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郊外探测到一个怨女。”百里绘夏对谢云卿道,她们现在正在郊外的一处密林中,所去之处是一个落荒的小院。
谢云卿脸色还有些沉闷,哪怕现在黑云密布,环境幽静昏暗,坐在她左右身旁的百里绘夏和百里昱裳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仿佛跟一块冰块聚在一起了,两个人身子颤了好些许。
百里绘夏不禁回想,师姐应该刚刚和纪羡鱼在一起了,为什么师姐会如此生气,难不成纪羡鱼对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还是两人打过架了?其实想想也不奇怪,司徒枫惜的嘴巴已经够损了,纪羡鱼比她还损,有时候也不多说话,反而一针见血能让对方无从下嘴,这点百里绘夏是见识过的。而且谢师姐不爱说话,显然是斗不过纪羡鱼的油嘴滑舌才恼怒的。呵,纪羡鱼仗着自己能说会道欺负比她厉害的师姐,真是讨厌。
“停!”谢云卿淡淡道,映入她们眼前的是一座小小的院子,只是老早之前有人居住,后来在深林中住不下了才放弃离开。
据百里绘夏所道,两个御妖师在这边搜查,用追问器测查到的,追问器乃是百里氏的法宝,可以探测到妖气魂魄,与东方氏的问妖灯相匹配。
“魂魄?”谢云卿拧了拧眉。
百里绘夏道:“此魂魄名为怨女,怨气很大,似乎遭遇了什么非人的待遇,偏偏在此地待着不肯转世,好像正等着什么人来。”
谢云卿淡淡道:“怨女既然没有伤害之心,我们切勿不能将其魂飞魄散,也许多男子失踪案会有联系。”
“哦对了。”百里绘夏想起来什么,“虽然怨女并没有伤害到谁,但是她现在还不让我们进去,说是一定要等到他来为止。”
忽然,一旁的草木悉悉索索动着,谢云卿眉一挑,冷道:“谁?”召然银光一闪,将数十片叶子全部一剑砍下。
“等等!是我是我。”一抹蓝衣出现在谢云卿的眼前。面目被扇子盖住了,显然是怕召然的剑戳破她的脸。
谢云卿冷道:“纪羡鱼!”
“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她连续喊了十多遍,紧接着,扇子拿开,一张带着笑的脸傻傻道:“我是来道歉的。”
百里绘夏见是纪羡鱼,好不容易的好心情顿时没了,冷笑道:“呵,你来干什么?”
纪羡鱼哈哈笑:“我来见我的卿姐姐呀。”
百里绘夏听到卿姐姐忍不住鸡皮疙瘩,咦了一声:“别跟我们师姐套近乎,我看你是有什么好处,想抢夺我们的功劳而已。”
纪羡鱼道:“是是是,卿卿的功劳就是我的功劳。”
“什么卿卿,也不知道谁会让你叫得如此肉麻?”百里绘夏啧了一声,“还卿卿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你倒是趁人之危,真是没个正经。”忽然想到谢师姐似乎有个卿字,心中忽地一颤,自谢云卿来百里氏之时她也十三岁的样子,不知是从哪里来,衣服华贵,戴着吃的也是有人专门准备,父亲还对她们姐弟说千万不要得罪她,甚至还得恭敬得叫她师姐。
虽然十二岁的百里绘夏犹有一丝傲娇,但谢云卿性情高傲冷漠,不喜跟他人说话,两人又没过节,她修练也是众人天资之上,百里绘夏也算心服口服了。
想到卿卿二字,百里绘夏转向谢师姐的脸上,忽然一怔,她居然没有像刚才那样严肃冷漠了。
谢云卿不动声色道:“好了,进去看看。”
一走进院子,果然一股凉飕飕的气息泛泛而来。
纪羡鱼收紧袖子,故作很冷道:“哎呀,为什么这地方跟外面不一样的温度呢?”
百里绘夏嗤了一声:“还不是你修为不够。”
纪羡鱼听后没恼怒,也没出口反驳,这一年百里绘夏受伤,没有外出除妖,因此寻机榜也没有她的姓名,若是榜上有名的话,绝对是前五了。所以她说这一年的榜单你不是不在吗反而显得自己小气了。
只好默默地走到谢云卿后面,轻轻地说:“卿卿,她好像不太喜欢我欸,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百里绘夏更是有气打不出来,只能狠狠地瞪她。
谢云卿斜眼看着一脸坏笑的纪羡鱼,淡淡道:“她喜不喜欢你,不关我事。”
纪羡鱼摊了摊手:“没关系,只要你喜欢我就行。”
百里绘夏嗤了一声:“从未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两个御妖师打开院子大门,忽然一道女声像是一阵风喊来,“你们给我出去!”
纪羡鱼一怔,这语气当真凶狠,比百里绘夏还要凶狠几倍,可是凶狠归凶狠,却察觉不到血腥之气,显然易见,她并不想杀她们。
“你别怕。”百里绘夏道:“我们是来救你的,你现在怨气太重,无法离开此地,等让我们布阵之后,你方可安心投胎转世。”
“不!”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女声待着一丝哭腔,“我要去见他,我要问清楚他为什么要不见我?”
