
考试正式开始。
这个礼拜好漫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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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考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