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陈褚:【我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追你了吗?】
看见手机上来的小心,喻水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吐槽:“傻呆呆。”
喻水窦:【自己悟去吧】
又上了几天班,终于熬到了大年三十,上了半天班下午开始放假,假期截至到大年初三。
假期时间很短,但喻水窦不心疼自己,因为还有其他科室大年初一都得上班不能缺岗。换好衣服,还不确定要去哪里过年,跟着哥哥他们过年固然欢实,但不去陪着喻善能,又显得有点不孝。
纠结了好一通,喻水窦想待会儿干脆就给两边打个电话,看两边的安排是怎么样的,再确定去哪里。陆清月不能一起过年,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伤感的。
出了医院,把车开停在了一个百货前。喻水窦走进去,买了几本图书彩笔和一些基础营养品,买单的时候又顺手拿了两盒薄荷味的木糖醇。
东西放在后备箱,喻水窦从包里掏出她早就准备好了的2000块钱现金,塞进袋子里压在了营养品下面。启动车子,朝着郊外的方向开去。
这是她工作有了收入来源后近两年的习惯,在年底的时候会专门挑出一个时间跑一趟刘奶奶家,去给她们拜个早年,送点东西。
临近新年,路上的车流格外的拥挤,有种不管开往哪儿都是车堵车的既视感。喻水窦被堵得实在有点无聊,伸手捞出储物匝里刚丢进去的糖,撕开外面那一圈,倒出两粒在手心里,然后炫技似的丢进嘴里。
随着车流慢慢向前走动,这个速度跟老头老太太散步有的一拼,不,还要慢上好几步。她有点无聊的转过头去,按下车窗朝外面车窗外看了眼,一辆高大的像火车似的红色车辆就停在她边上。
突然想到某个人,她抬头一看,下一秒就吓一大跳,身体猛地往后一缩,一口气吸得老长。果然不能想,想曹操曹操到,这真是尴尬。
冯陈褚在车里今天没有戴帽子,正抵着脑袋往下瞧,刚才喻水窦的所有动作都落进了冯陈褚眼中,眼底的笑意更密了。
车窗滑下来,车往前开了一点,喻水窦快速的调整好状态也往前开了一步。没有火舞火舞的声音,所以前方也没有让道,这种堵得死死的情况,就是想让道都难。
“吃什么呢,给我来一个。”冯陈褚眉眼的笑意弥漫,声音轻柔却不轻挑。旁边坐着正在开车的驾驶员瞬间扭过头看向冯陈褚的方向,一脸吃惊。
冯陈褚转过头,冷着声严厉道:“看什么,老实开车。”车上这么多条人命,闹呢?
驾驶员习惯了,但冷厉的声音还是把像只小甲壳虫的喻水窦凶的一愣,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当冯陈褚再次垂下脑袋,手臂撑在车窗上时,喻水窦跟着前方的车又进了一步,才空出手去抓了一瓶没开封的木糖醇出来。确定好这一会儿时间应该不会前进,才高高举起手把手里的东西向上递去。
冯陈褚手向下抓,接住了那盒糖。
“这个时间你去哪儿啊?”冯陈褚抓紧时间想要和喻水窦多聊几句。
喻水窦却是因为他身边还有其他队员不好说太多,便道:“去看个病人。”说罢,左手做了个六的通话手势放在耳边,意思是电话联系。
不等冯陈褚做出反应,下一秒,喻水窦把车窗升了上去。多亏了当时这辆车哥哥让人给她装的是单面玻璃膜,不然这会儿还真是有够尴尬的。
见着她动作那么急切,冯陈褚笑了下,也把车窗升了上去,留了一丝缝隙用来通风。喻水窦给他的木糖醇让他紧紧的握在手心里,心底溢上了一丝丝甜蜜的味道,经过风一吹,更甜了。
“冯队,那人谁啊?”
“我媳妇儿。”冯陈褚这会儿心情正好。
好家伙直接晋级了,人还没追到呢。他也不觉得羞,反而很骄傲的样子。
“干什么工作的啊?”
“医生。”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冯陈褚故作凶狠地说:“开你的车,那么多事儿呢。”
两辆高低大小不一的车并排堵了好久,车流才缓慢渐动从凶猛拥挤的车厢中间,甲壳虫杀出一条血路。
刻意的绕过了一段路程,就是为了避免再继续和消防车同行下去,虽然两人之间什么都还没有进展,但喻水窦就是不自然的感到一阵尴尬。
多浪费了七八分钟的时间,终于再次上道通向郊外那段道路的时候,没有和想象中的大型车辆再次相见。略微有些紧张的喻水窦心底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直开到南城城市的边郊圈围,顺着指示牌前方直行约莫1km,然后拐弯进入村子里的道路。路途是很多年前水泥铺成的,水灰色的水泥路左右两边是自建房和自种菜地,自建房门外又穿着厚厚棉服的小孩儿正在放鞭炮,笑声自然又清甜。
车停在一座平房前,屋外的大门是原汁的木色门,扣锁自然向下落。喻水窦抽了张纸巾把口里的糖吐出来包住,下车丢进了外面的簸箕里,又拎着准备好的几袋东西走到平房门口。
咚咚咚,腾出手敲门。
“奶奶。”喻水窦一声声在外面叫着。
“奶奶,你在家吗?”
