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如期而至，街上空无一人，漆黑的巷中传出嚼碎骨骼的声响，那群怪物依旧肆意妄为。
姚靖驰坐在雨檐上玩着那枚铜板，屋内被迷晕的沈伊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云烨的窗前传来一阵响动，姚靖驰起身，踏风而立站在云烨窗前，惨淡的月光配上一袭紫袍竟有一种无法宣之于口的美。
但美景不是人人都能欣赏的，就好比现在的云烨。他盯着窗前的人有些疑惑，这人来找自己做什么？
只听姚靖驰温声道：“这位朋友，你来昭州干什么？”
云烨也踏着莫须有的风走到姚靖驰的面前，道：“你管的未免有点宽。”
“我哪是管的宽啊，我是痛心疾首。”姚靖驰捂着心口道：“本以为我们是朋友了，谁成想你会眼睁睁看我被卖命钱吞了。”
“几万条命罢了。”云烨寡声道：“以你的本事也不是背不起。”
闻言姚靖驰微微一笑，右手伸出，一把无形的水扇凝了出来。
云烨身形微动避开他的攻击，一缕发丝被扇面直直斩下，那缕发丝无故生出火焰，消散于天地间。
见此情景姚靖驰微微一怔，还是继续攻了过去。
云烨被姚靖驰这一手惊了一下，好强，不光斩了他的发丝，还能凝结周遭水汽。
姚靖驰的扇子耍的不光好看，攻的也很厉，打斗之余也有不知在何处而来的冰锤刺向云烨。
一时不察，云烨竟被冰锥刺破衣摆，他微微皱眉，掌心生火蔓延开来，瞬间烤化了周遭的冰锥。
唯有姚靖驰手中的扇子还在。
见姚靖驰停手，云烨用指尖勾了勾被斩断的发丝，那缕发丝飞快生长，不一会便复了原。
他淡然道：“你打不过我，我不想伤人，收手吧。”
听到这种近乎蔑视的言论姚靖驰也没生气，他手腕一抖，水扇变为冰扇：“确实，我打不过你，不过要是奋力一博应该还有一战之力。”
说完他无所谓的笑了笑，慢条斯理道：“再不济也就是一换一，这点信心鄙人还是有的。”
云烨忽然觉着很麻烦，眼前这人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强的人族，为了免生枝节他道：“我不会死，但你会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姚靖驰嚼着这四个字笑的风轻云淡：“那确实挺可怕的，我可是个怕死之辈。”
云烨不太理解眼前这人为什么还能笑出来，他转头盯着地上的殷红道：“想知道什么？”
姚靖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由得心下一惊。
地上的那群怪物正同族相食，柔软的内脏被吞噬，只剩干巴巴的四肢和头颅四分五裂的倒在地上。
“我是路过昭州的。”姚靖驰的声音无波无澜，对眼前的这一幕只是震撼，却没什么适应不良：“既然看到总是要管一管的，你来是为了取东西。要不这样，只要你不危害这里的百姓，我便不阻你，如何？”
不危害百姓？云烨听了这话莫名的有些想笑，他摇头。
姚靖驰见云烨摇头又攻了过去，近乎快成一道残影。
电光火石间云烨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还没等姚靖驰反应过来，云烨就出现在他身后，冰凉的手掐上他的脖颈。
姚靖驰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毒蛇缠上似的，生出了一种诡异的窒息感。
“啧。”他手中冰扇立马化为长剑，他向着自己身后，云烨的面门刺去。
云烨被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惊了一下，只好被迫放开了姚靖驰的脖颈，伸手抓住冰剑。
冰剑被抓住的瞬间炸出数道冰刺。
嘀嗒、嘀嗒、
姚靖驰快速倒手面对云烨，云烨的手掌被冰刺刺穿了。
云烨轻笑一声，紧接着姚靖驰就看到了令他不可思议的一幕，那血无故生出了火焰，他的剑也被烧的化成一滩温水。
究竟是什么火……竟能烧化他的冰？
云烨摊开满是窟窿的掌心，上下打量：“水、冰、你还会什么？”
“我会的多了。”姚靖驰再次伸手，又凝出一把扇子，面色淡然，心中却已经做好了不死不休的准备：“还没见过阁下的武器。”
云烨平和道：“我不想杀你。”
他松手，随意在衣服上扯下一条缠好掌心，甚至还有闲心评价姚靖驰的实力：“实力不错，没武器吗？瞧你这样比较适合用横刀。”
“横刀？”姚靖驰见他这样也收手，手中扇子瞬间消失，他在兜里掏出一瓶药扔给了云烨：“为什么？”
这人好莫名其妙。
云烨也觉着自己刚刚说那话莫名其妙，于是道：“感觉罢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姚靖驰暗暗想了下自己用横刀的模样，一定像个杀神，他有些恶寒的摇摇头：“你说你不伤我，那可会伤这群百姓？”
“百姓？”云烨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嗤笑道：“不过万年而已，怎么连这群所谓的百姓都认不出来了？你以为这群怪物是什么？”
