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父亲是不可替代的

谢迢一开始并不喜欢这个父亲。

就像临城的豪门圈里传的那样,谢远山是个花心大萝卜,三十岁之后更是喜提“花心大种马”的称号。

在谢迢有记忆开始,他看到的谢远山永远穿着风骚的花衬衫,发型一丝不苟,大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香水味。

他记得课本里,老师曾经说父爱如山,负重前行,为他撑起一片天。

可在谢迢眼里,他父亲是一座香山。

兰蔻,玫瑰,百合……谢远山身上总会散发着各种香水的气息,每天都不重样。

谢迢写作业的时候,谢远山会跑过来抱着他举高高亲亲;谢迢看海绵宝宝的时候,谢远山会跑过来拉着他转圈圈;谢迢拉粑粑的时候,谢远山会在旁边拍照比耶……

时间久了,谢迢每次看见他老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想放屁崩了这个老家伙。

谢迢的母亲名叫孟海娜,是谢远山的大学同学,据说是谢远山暗恋许久的女神。

不知道谢远山用了什么办法,成功娶到了心中的女神。

但两人结婚后,孟海娜一直闷闷不乐,生下谢迢没多久就提了离婚,只身一人去了国外。

留下小小的谢迢,孤零零的留在谢家。

那时候谢霖已经上高中了,平时学业繁忙,据说还在跳级读高三,平日里都是忙里偷闲才能照顾到谢迢。

大多数时候都是谢迢一个人。

谢远山有一次喝的烂醉,回到家里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可谢迢不知道,他在旁边推了半天,可是始终得不到回应。

因为是深夜,偌大的谢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谢迢害怕极了,还以为他老爹已经咽了气,就坐在旁边扯着嗓子哭喊。

直到后来谢远山被他吵醒,见他哭得不成样子,就哄他说,“小五不哭,爸爸只是喝醉了。”

谢迢哪里知道什么是喝醉了,小孩子嚎开了嗓子之后就收不住。

最后谢远山只好在他面前打了个滚,又做了十个俯卧撑,才把谢迢逗笑。

“小五放心,爸爸以后都不会再喝这么多酒了。”谢远山抱着他,亲口陈诺道。

在这一点上,他确实言出必行。

尽管后来年近五十,每次和朋友喝完酒回来,谢远山都要在谢迢面前表演一波生龙活虎的运动体操,然后得意的翘下巴。

人人都说谢远山生活糜烂,浪子多情。

但在谢迢心里,他老爹永远是最舍得陪伴他的人,每次生日都不会缺席,每一个礼物都是精心安排的惊喜。

他们打归打,闹归闹,谢迢曾经想,他老爹的葬礼究竟会是什么样的。

谢远山这么花枝招展的人,说不定会给自己定制一个豪华的金色骨灰盒,然后让他们在墓碑前摆满名贵而鲜艳的花朵。

说不定,他还会穿上自己生前最爱的花衬衫,一脸微笑的躺在棺材里。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却穿着潮牌衬衫入土,谢迢想想就觉得喜感。

但现实就是突如其来的一锤子把人敲醒。

谢远山的葬礼上没有他喜欢的郁金香和玫瑰,只有大片大片的菊花。

骨灰盒也是传统的棕色乌木,就连衣服也是庄严的黑色西装,乌黑的头发里找不到一根异色。

谢迢越往下想,就越觉得世事无常。

他大清早就开着车去了临城附中,这里是他从前上学的高中,也是谢舜羽和谢蔷月现在就读的学校。

谢迢如今在上大学,刚刚结束上半学期的课程,索性让孟乔明帮他请了假。

镜子里的他黑眼圈已经重的不能见人了,他昨晚又没睡好,满脑子都是谢远山死去的脸,肿胀的泡在水里。

谢霖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回家,他等到深夜也没有消息。

谢远山去世的太突然,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着处理。

或许真的是这样,也有可能是不想理他。

毕竟谢迢没少给他添过麻烦。

思前想后了一晚上,谢迢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或许就和小说里的主角一样,是找出真相的那个唯一。

几个兄弟姐妹里面,除了和他住在一起的谢霖,他和谢舜羽的关系最好。

谢舜羽和谢蔷月都是私生子,两个人的母亲还是大学同寝室的室友,关系非同一般。

生下两个孩子后,两个人就在学校附近开了书店和化妆品店,顺带陪读。

谢迢摇下车窗,给谢舜羽发消息,对方匆匆忙忙回了一句,“哥,在早读呢。”

