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大部分缺积分的公民，都会选择去保养厂修回积分。这是最轻松实在又快捷的方式。
还有一个渠道就是接天平发布的协议任务。因为根据天平安全使用管理法，许多场合天平是无法进入调查的，这时候就可以发布协议任务，由个人或者组织来配合调查。也由此催生出了职业的闪金猎人。
前者耗时但安全，后者危机四伏，但是奖励丰厚。
除开积分奖励还有大笔资金。不过那是对积分底数及格的公民来说，像石雨欢这样积分未达到及格线的，就只有积分奖励了。
所谓保养厂全称是“社区服务机器人保养中心”
保养厂最初是一条机器人生产线，有段时间用作“监狱”来关押犯人。
后来公民积分法出台之后，需要收监关押的犯人越来越少。
而轻度违法积分不够的公民越来越多，需要社区服务的人数递增。
这里就改成了供需要社区服务人员刷分的一个地方。缺积分的可以到保养厂，给机器人手动上润滑油。
原主这个反AI反天平的人，看机器人也不爽，不屑于给机器人上润滑油，自认为那事一件掉价的事。
明明就有全自动修理保养厂，还要特意手工上润滑油，这是对人类的侮辱。
但这条法律条文是全体公民公投的结果，显然原主也不相信公投，她觉得公投是天平的骗局。
这些对于原主来说是折磨的事，现在的石雨欢却并不认为会是一个问题。
打两份工一天睡不到6个小时的兴向秋不会因为一天给机器人上8个小时的润滑油而感到愤愤不平。
她甚至还跃跃欲试，可以近距离接触机器人。那是在她原来的世界里，科技还未到达的高度。
【出来吃饭了，他们带了好吃的回来】
是傅建修给她发的消息。
石雨欢回【好的】
连忙点开相册，又认真看了几眼。
两男两女四人的合影，背景里是蓝天白云草地还有帐篷，应该是在野营。
她站在中间，左边是见过的傅建修，右边是戴平宁最边上一个是昌问宇。
四人对着镜头笑的开心。
“戴平宁戴平宁，昌问宇昌问宇”石雨欢是真的担心自己到时候对着人叫错名字。
她出来时几人已经在餐桌前坐好了。
“阿欢，快来，听说今天是春节，以前人们都吃饺子过节的，我带了些饺子回来”
戴平宁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长长的头发带了一点卷，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个小酒窝。
在场的除了傅建修其他三个都是混血长相，今天她看到围观的群众里也是，很多混血儿。
餐桌上摆了四盘“饺子”。饺子形状各异，都是一些可爱小动物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用机器模型统一做出来的。
“今天是春节吗？”也太巧了吧，在她原来的世界里，也是刚过完春节。
“是吧，日历上说，今天是春节”傅建修夹了个饺子，蘸了下盘子里一团白色的酱料。
此举立马引起了石雨欢的不适。
白色的酱看上去像沙拉酱，饺子蘸沙拉酱？饺子当然要蘸醋，蘸什么沙拉酱？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不动声色坐下，她发现每个人的盘子里，都是白色的酱料。
“呵呵，你什么时候会知道今夕是何年？”
石雨欢抬头看向出声的昌问宇，那人一身健硕的腱子肉，像刚从健美比赛上下来的健美运动员，让人难以忽视。
他看上去一拳能打死两个自己，石雨欢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显然两人关系不是很好。
“阿宇，不要这么说她，阿欢今天刚完成了一个协议任务”傅建修这话出口，瞬间石雨欢就收到了两道灼热的视线。
“阿欢？”戴平宁满含关切的叫了她一声。
而昌问宇的眼神就复杂了许多，在相信和怀疑间来回转换，最后看着石雨欢满是探究。“我不信”
“阿宇，是真的”傅建修看过她截的积分账户页面。
他把截图发到四人的群聊里。
昌问宇撇了撇嘴“你居然没死呀，还能完成协议任务。”
餐桌上的气氛冷了几分。
石雨欢不知道原主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他，但她不觉得原主会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一个有些暴力倾向的拳击手，显然日常生活里也脾气也该是比较火爆。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战火一触即发。
“阿宇，别这样”傅建修拉了拉了昌问宇“她这次真的在改了”
另一边，戴平宁揽住了石雨欢。
轻声安慰她“阿欢，你知道的，他一向这样子。他也是关心你的安危，做协议任务太危险了，我们都不希望你陷入危险。罚款的事，大家可以帮你一起想办法。”
石雨欢懵了”嗯？罚款？“她还不知道扣了积分还要缴纳罚款。
默默打开手环看了眼，积分页面最下方，果然还有待缴纳罚款--40万，她根本没有翻到这么下面。
......