“你说的他是谁?”
“他说他叫君仲,但是是哪里人我便不知晓了。”
纪羡鱼闻言,猜想这位君仲公子恐怕就是个负心郎,花心好色,看到好看的姑娘刚开始确实动心,然而日子久了感情腻了,也只是玩玩她,玩完立刻走开,哪里肯将真名地址告诉呢。
只是.......此女感情陷入很深,若是告诉这些事实她也听不明白。
怨气太深,会对附近的居民有不好的影响,所以不得不除,可此女执念太深,如何劝服确实一道难题。
百里绘夏道:“何必在乎一个男人,转世之后说不定遇到更好的。”
“不!”女子仍旧执迷不悟,“爱一个人怎么样也不会改变。”
纪羡鱼好笑道:“既然姑娘这么说,我倒是要问问你所说的爱一个人是天荒地老,生死不渝么?”
“没错!”
“那么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女子先是一愣,随即笑了一声:“有,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对君郎忠心不二,生命相随,他就是我的一切。”
纪羡鱼笑道:“可是你是这样的人,对方又未必是这样的人啊。”
“胡说。”
“我知道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闭嘴!”
“而且还是极为肯定觉得他不想来找你,是不是?!”
“一派胡言!”女子怒道:“君郎对我如此之好,他觉得不会辜负我的!”
纪羡鱼道:“我不相信。”
女子厉声道:“你一个旁人如何不相信,你可曾见过他?可曾知道我们俩的种种情意,单凭你的一张嘴又如何信誓旦旦地说这样的话!”
纪羡鱼道:“我不相信的是,为什么这个君郎不肯告诉你他所住的地方,为什么不及时拿着聘礼去你家里提亲,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也不满城找你,因为这些事实你是知道的,你心里是相信的,可是就是不肯承认你被他抛弃了。”
“闭嘴!”女子喘了会气,一丝哭腔淹没在嚎啕中。
百里绘夏埋怨道:“你说这些有何用,万一激怒了她,免不了一场大战。”
纪羡鱼没有回答为何如此,反倒谢云卿帮她说道:“纪羡鱼正是想激怒她,好让她现身,这样我们才可以布阵,不然一切无果。”纪羡鱼摇着扇子,瞧了谢云卿一眼,笑道:“卿卿真了解我。”
果不其然,女子的身影从屋中缓缓走出来,她身着青衣,脸色苍白,长发飘飘,垂落腰际,眉目如画,眉清目秀,模样确实好看,身段确实美妙,可哀愁在脸上永久地化不开,反倒多了些楚楚可怜之感。
“你胡说,你一派胡言,你胡编乱造,你是来看我热闹的,你们是来看我笑话的!君郎是爱我的,是爱我的!”女子呲牙张嘴,心里痛得不能自我,因着怨气深重,逐渐转化为妖气,她现在算是有一个有妖气的怨女,心中被激怒被看破,自是怒气愤懑,要出击相对!
十个百里氏御妖师开始逐步准备,一一在女子的周边执剑做好防御准备。
按照里,区区才在这里待了几天的怨女,妖力绝不会太大,十几个御妖师在此,绝不会逃走,更不会将他们打退,然而纪羡鱼却隐隐觉得此女不好对付。
谢云卿颔首了一瞬,显然跟纪羡鱼的想法一样。
百里绘夏道:“布阵!”
十个御妖师开始两指并拢,中间合着一张符篆,是百里氏的超然符,用作此符放置在怨女身上,只用一刻时间,怨女就回魂飞而去,投胎转世,但是,此符期间可不能离开她的身子,不然又得重新上。
有两个御妖师从腰间掏出一张绿色的网,轻轻念着咒语,忽至抛向女子,女子被几个御妖师牵制着,暂时不能逃脱,一下子被两张网被覆盖了,女子先是哀嚎一声,双手不住地抓着网格,欲要撕裂。
紧接着,十几张符开始在女子上的网贴着,形成一道金光,将女子全身遮掩。
女子痛苦地喊着尖叫着,显然对此事还有怨恨,还有遗憾,不愿就此撒手!
纪羡鱼不是百里氏的人,只好在旁边看着,只要一刻时间到,那个女子就会不见,可是,却是紧要关头,纪羡鱼越是觉得不对劲,究竟哪里不对劲,也只是隐隐感到而已。
布阵还在继续,每个人脚步不乱,排队有序,没有挑剔点,可是,偏偏还是错了。
忽然,一阵风吹来,轻轻柔柔的,不算很大,可连带着将网上的符篆全部吹掉了,符篆自是御妖师所用,怎么可能随意被风吹走,这就说明这风是有人故意而为!
十几张符篆全部落于地面,御妖师们奇怪地看着地面上的符篆,浑然不知,两张网发出呲的一声,被那位女子硬生生地将两张特殊材质做的网一俱销毁,顺带着将两个挟持着网的御妖师给狠狠地击倒在地。
百里绘夏惊道:“不好,赶紧退后。”
风吹来的速度很快,纪羡鱼和谢云卿也才刚刚反应过来,便看到两个御妖师吐血在地。心中冷冷一晃,两人摁住各自的武器开始准备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