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卿,柏卿。”伴随着呼唤声的是小女孩儿低声地啜泣。
柏卿的头痛欲裂,几经挣扎想要醒过来,但每次都是落入了下一个幻梦。
他梦到了幼时,母亲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他拿着刀,柏钧瘫倒在那里,身下的血流了一地。
文绉绉的话从母亲嘴里吐出来,“子怎能弑父?子怎能弑父!”
柏卿很快意识到这又是一个梦,他没有做这样的事,早早辍学的母亲更说不出这样的话。
但他意识到时,很快又陷进了另一场梦里。
他和顾海洲的婚礼上。
新郎本来是他,后来又换成了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儿。
然后斐尚出现了。他带着镣铐与鲜花,“弟弟,我带你回家。”
柏卿想要伸出手时,出现了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孩儿,他说,“等等我,等我长大。”
柏卿立刻惊醒了。
他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脏污落满灰尘的水泥地,他的脸贴在地上,双手被紧紧地束缚在身后。
身边的人很快意识到他醒了,小声地唤着他,“柏卿,柏卿。”
柏卿抬眼看去,是祁琪。
祁琪的手也被绑着,她本就含着热泪的眼睛此刻看着柏卿,眼泪更加汹涌地涌出,“柏卿,你总算醒了。我们被绑架了。”
柏卿挣扎着坐起来,轻声安抚,“不怕。”
祁琪很聪明,也很勇敢,即便一直在哽哽咽咽地抽泣,但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股脑地都告诉了柏卿,“绑架我们的是保镖叔叔,以及林秀阿姨的老公,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男人。”
“林秀阿姨的老公好像欠了赌债,所以才串通林秀阿姨和保镖叔叔想要绑架我敲诈一笔钱。但没想到你来阻止,就顺便把你来绑了。”
柏卿听后点了点头,“祁琪好棒,不怕,等家里付了赎金,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他们不会杀掉我们吗?”祁琪问道。
“不会。”
“骗人。”祁琪说这句话时忍不住带上了哭腔,“小叔小时候也被绑架过,他被关在狗笼子里关了半个月,家里付了钱,那些坏人还是要杀掉他。如果不是警察及时赶到,小叔就要被掐死了。”
“祁霖也被绑架过?”柏卿脸上闪过一丝震惊。
祁琪哭泣着点了点头,“奶奶说,小叔被救出来后出现了很严重的心理问题,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对外界什么反应都没有。是因为后面遇到了神仙哥哥,小叔才开口讲了第一句话。”
柏卿没有想到祁霖竟然还经历了这些,他无法想象这么一个被娇宠的孩子,突然遭受这些,是多么大的伤害。他以为祁霖这样的性子,幼年必然是毫无阴霾的。
柏卿不由感到了一阵心疼。
他又看了眼祁琪,他绝对不会允许另一个孩子再遭受这样的伤害。
柏卿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轻声问道,“祁琪,来时你有看清这是哪里吗?”
“我不知道。”祁琪摇了摇头,“我不认路,只知道车开了好久,然后周围很荒,这是一个废弃的厂房,他们把我们两个拖进了这个厂房右边的一间废弃屋子,就出去了。”
“他们应该在外面睡觉,有两个人轮着守夜。还有两个人好像一小时前出去了。”祁琪说道。
屋子里没有窗户,开着刺眼的白炽灯,导致柏卿一直没有时间的概念。
“现在是晚上?”
“对。你的手机还有我身上的定位器全被搜走扔掉了,保镖叔叔很专业,我听见他和他的同伙说,这个厂房还开了信号屏蔽器。”
柏卿再次惊讶了,现在的小孩这么聪明?
祁琪似乎看出了他的诧异,这一会儿也不哭了,扬着小脸,有些自豪地解释道,“我智商很高的,并且因为小叔被绑架过,家里专门在这一块儿做过训练和课程。所以我懂一些。”
“可惜,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祁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孩子的情绪来的快,也去的快,有柏卿在身旁说这话,祁琪也没那么恐惧了。
“不怕。叔叔会保护你。”柏卿认真地说道。
“嗯!”祁琪相信神仙哥哥的话。
……
天将亮的时候,柏卿被拖出来一顿暴揍,祁琪也被拎了出来,在旁边吓得直哭。
这里的确如祁琪所说,是一片废弃的厂房,空间很大,说话都有回音。
柏卿忍受着身上的拳打脚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挺硬啊。”一个宽脸男人冷笑着又一脚重重踹到柏卿的头部,“他妈的,因为你搅和,我们差点被追到行踪。”
柏卿的眼睛已经充血,他有些艰难地开了口,“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他当然知道对方是绑架想要赎金,但就这么把祁家的保镖和保姆两个人都拉下水,绝对不是为了要钱还赌债那么简单。
那个保镖和保姆及她老公的绑匪身份相当于明牌了,就算拿到了天价赎金,在国内也无法生活了,这么三个人不可能有逃亡国外和转移资金的能力。他们敢这么做,绝对是有人怂恿并提供了后路。
男人冷哼了一声,呸了一口,“还能干什么?要钱、寻仇,两件一样不缺。”
说完就拎起了在一旁哭的祁琪,指挥着另一个矮个男人,“把刀拿过来,砍掉她一根手指,给祁家送过去。”
祁琪一听,哭得更大声了,一边挣扎一边哀嚎,“柏卿,柏卿!”