吱——
门往里拉开了一点,孙曦探着脑袋,看见来人眼睛都亮起了有色彩的光,腼腆的脸庞上也爬上了丝丝笑容。他双手朝后一拉,大门敞开,喻水窦笑着走了进去,孙曦重新把门关上。
平房面积不算很大,一眼就可以将整个房间的东西收纳眼底。屋子里的地面还没得外面水泥路新,也不是很平坦,里面放置着电视、小火炉、矮小的饭桌和塑料凳子,地上还有悉数散落的红薯,另外墙上挂着一个竹编的小篮子样式的东西。
隔壁还有一件小屋子里用木板隔开来了,孙曦睡在后面,刘奶奶睡在前面。
喻水窦把手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放拐弯的小角落,特地又抽出书本放在绿色老式沙发上,朝着孙曦招招手,一页一页给孙曦翻着。
绿色老式沙发,是这个家中唯一具有强烈生命力和亮颜色的东西了。喻水窦每来一次这里,鼻尖都忍不住酸涩,偏又不能表露出来,生怕伤了祖孙俩的自尊心。
把书给孙曦自己翻看着,喻水窦说话的语速放得很慢,音量用的很适中不大也不小,但还是在她自己平常说话的音调基础上上升了二至三个调:“曦曦,奶奶去哪里了呀?”
孙曦毕竟是小孩儿,情绪再是腼腆不外露,这会儿眼底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高兴,哑着声音张了张嘴,手指指着后门的方向。
“好,姐姐去看看奶奶。”喻水窦摸了摸孙曦的脑袋,面孔上是一片温暖柔和地笑颜:“你自己先看,好不好?”
孙曦用力地点了点头。喻水窦一手伸进外套的兜里,变魔术似的掏出两根棒棒糖,唰的一声出现在孙曦眼前,递给孙曦,孙曦唇角上扬接过糖,朝着喻水窦半鞠了个躬,以示谢意。
留下孙曦在屋子里看书,喻水窦抬步走向了孙曦给自己指路的后门。才拉门帘,后面是一个柴火灶台的厨房,越过厨房拉开的后门,往外走了几步。看见地里有个弯曲着的身影,正在地下忙着。
“奶奶。”喻水窦冲着那具正在忙碌的身形喊了一声。
那人从地里略抬起头来,正是刘奶奶。刘奶奶愣怔了半秒,笑着挥挥手,拎着一个灰色的桶走出来,桶里里外外都是一层不知道凝结了多久的水泥,桶内还漂浮着一个剪开的塑料瓶子。
刘奶奶脚上还穿着黑色雨靴,沾了一层黄色的泥土,看上去有些笨重。走到后门口的位置换上鞋,一并放下了桶,喻水窦注意到塑料瓶子里还挂着细密的水珠,桶里装的应该是温热水。
“吃过饭了吗?”刘奶奶粗糙带着皲裂还有些红肿的小胖手,抓着喻水窦的手掌,笑得一脸慈祥。
手上的温度透着点凉意,但是比喻水窦这种天生惧寒的人的手温还是要暖和一些。小胖手没能全部包裹住喻水窦的手,喻水窦主动回握住了刘奶奶的手,她突然想起来,刘奶奶很早以前手上就生过冻疮这一回事儿。
反应过来擦发现自己有点缺心眼了,来的时候应该顺带上一盒擦冻疮的药膏的,喻水窦有些气恼。气恼自己的同时也不忘回应刘奶奶,脸上仍旧是笑得平和:“吃过了,特地在食堂吃了来的。”
这么说着似乎有点不太好,喻水窦试图力挽狂澜:“来的路上是在太堵了,不吃了过来,估计都撑不到现在了。”
“吃饱了吗?”两人边说边往屋子里走:“没吃饱奶奶再给你煮碗面。”
来这儿也不是来麻烦人的,喻水窦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刘奶奶多折腾,婉拒了:“不煮了,我这会儿胃里的东西还没消化了,实在是塞不进去了。”
坐在沙发上,坐在烧煤的小火炉边,两人唠着家常。
“这么冷的天,您怎么还去地里了?”喻水窦忍不住想,这老人家身体也算不上是有多好,怎么也不多注意着点。
刘奶奶乐乐呵呵地跟她说着:“昨天晚上下了点雪,我怕土里的菜冻死了,去灌了点水。”
“要是那个芹菜叶子都是打下来①的。”刘奶奶笑着说:“这个日子,人不好过,菜也不好过。”
······
听着刘奶奶说说笑笑,喻水窦不时附和着,两人又聊了最近的一点小情况。
①打下来:方言,等同耷的意思,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