你以为这群怪物是什么？
姚靖驰细细砸吧了一下这话，突然想到了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可能性，他怀疑过的可能性。
这群怪物难道是……人？
想到这他不禁抬头，对上云烨的眸子，眼里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骇然，冷汗也不受控制的顺着脊背爬上来。
“猜到就跟我走吧。”云烨转头就走，将自己后背毫无保留的暴露在姚靖驰的面前。
这个位置，姚靖驰如果想杀云烨，云烨避无可避。
可姚靖驰没这么做，他跟上了云烨的步伐，心道：刚刚都兵戎相见了，他被我伤成那样难道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
二人行至一排农舍门口站定。
云烨挥手，紧闭的门窗从头到尾一字排开，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床铺乱的不像话，被子里的棉絮近乎都被掏了出来。
云烨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起伏：“你看到的怪物就是本该睡在这里的普通百姓，白天，他们像人一样在城里生活。晚上，他们就失了魂魄，成为一具又一具同类相食的怪物。”
“这怎么可能？”姚靖驰指着屋里的狼藉道：“屋里已经这样了他们还不跑？”
他若是百姓，睡醒一觉发现屋里这样了，定会第一个跑，这种情况还不跑是傻的吗？
云烨似乎毫不意外：“若是他们知道自己就是怪物呢？”
姚靖驰一怔，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看见了那些卖命钱。”云烨道：“拿了卖命钱，命还是自己的吗？”
“……”姚靖驰还是忍不住想辩驳一下：“那也不至于。”
“有什么不至于的？”云烨嗤笑一声：“城门口还有个法阵，你都出不去就更别提他们了。”
姚靖驰：“……”他不说我都忘了城门口还有个阵的事儿了。
“在这座城里谁都不知道谁是怪物，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怪物。你说若是有一个人在青天白日下承认自己是怪物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姚靖驰的眸子渐渐垂了下去，他自然知道会发生什么。无非就是谁先承认自己是怪物谁被推出来处死，如此循环往复。
“你现在还想保护他们吗？”云烨看着姚靖驰的模样意味深长道：“应该不会了吧？”
姚靖驰却反问道：“为什么不会？”
这句话直接将云烨问懵在原地。
姚靖驰死死盯着云烨的脸，想在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却只看到了一种类似于震撼的表情。
他只得单刀直下的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么？”云烨恢复了那副不咸不淡的面孔，抬手撤了自己身上的结界。
离他最近的怪物向他扑来，云烨抬手掐住它的脖子，将它扔到姚靖驰手里，之后跳上屋顶给自己罩上结界。
被迫接住怪物的姚靖驰依旧云里雾里，手中怪物一挣扎，他忽然感觉到一股独属于人的气息。
姚靖驰慢慢低下了头，看着手中凶神恶煞的怪物一下子就明白了，外形可改，气息却改不了。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云烨在城墙上抓住怪物后会松手，云烨也应该是那时发现这群怪物是人：“你要取的东西和这群人有关吗？”
云烨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又点了点头。
此番举动让姚靖驰看的不明所以，他跳上屋顶在云烨面前站定：“你这是什么意思？”
尽管气氛剑拔弩张，可姚靖驰在对上云烨脸后还是被狠狠的惊艳一把。
月华在他脸上渡了一层柔和的光，让他的面孔细微到每一丝都能被姚靖驰一览无余。
生得这么一副好皮相，可惜这副皮相的主人不太好说话。
被意想的云烨只觉得姚靖驰的目光有些怪，却也没多想什么，他伸手凌空点了几下，城墙四周升起几道殷红的光柱。
“我要取的东西和这群人无关，他们的存在对我来说却是个麻烦。”看着远处的殷红，云烨的自顾自补充道：“拿不到我要的东西就救不了他们。如果你们白天找到这几道阵眼，在一个不小心破坏了阵眼，那这群人就真不用救了。”
“那还真是得感谢我没手欠啊。”姚靖驰忽然反应过来，猛拍云烨胳膊一下：“你是不是变着法骂我捣乱呢？”
云烨明显怔愣一下，他还从来没被谁这么放肆的对待过。
看着云烨的样子，姚靖驰开口斟酌道：“咱们合作吧，我帮你取你想要的，你帮我救他们。”
云烨意味深长的看了姚靖驰一眼，没有答应他的提议。
姚靖驰挑眉，激将道：“你不会救不了他们吧？”
