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好霸道。”有人吐槽。
“是啊,我是公主,你可以走。”
皇甫家的家丁都近二百人,可能是皇甫静安也不放心,总怕出意外,只能多留家丁,护卫一府的女眷。
但不够。
家丁们全去帮铁匠打铁了,女的全要学丢榴弹,后面还要学射击,用鸟铳。
如此两个月,杨氏肚子五六个月了。
战场没来捷报,夏韬私底下有传信给李呈锦,说战场没有消息,还安慰她,说没有噩耗就是喜讯。
李呈锦不这么看,很久没消息,一定不顺遂,就算皇甫诚不想着她,那皇甫静安一定想着自己儿子,真正的老来得子。
杨氏也被迫学习丢榴弹,李呈锦握着她的手,说:“放,快。”
“他们是不是回不来了,是不是回不来了?”杨氏问。
“不是。”
“你骗人。”杨氏不丢了,她转过身,拉李呈锦衣袖,“我知道,是不是,都死了,是不是,说啊,是不是,都死了...”
“闭嘴,别哭了,”李呈锦道:“让你学,你学不学,你儿子在你肚子里,你还活不活,你大的也不到两岁,你活不活,他们死了,你还活不活?”
杨氏崩溃了。
崩溃了也要学,李呈锦说:“拉她起来,继续丢榴弹,起来。”
残忍的皇家公主,可更残忍的是命运。
杨氏怀疑到七八个月的时候,皇甫诚失踪了,皇甫静安与皇甫诚分开两条线,皇甫诚失踪了。
杨氏受惊,难产。
几个产婆都守着,说无能为力,李呈锦说:“找大夫来,看看怎么回事,产婆不懂医,请大夫,快。”
成风成浪去城南找最大医馆的坐堂大夫,听是难产,还不肯来。给绑了来,硬是给人按在产床边。
大夫上手,摸孕妇肚子,成功成兰把嘴碎的婆子都赶出去了,李呈锦问:“如何?”
“孩子没转过来,需要一直按,给孩子掉头,不然就真不行了。”
“那你按。”李呈锦说。
“我?”
“按。”公主的命令。
大夫只能自己上手,没力气了,成功成兰接手,再换人,再按,次日天明时分,杨氏又生了个儿子。
大夫说:“生产出血了,我给开止血汤,你们不要挪动产妇,过上个把月,她自己就好了。”
呈锦点头。
公主在产妇的房间站了一夜,不敢想象,公主照看一个妾室,她自己还是个没生过的。
老妈子们的用处就是做饭熬汤,李呈锦的大炮快出来了,她带着一百家丁上山,一百留下看家护院。
“山匪来了,山匪来了,快跑啊!”
外出买菜的老妈子背上中了一刀,倒在皇甫家门口。
成风成浪上山了,成功成兰互看一眼,一个爬上梯子,一个拉进来老妈子,关了门。
“多少人?”
“二百。”成兰下梯子,压着声音说:“至少二百,不像山匪,是游牧人,是那边的大部队,快拿东西,走。”
皇甫家这么漂亮的院子,不可能不被侵占,成功去拿包袱,公主前前后后用了五千两银子,买铁,做火器。
大概还有五千多两,一并拿了,然后去找成功汇合。
杨姨娘不肯走,她也没有力气,成功说:“不走就是死,你知不知道外头多少人,会死的,起来。”
成兰进来,讲:“她不走可以,两个小公子不能留下,我们一人抱一个,走。”
为母则刚,杨氏还是爬起来,两个老妈子拉着她,成兰背着小的,成功抱着大的,直接从后院侧门出去,往山上跑。
轰,一声巨响,炮台出来了。
虽然准头不行,但证明这图纸可行。
“公主,”成风成浪接到了成功成兰,杨姨娘一身虚汗,气喘吁吁,李呈锦侧目,“谁干的?”
