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晚到时光咖啡厅前，是上午九点四十五。
这次她提前出门，路上虽然堵了十来分钟，但不像上次那样久，也没有迟到。
走进咖啡厅大门，她视线往里扫视而过，除了收银台前站着的一个店员和已经坐在里面的明与微，没有别的客人。
没记错的话，上次她来这里和明与微见面，偌大的咖啡厅内除了一个店员，就只有她和明与微两个人。
顾月晚朝明与微走去。
明与微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见顾月晚，随即放下手机：“顾小姐，你来了。”
顾月晚笑着点了下头，在她对面的位置入座。
“你提前来了，那我们直接说正事。”
明与微从身边的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初拟的婚前协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条款。”
顾月晚猜到明与微找自己来的目的，没有意外的神色，淡然接受了这开门见山的话语和事情。
她翻看那份初拟的婚前协议。
协议中的内容除了婚前双方财产的界定与证明，还有一些结婚后的约定。
比如，婚后不论哪一方出轨，直接离婚，不用纠缠。
再比如，私人关系和个人形象需要自己处理好，不能影响到对方的声誉以及生意，否则，离婚，且上法院判定损失，由出格方承担。
又比如，双方家里的生意不能由她们的婚姻关系绑定，生意还是生意，人情往后靠，拒绝道德绑架。
顾月晚一一看过去，眉头微微往上挑了下，意外的同时也觉得合情合理。
这份婚前协议的内容没有任何偏向哪一方的点，可以说很公正。
简单来说，就是谁犯错谁承担责任。
商业联姻嘛，条条款款说清楚详细都是可以理解的。
只要结婚后她们能够向之前说的那样和平相处，不干涉对方的工作，她其实没什么意见。
明与微看顾月晚已经翻看完：“顾小姐，对于这份婚前协议，你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或者觉得要修改的地方吗？”
顾月晚将协议合上：“没有，我觉得挺合理。”
“就按这个来吧。”
明与微点头：“嗯。”
“明天我会找律师进行协议公证，然后我们各自一份，签字按手印。如果以后有问题，就按协议来处理。”
她将协议收回包内：“不过我还是希望，不要有那些事情的发生。”
顾月晚笑着：“我也希望。”
店员送来一杯美式和一杯摩卡，分别放在明与微和顾月晚身前。
顾月晚道了声谢，抬头时看见店员的脸。似乎是上次那个店员。
她转头往旁边看了两眼。
这个时间，还是没别的客人来。
位于繁华街区热闹地段的咖啡厅，客人居然这么少？
看见顾月晚眼里的疑惑，明与微开口：“包场了。”
“我们离开前，不会有别的客人来。”
顾月晚眨了眨眼：“那上次？”
明与微坦然：“也包场了。”
顾月晚轻轻笑了下，原来如此。
她看着明与微：“婚前协议的事没问题了，你接下来要回公司继续上班吗？”
明与微摇头：“今天是周日，不上班，没工作安排。”
“和朋友约了吃午饭，下午和朋友去打网球，你呢？”
顾月晚笑了笑：“回家练琴。”
“四月十五日，乐团在巴黎有演出，我得提前练习好曲目。还有，到时候我需要提前一周过去跟大家排练，所以结婚后没几天我就得飞巴黎，要在那边待一段时间。”
明与微点头：“好，知道了。”
她想到什么，提醒道：“我昨天给你打电话的号码，是我的私人号，私人微信同号。你之前拿到的，应该是我工作号。”
顾月晚拿起手机轻晃了下：“放心，你的手机号码我已经存起来了。”
“嗯。”
明与微应了声，端起面前的美式咖啡喝了口。
两人坐了会儿，将面前咖啡喝去一半，然后起身离开。
咖啡厅外，明与微看向顾月晚：“需要送你回家吗？”
顾月晚摇了摇头：“不用。”
明与微应声：“好，那我走了。”
顾月晚笑着：“嗯。”
明与微离开后，顾月晚在街边站了会儿，回过神后左右看了看，选择右边那条路走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不想马上回家，想一个人走走，静一静。
她沿街漫无目的走着，经过许多店铺，却都没进去看。
直到一家文创店前。
隔着玻璃门窗，看见里面文艺素简的装修风格，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顾月晚推门进去。
店内没什么人，除了坐在收银台处的老板，就只有零散几个人分布在各个位置，站在她们感兴趣的东西前边。
大家不约而同保持着安静，没有半分嘈杂。
顾月晚从店门左侧看过去，在一排手工编织的红色平安结前停下。