关了手机,谢迢直接下车走进学校。

这个时候正是学生上学的高峰,他穿着运动服混在里面,看着和高中生没什么区别。

躲过了门卫,谢迢一路直奔高二1班的教室。

里面已经坐了有大半的人,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前排的谢舜羽。

对方把书竖在桌面上,脑袋埋在里面,眼睛里投射着白花花的光芒。

谢迢走过去,在不少人好奇的目光中抽出课本,里面摆着的手机一览无余。

“哥?你怎么来了?!”谢舜羽被吓了一跳,立马站了起来,着急忙慌把手机往课桌里扔。

谢迢冷笑了一声,“早读?”

谢舜羽沉默了片刻,小声说:“我这是云端学习法。”

“少来。”谢迢当头给了他一板栗,“跟我出来,有事找你。”

谢舜羽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但却很爱装作认真学习的样子。

这一点,是谢迢某次刷视频解闷,发现正值上课时间,某人正在空间里转发各种水母照片,还附带了一条链接。

他点开链接才发现,是某刀刀转发五十次的砍价活动。

谢迢还以为他被盗号了,因为十分钟前,对方还发消息说:马上要上课了,哥我先溜啦。

“我今天还有两节数学课,很重要……”听见这话,谢舜羽挠了挠头,正想找借口推脱。

不用想,他都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谢迢最了解这个弟弟,于是直接道:“回头给你发红包。”

这句话刚说完,谢舜羽的眼睛登时发亮,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没问题,哥的事情最重要!”

为了养活他心爱的水母,他每个月的零花钱几乎都是见底的状态。

临城附中的高中部一共三栋楼,中间用连廊和大平台连接,高二1班正好在连廊的边上,这时候大部分学生已经回了教室。

谢迢找了个角落,趴在栏杆上吹风。

“白叔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有没有说清楚父亲为什么会出现在跨江大桥附近?”他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问道。

关于事故的原因,谢迢知道了大概,但这些都是通过谢霖的授意才传进他耳朵里,不用想都知道信息是经过筛选的。

但谢霖总不会把所有人都瞒住,说不定谢舜羽知道的比他多。

听见这话,对方也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白叔只说爸爸是从跨江大桥那里掉了下去,其他的并没有多说。”谢舜羽回忆道,“哥,你是不是觉得有问题?”

他虽然年纪还小,但最会察言观色,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谢迢来找他的目的。

与其在这里瞎想,不如去事发现场看看。

谢迢有了想法,拍拍身旁谢舜羽的肩膀,说道:“走,和我一起去跨江大桥。”

“好嘞。”对方刚打开手机收了红包,脸上倒映着一片红光,他乐滋滋的连连点头。

他跑到教室另一边,找到正在读书的谢蔷月,说道:“月月姐,帮我请个假,我要和五哥出去。”

谢蔷月正埋在书里,闻声抬起头,这才发现不远处的谢迢,她张了张嘴,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不知道,你先帮我写个请假条!”谢舜羽说完这句话,又溜达回了谢迢身边。

谢蔷月是1班的班长,平时也负责考勤,因为和谢舜羽从小一起长大,没少帮他打掩护请假。

她一向性格腼腆,虽然感觉这样助纣为虐不太对,但又不会拒绝。

良久,她不情愿的撇撇嘴,只好认命的帮她这个弟弟写假条。

“哥,走吧。”他谄媚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迢简单和谢蔷月隔空打了个招呼,带着人离开教室。

“哥,你是不是觉得爸爸的车祸有蹊跷?”等出了校门,谢舜羽钻上车后座,才神秘兮兮的发问道。

谢迢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嗯了一声。

回想起昨天在书房外发生的一切,还有谢霖那冷漠到近乎决绝的眼神,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低气压中。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啊……”谢舜羽眨了眨眼,脸上有些兴奋。

作为私生子,他从小到大看见影视作品里豪门世家争抢遗产继承权的,简直是如数家珍。

但现实里谢家风平浪静,被管理的井井有条。

他大哥谢霖,一个人就能干完十个人的活,谁敢和他竞争继承人?

他抱着驾驶座的椅子,从后面凑到谢迢跟前,小声道:“哥,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在他心里,能干翻谢霖的,也只有谢迢了。

谢迢不用回头都知道他又脑补了些什么,压根没有搭理他心里的那点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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