柏卿肝胆欲裂,厉声阻止道,“住手,她只是个孩子!砍我的!砍我的!不管是寻仇还是谋财,我的,我的手指,更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砍几根分别送到祁家、顾家、斐家,你可以得到三份赎金。他们绝对不会拒绝!”柏卿继续说道。
男人听罢,并不为所动,脸上露出恶劣的笑意,“那砍完她的,再砍你的。”
“你和祁家究竟有什么仇怨?要做到这种地步?”柏卿神色悲切,他的手腕已经被磨得鲜血淋漓,一直挣扎着想要把双手解脱出来。
祁琪已经吓晕了过去。
“我弟弟当年跟着混黑的那伙人绑架了祁家小儿子,他那时才十八岁,不过是被人撺掇着跑了个腿,就被判了二十年。前年,在监狱里莫名其妙死了。你说,这里面祁家下了多少功夫?”
“你怎么能确定是祁家做了什么。你这完全是臆想!”柏卿反驳道。
“绑架祁霖的十三个人,七个判了死刑,四个无期,剩下的两个是二十年。你不觉得判的太重了吗?我给我弟弟各种疏通关系减刑,好不容易就要出狱了,结果监狱说他突发恶疾死了。你觉得和祁家无关?”
“你有妄想症吗?”柏卿冷笑了一声,故意激怒对方,“完全是无稽之谈。况且,你弟弟能做出绑架虐待一个孩子这样的事,又是什么好东西!”
男人瞬间被激怒了,“我艹你妈的!”
他把祁琪扔到一旁,直接把柏卿从地上拖了起来,按着柏卿的头重重磕在了废弃的水泥板上,“上赶着作死是吧?我他妈今天把你手指头全砍下来塞你嘴里。”
柏卿手上的绳子被直接割开,男人踩着他的肩膀,又把他的手摁在了水泥板上。
柏卿似乎很虚弱,即便男人把脚踩到了他的头上,他愤怒地想要挣扎,却无法撼动男人的脚分毫。男人得意极了,“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就是被人艹的份。怪不得祁家那个小崽子这么稀罕你,比娘们儿都虚。”
男人手起刀落把柏卿的小拇指砍了下来。兴奋地贴到柏卿的耳边说道,“我不光要钱,你们的命,我也要。”
柏卿面色苍白,似乎是太痛了,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男人越发得意,正准备捡起那只断指,真的塞进柏卿嘴里,手腕突然一阵剧痛,手里的刀瞬间脱手被人抢走了,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这把刀便砍在了他的脖颈上。
男人最后一刻印入眼帘的是柏卿冰冷淡漠的眼神,手里转着刚划过他的脖颈还带着他的血液的刀,而那嘴角扬起的轻微弧度,好像砍断的不是一个人的脖子,而是杀了一只鸡。
其余三个男人看到这一幕被震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共同围着上前,他们手中都拿了刀,可刚才那个还虚弱得无法动弹被砍掉手指的男人,此刻却格外猛厉。他根本就不躲,顷刻间便又抢过了一把刀直插进了来人的心脏。
又一个人倒下了。
只剩下祁家那个保镖和一个矮个子男人。
保镖很谨慎,后退了几步,边对着矮个男人做了个偷袭的手势,边对着柏卿哄骗道,“我们只是图财,没必要弄得你死我活的。”
柏卿的神色毫无波澜,“刚才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话音刚落,矮个男人绕过背后突然上前偷袭,柏卿侧身躲了一下,没躲开,被矮个男人的刀插在了肩骨处,他忍着剧痛反手一刀捅去,直接捅穿了那个男人的气管。
那个保镖看到这里冷汗都下来了,这是要同归于尽啊,招招都是杀人技,全是冲着要他们命来的,杀伐果决地都不像个正常人。这就是个疯子。
男人大吼一声,举起刀向柏卿刺去,却不想柏卿不知何时把自己刀丢了,双手抵住他的手腕做了一下缓冲,似乎是体力不支无法完全抵抗,带着他的手微转了方向,转瞬间他的匕首就没入了柏卿的胸膛。
男人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到了一声枪响,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应声倒地。多年的保镖经验,让他死亡的那一刻意识到,他被爆头了。
……
废旧的厂房门被破开的那一刻的,所有人都看到这样一个场景。
一个穷凶极恶的男人,把一只匕首残忍地插进了一个俊美男人的胸膛。男人的身上全是血,神情痛苦而破碎。
领头的特警立刻开枪击毙了那个行凶的男人。
行凶的男人倒下了。
那个俊美的男人也倒下了。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由感受到了一股悲伤。
……
后面进来看到这一幕的祁霖,瞠目欲裂,他飞奔着冲过去,把满身是血已经昏迷的柏卿抱紧紧到怀里,手里捡起那被砍掉的手指,崩溃着嘶吼道,“医生!医生!”
那声音似是野兽哀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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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遇上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