有很多种不同的样式，单流苏的，双流苏的，还有铜钱或圆珠子编织在其中的。
都很漂亮。
顾月晚拿起其中一串最为传统样式的单流苏红色平安结，这个挂在车里应该挺合适，保平安嘛。
这串平安结可以放在妈妈的车里。
另外还有编织进铜钱样式的，以及接连三颗红色珠子样式的。
分别送给晓雅姐和之颖。
顾月晚决定买下选出来的三串。
打算去结账的时候，原本在她右后方的人转过身来，看见她的瞬间露出意外之色，随之惊喜：“顾月晚？”
听见有人叫自己，顾月晚愣了下，疑惑着转头。
跟对方对上目光，看见对方的模样时，她反应过来：“艾雨桐。”
艾雨桐是顾月晚的大学同学，也学钢琴，两个人还是一个宿舍的室友。
当初大学毕业后，在A市艺术学院当钢琴课的老师，而顾月晚则经过几轮面试后加入当时正招钢琴师的爱与梦乐团，跟随乐团在各地进行演出。
艾雨桐笑着走到顾月晚身边：“真的是你啊，你回国了。”
“我们很久没见了吧，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去年过年前。”
“是啊，”顾月晚笑着：“挺久没见了。”
艾雨桐显然开心：“你怎么在这里？一个人吗？”
顾月晚说：“我就是随便逛逛，看见这家店给人感觉挺舒服的，就进来看看。”
艾雨桐瞥了眼顾月晚手里拿着的平安结：“送人的？”
顾月晚点头：“嗯。”
而后顾月晚问：“你呢？怎么在这？”
艾雨桐笑：“我就住在附近，趁周日没事，出来逛逛。”
她抿了下唇，主动邀请：“难得你在国内，要是你没别的安排，我请你吃午饭吧。”
顾月晚没拒绝：“好啊。”
她和艾雨桐是四年的大学同学外加室友，关系不错。好几个月没见，偶然在街上遇到，一起吃个饭肯定没问题。
不至于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何况，她今天确实没有着急要去做的事。
练琴的话，下午和晚上都可以进行，不急在一时半刻的。
听到顾月晚同意一起吃午饭，艾雨桐笑容满面，开心的气息半点藏不住。
甚至有点激动，方才淡定的模样荡然无存。
顾月晚买了那三串平安结，老板帮她分开包装好后递给她。
艾雨桐则买了在顾月晚进店之前她选中的小核桃手串，没有让老板包装，直接戴在左手手腕上。
随后两人一起走出文创店，去附近餐厅吃午饭。
艾雨桐是这家店的常客，只不过这次她选了个包间，方便她和顾月晚说话。
顾月晚没来过这，点单的事就让艾雨桐负责。
艾雨桐就选了她觉得味道不错的两荤一素一汤，外加一道甜品。
点单结束后，艾雨桐问顾月晚：“月晚，你这次准备在国内待多久？你是刚回国的吗？”
顾月晚如实回答：“没有，我回国有段时间了。”
“接下来待的时间也不久，结完婚就要去赶下一场演出，估计要在国外待挺长一段时间。”
听到顾月晚说的话，艾雨桐脸上表情忽的一僵，笑容几乎在瞬间消失。
她错愕的看着顾月晚，眉头不由蹙起，难以置信开口：“你要结婚了？”
“怎么那么突然？没有收到你要结婚的消息啊。”
顾月晚解释：“家里安排的，结婚邀请的礼宾名单也是他们负责。”
“如果你想来的话，我回去让我妈妈添一个请柬。”
商业联姻，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邀不邀请自己的朋友其实都无所谓。
她甚至都不觉得这是一场婚姻，只能算是个交易。
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也不需要见证。
所以……
无所谓。
只要事情顺利完成就行，反正之后她就去国外了。
别的事她也管不着。
顾月晚垂眼思索时，没有注意到艾雨桐眼中复杂的情绪和那一分钟内显现出的慌乱和不甘。
而等她抬起头的时候，艾雨桐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努力朝她挤出个笑来。
“我……”
艾雨桐心中情绪翻涌：“如果你家里已经安排好了，那就不麻烦变动了。”
“不过贺礼我还是会送的。”
顾月晚说：“不送也没关系。”
艾雨桐眼神闪烁，放在身前的双手默默握紧了些：“这个……还是要送的。”
这顿午饭，艾雨桐五味杂陈。
要分别的时候，郁闷许久的艾雨桐忍不住开口：“月晚，你刚刚说结婚是你家里的安排，也就是说，你不喜欢那个人，对吗？”
顾月晚却笑着说：“喜不喜欢，由不得我。”
“反正，结婚这件事，我接受了。”
艾雨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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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