那帮游牧人果然就洗劫了皇甫家,但里面没人,这帮人在里面狂欢跳舞,深夜里,炮台指着中庭,成锦抬手,“放。”
小试牛刀。
二百号人,里面的被轰,逃出来的被烧,李呈锦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制作出来鸟铳,还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家丁把游牧人的尸体拖到府衙门口,一把火全烧了。
惊动了京师,这帮游牧人。
李呈锦要走,杨姨娘拉着她,说:“公主,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所以我叫你学,你守着你儿子,我得去找我丈夫。”呈锦说。
辽东接下来治安应该会好一点,二百多人被烧死在府衙门口,府台也很难和皇上交代。
李呈锦说:“成风成浪跟我走,成功成兰留下,保护姨娘和两个公子。”
杨姨娘还是不肯,说:“我跟你走,公主,我跟你走。”
呈锦摇头,道:“你怎么跟我走,你刚生产,孩子这么小,我没办法带你们的,孩子也是姓皇甫的,我担不起这个责。我死了,我就死了,皇甫家人口凋零,我难道要带着孩子也去战场吗,不行。”
“那你多带几个人,那几个家丁呢,带他们,他们保护你。”
呈锦说:“不行,男男女女这么多人,很引人注目,你们翻新一下家里,洗一洗,修一修,我们很快就回来的。”
就三驾马车,三个车夫,三个车夫都是皇甫家身手最好的,马车下面藏着大炮的部件,成风成浪还有一个婆子坐着马车出城,李呈锦和成功成兰已经骑马先走了,她们身上有榴弹。
等到了济南,这三个车夫就会坐船南下,包船,婆子则回转。
日夜兼程,披星戴月,成风成浪马骑得没有成功和成兰好,李呈锦带着成功和成兰走她走过的路,快到蓉城,就慢了,她说:“不要再驰马,这边驻军很多。”
“几个姑娘,吃点什么?”豆腐摊老板娘招呼。
李呈锦来过,上回是男装,这回老板娘认不出来了,忘了,说:“豆浆油条,包子馒头,都有,面条馄饨也行。”
“老板娘生意兴隆。”李呈锦说。
“姑娘嗓子哑了?快,喝水,金银花泡的,如果姑娘有时间,去隔壁药房拿点胖大海,对嗓子好。”
“多谢。”
呈锦喉咙哑了几天了,没休息好。
成兰说:“大娘,敢问这边是不是打仗啊,我们来的时候看见辎重车了,是打仗吗?”
“可不敢说,嘘。”豆腐摊大娘坐下来,说:“打好几个月了,一批一批的死人,我当家的说城郊都全是封锁的,不许随意进出,尤其是晚上,风声鹤唳。”
“那谁赢了?”呈锦问。
“头两个月是咱们赢,现在是对方赢,说是来了个什么军师,很厉害,对面占优,咱们蓉城还好,那边的渝城都是人间炼狱了。”
李呈锦说:“三根油条,三个包子,三个豆腐脑。”
“诶,马上来,等一会子,很快。”
在蓉城找了一家客栈,稍作休息,马也要喝水,三更天,三人起身,驰马出城。
到了分叉口,一边是去渝城,一边宜宾,呈锦讲:“成功跟我走,去渝城,成兰去渝城,到江上接成风成浪,再来找我们。”
成兰转身就走,成功跟着李呈锦绕开渝城,一路南下,又走了三天,李呈锦说:“找个兵士问一问。”
有人出来撒尿,成功一柄尖刀抵住他腰间,那人不动了,成兰问:“编制,谁人帐下?”
那人还不是个无名小卒,还是个有品级的,成兰说:“讲。”
“李,李呈锦?”
被认出来了,李呈锦吹亮火烛,说:“秦小刀?”
“哼,你不是嫁人了么,干嘛,你也想从军?”
西北秦小刀,小将,从家里跑出来的,投军了。
“冯娇娇呢?”李呈锦问。
“她都当上秦城军官了,怎么,找她,那找她去啊?”
“我不找他,我问你,皇甫诚皇甫静安的军队在哪里?”