“我会考虑。”说完这话，云烨迈着步子悠哉悠哉的走回了客栈。
姚靖驰在街上自顾自的看了一会才回客栈。
回去后，姚靖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窗外怪物抓挠的声音是如此刺耳，让他忍不住在心里盘算云烨不把你自己，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
翌日，姚靖驰费力睁眼，昨夜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出门路过隔壁房间的时候，姚靖驰抬手敲了敲云烨的房门，不出所料的没有回应。
老妇人还是在楼下一如往常的收拾桌子，二楼的姚靖驰看着老妇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还没等他好好思考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云烨。
姚靖驰走过去，十分自来熟的扯个笑脸：“早呀，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姚靖驰对眼前的这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同时也有着深深的戒备。
云烨瞥了他一眼：“云烨。”
“烨，光辉灿烂，茂盛之意，好名。”知道他的名字后，姚靖驰猛的凑近云烨，热情道：“对了，昨晚我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云烨没有搭话，冲着他笑一下转身走了。
这一笑差点把姚靖驰的魂都笑没了，笑的姚靖驰满脑子都是‘神仪明秀，世无其二’。
待回神时云烨已经走到楼下了。
姚靖驰在围栏上拄着下巴盯着云烨离去的背影，心中并未有什么挫败感。
大能者多多少少都有些古怪，平心而论自己也确实唐突了云烨。
不过他活了千年都没听过云烨这号人，世间也没有姓云的大家族，果真应了那句古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目睹这一切的沈伊直言不讳：“师尊，云公子好像不太爱理你。”
“承洲啊。”姚靖驰看了沈伊一眼，故作淡定道：“不议人非，不揭人短，不言人过。”
面上一片光风霁月的姚靖驰却在心中暗骂道：有这么明显吗？
沈伊恭顺道：“师尊教训的是，未经他人事，莫论他人非。”
“……”姚靖驰看了沈伊一眼，他本想用这句话让沈伊闭嘴，却不想被噎了个正着，有时候徒弟悟性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就比如现在。
姚靖驰轻咳一声：“这是自然，每个人都有不愿意提及的过往，有些事如果说破无疑会损人不利己。所以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分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通常来说点到为止才是最好的。”
“徒儿明白。”沈伊又道：“人贵自知，而后自省，终而自律。”
姚靖驰：“……”怎么感觉承洲越大越难忽悠了？还是小时候好带。
不过沈伊的这番话让他想起自己昨夜刺云烨的那一剑。想想他昨晚也是冲动，竟然无端对云烨出手。
也不怪云烨不愿意和他合作，若异地而处他也不会愿意和伤自己的人合作，还是要寻个机会和云烨好好致歉。
想通的姚靖驰刚想出门就迎头撞上云烨，云烨手中还提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金丝笼子，像极了纨绔用来斗蛐蛐的。
不过这里面装的不去蛐蛐，而是他在窗前抓到的，那只奇形怪状的虫子。
眼见云烨要走，姚靖驰开口喊住了他：“云烨。”
云烨站定，疑惑的看着姚靖驰。
“呃，那个……”姚靖驰有些哑然，与人真诚的道歉他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这几百年只有别人给他道歉的份，哪轮的上别人给他道歉啊。
云烨看着姚靖驰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问道：“你想同我说什么？”
“……”姚靖驰对云烨拱手作揖：“昨日下手没轻没重的伤了你，请多海涵。”
沈伊的目光在二人之间穿梭，他委实不知道姚靖驰什么时候伤过云烨。
云烨都没那这件事当回事，淡然道：“无事，于我来说算不上什么伤，仙人勿要担心。”说完这话他便上了楼。
姚靖驰直腰，将目光锁定在他手里的笼子上，青天白日的，云烨手里的东西在哪来的？
还没等他继续想下去就听见云烨的声音，他问：“对了，你要和我合作吗？”
姚靖驰下意识脱口而出：“要啊。”
云烨站在二楼低头看着姚靖驰：“那你会杀生吗？”
姚靖驰听了这话险些呛住：“杀什么？”
云烨晃晃手中笼子：“虫子。”
“……”姚靖驰艰难的说了句：“会。”
“那就劳烦你了。”说完这话云烨转身回了房间，房门开着，显然是给他留的。
沈伊一言难尽的看着姚靖驰：“师尊，你哪会做那档子事儿？”
“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说完这话姚靖驰大步流星的进了云烨房间，只留沈伊一人在门口吹冷风。
踏入云烨房间后，本来开着的房门突然合上，姚靖驰回头看了一眼也没当回事：“我姓姚，你唤我景琛就好。”
云烨低头固定虫子，头都没抬一下：“好，你过来。”
“你这是把我当小厮使唤了？”
云烨这才抬头，看着靠在门上抱臂的姚靖驰颇为无奈：“景琛，你过来。”
姚靖驰走过去，云烨给他让出位置。
那只虫子正一动不动的趴在布上，旁边还摆着一排刀具，泛着森森寒光。
“术业有专攻啊，你准备的这么齐全。”姚靖驰站在桌前随手挑了一把刀，转头问道：“我该怎么做？”
云烨拿起一把镊子对准虫子的下腹道：“把这里划开。”
姚靖驰十分自然的在云烨的手中接过镊子，按照云烨说的地方下了刀，问道：“这么简单的事你为什么找我来做？”
云烨的回答很真诚，真诚的甚至有些噎人：“杀生会造下业障，我一般不会杀生。”
姚靖驰：“……”我真是谢谢你了。
刀尖划开腹部，姚靖驰听到了一阵婴儿般的哭泣声，尖锐而诡异。
他突然有些耳鸣，下意识看向云烨。
云烨笃定的点头，示意他继续动手。
姚靖驰强忍不适继续下刀，他一点一点剥开虫子腹部。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人脸暴露在他们面前，那张脸活灵活现，哭的要多惊恐有多惊恐。
云烨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下来，他伸手拿起旁边的刀贯穿那张人脸。
“……”姚靖驰嘴角一阵抽搐：“你不是说不杀生吗？想不到美人也骗人。”
云烨对这句美人耳充不闻，单刀直入道：“现在城里没有正常人了。”
“怎么没有？”姚靖驰反问：“我不就是正常人吗？”
几次接触云烨也对姚靖驰的脾性有了大致了解，所以没理他的调侃，继续道：“我需要你在子夜之交时困住那群人傀，两个时辰。”
“人傀？”姚靖驰挑眉，明知故问道：“人傀是什么？”
云烨没做解释，只道：“它们越来越强了，你考虑好了今晚给我答案，若是子夜之前没做出决定，我就会屠城。”
屠城。
姚靖驰心中一惊，却还是慢条斯理的将虫子裹在黑布里，淡然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人傀是什么东西？你说与我合作，可我又怎能保证你真的会救他们。”
还没等云烨开口，黑布中爆发出一股极强的哭泣声。
电光火石间，长着人脸的虫子竟冲破重重桎梏直奔着姚靖驰面门，速度快的让姚靖驰来不及反应。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挡在他眼前，一道清晰的入肉声。
姚靖驰微微一怔，耳边是更加变本加厉的哭泣声，不像是婴儿，倒像是厉鬼。
“云烨！”反应过来的姚靖驰急忙抓住云烨的手，掰开他的掌心，一个黑漆漆的血洞摊在他眼前：“别动，我给你弄出来。”
“不用。”云烨随手扯出虫子，虫子浑身生出火焰化作一滩灰烬。
姚靖驰的手一顿，默默收回药箱，刚刚还在和谐交流的他们因为一只虫子陷入无尽沉默。
还是云烨先败下阵，他道：“在子夜之前带着你徒弟离开昭州。”
“你要屠城。”姚靖驰一点都没觉着云烨是说着玩的。
云烨点头。
“……”姚靖驰转身就走，刚推开房门就折回来不死心的问了句：“你真要屠城？”
云烨：“嗯。”
姚靖驰：“你这次不怕造下杀孽了？”
“怕。”云烨道：“但不耽误屠城。”
姚靖驰：“……”这人有病吧，怎么油盐不进？
他低头在乾坤袋里找了半天才翻出一块玉简：“行，你既然不肯告诉我我也不多问了，但你想和我合作总得让我安心，要不咱们结个契。”
“好。”云烨不疑有他。
姚靖驰愣住了：“你不问问这个是什么吗？”
云烨：“不问。”凡人的东西又杀不死他，既然不会死又为何要问？
姚靖驰：“……”他还怪好说话的。
姚靖驰将玉简推到他们中间，一张契约凌空显现，他指着上面的字：“你看看。”
云烨扫了一眼，不出所料，上面的字他一个都不认识：“可以。”
见云烨没议异姚靖驰指尖轻轻按签下自己的名，云烨也像模像样的签下自己的名。
契约达成，光芒散去，昆仑玉简重新回到姚靖驰手中。
“你刚刚写的是什么？”姚靖驰有些好奇，他从来没见过那种文字，不过玉简都过了云烨应当没乱签。
“族中文字罢了。”
“原来如此。”姚靖驰识趣的没多问，万一是人家家族密语什么的自己问了就不好了：“那我先告辞，晚上见。”
云烨微微颔首，头目送姚靖驰离开房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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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