“军机,我不能告诉你。”
秦小刀不讲,李呈锦一把掐住她脖子,“讲,你知道我冷血。”
“皇甫敬安在宜宾,他不在前线,皇甫诚失踪了,不知所踪,皇上也在找他。”
秦小刀说:“他是你丈夫,是皇上的女婿,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找到他的。”
“那你带我一起找。”李呈锦说。
“不行,现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你进不来,我也带不了你,我没有权利。”谁敢带着公主混军营。
“秦小刀,想办法!”
“那你们穿男装,跟我来,我就说你们是我父亲派来找我的,要保护我,换衣服。”
军帐的将军姓肖,叫肖晴,是京城调来的,原来在西郊大营,善骑射。
“肖将军,我是秦小刀,有事要报。”
“进来。”
秦小刀带着李呈锦和成功进帐,说:“抱歉啊,肖将军,我父亲派了两个人来跟随我,我也不想带着他们,但他们不好和我爹交代。”
“会煮饭吗,去煮饭,当炊事兵。”肖晴头都没抬。
成功说:“我不会煮饭,我只会杀人。”
肖晴这才抬头,笑了,看向李呈锦,“你呢,会干什么?”
“会做火器。”
“什么?”肖晴问:“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火器。”李呈锦拿出一枚榴弹,“我做的。”
给肖晴吓到了,他压力大得很,皇帝不放心秦道南,其实秦道南比皇甫静安上川西前线好用多了,秦道南在蓉城蛰伏十多年了,什么他都知道。
还有一个太师,太师一定知道皇甫诚被谁俘获,皇帝拉不下脸,不肯找这两人。
陆麟风已经成了秦道南的女婿,这个大功劳,秦道南还是很想要的,他想起复。
成功和呈锦留下了,他们确实有用,成锦成天捣鼓榴弹,肖晴的信心都大了一些。
皇上的女婿,任谁都知道这是棘手的事,不好做,但要做。
秦小刀她们三人住一间,秦小刀问:“怎么的,你怕当寡妇?”
李呈锦说:“当寡妇之前也要先杀光所有人。”
“靠,你别这样,我没得罪你。”
夜里,肖晴接到线报,说有汉人偷渡。百夷那边有军中卧底,但不知道和驸马的事有没有关系,不敢轻率,抓了人来问。
陆麟风也要表功,并且他身后是秦道南,他抓人会更快一些。
“走。”
深夜里,一组前哨兵前往渡江处。
“他们水性好,能一苇渡江,你们呢?”肖晴问。
秦小刀长在西北,不会水性,成功也不行,李呈锦穿水靠,说:“我去。”
肖晴也不想去,但不去不行,不去他也回不去西郊大营,只能拉着李呈锦,“走。”
秦小刀守在岸边,和成功说:“你们公主这样也太拼了,我以后成婚,我可能不会这样。”
岸上有人,肖晴一把捂住李呈锦的嘴,说:“脱衣服,快点。”
呈锦翻身,脱了水靠。
两人迅速前往百夷阵营,一抓就是个汉人,尖刀抵住喉咙,那人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不识好歹。”李呈锦也懒得问,尖刀直接破喉咙。
肖晴问:“怎么不让他说。”
“我懒得听。”
这一帮人都会说汉话的,李呈锦也懒得一个个问,一把榴弹抛过去,孤岛起火,她就在旁边站着,手里拿着榴弹,说:“想活的,直接告诉我,驸马哪儿去了。”
一群人忽然推诿,终于有人出来说:“百夷青灵公主,驸马被她抓了。”
“公主在哪儿?”肖晴问。
“在百夷。”
“废话。”李呈锦又抛了个榴弹,火势更大了。
“青灵公主在山下,她在山下有好大一片庄园。”
“哪个山下?”肖晴问。
“尼泊尔那边,她不在百夷,她在尼泊尔。”
问到了,肖晴看李呈锦,她一把榴弹丢过去,说:“你们也算死得其所。”
全炸死了。
再穿上水靠,肖晴一把拉住她,“你干什么?”
李呈锦收回手,说:“你这么心慈手软,很难在战场上有建树。”
“你到底是谁?”
“李呈锦。”
肖晴不出声了,李呈锦说:“走不走,还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