好像在哪里都逃不开被讨债的命运，明明都不是自己欠下的，可是，他们都要她来还，熟悉的无力感从心底升起，积分这件事她还可以接受，可是40万的罚款......
看着原主账户上3万的存款，她露出一抹苦笑。
昌问宇拿眼刀她“你哪次不是要大家帮你擦屁股”
“阿宇”“阿宇”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傅建修和戴平宁拉过他帮石雨欢计算，“只要积分满80分之后就可以正常上班，到时候一个月还1万......其实也用不了多久的......”
石雨欢终于知道，为什么昌问宇对原身的态度那么差。
一个总是给朋友惹事，要朋友帮忙的人，怎么不会招人讨厌呢？
她夹起一只小猪摸样的饺子，小猪小小的，一口一个刚刚好。
甜滋滋的口感充斥在口腔里，她一下子梗住，哪个好人家的饺子是甜口的？
石雨欢不信邪的又吃了一个小狗的，这次她没有一口吞，咬了一半，她要看看包的到底是什么馅，为什么会是甜的！
果冻玉米粒馅，甜滋滋的水饺，怪不得他们蘸的沙拉酱。
她想起那天晚上，她吃了一半的可口年夜饭，还有她走出家门后，妈妈在楼道口喊她阿秋，再也回不去了。
石雨欢红了眼眶。
知道那个爸爸欠了一屁股债，骗走妈妈的钱。那时候妈妈进了医院，她不得不中断学业的时候她没有哭。
债主们上门来闹，警察管不了，家门口被喷油漆的时候她没有哭。
打两份工，一年365天没有休息，每天都累的要死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可此刻她就是控制不住想哭。
“阿欢，你怎么了？”戴平宁首先发现她不对劲，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眼眶红红的，好像快要哭出来。
傅建修和昌问宇也一脸惊愕。
“没事，我吃饱了，先回屋了。”石雨欢落荒而逃。
留下三人看着桌上她几乎没有动过的餐盘相顾无言。
石雨欢欠积分这件事，不是头一遭。
自从她参加了那个反AI的什么破组织，每年都得闹上几回。
开始的时候是被训诫教育之后就回来了。
到后面开始扣积分也是常有的，不过都是程度很轻的，2分3分，后来越来越多，达到过5分6分。
那时候积分都还在80以上，只要缴纳罚款就可以了，也没有需要去赚积分这件事。
但她钱总是不够花，她每个月的工资都投入到那个组织里去了。
钱不够的时候，大家都会给她凑一凑，免得房租水电都交不上，饭都吃不起。
那时大家时常轮流劝她，可谁也拉不回她这个犟种。
昌问宇性格直接，以前两人玩的最好，一个健身教练，一个拳击手，什么都能聊到一块去。
他劝的也是最多的那个。次数多了她还是不听劝告，便也烦了。在一次又一次中，消磨干净了他的耐心，成为了最不待见她的人。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不曾流过泪。在大家眼里，她一直都是坚强的代名词。
“上一次见她流泪是什么时候？”戴平宁有些恍惚。
他们几人从小一起在育婴院长大，知根知底，但在她记忆里，几乎就没有见过她哭。她一向是最凶狠，最愿意冲在前面，做保护大家的那一个，这也是为什么即使到现在，大家还都愿意帮助她，真心希望她能好。
“幼儿园，被小胖揍的那次吧”傅建修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被小胖揍是因为自己。那时候的石雨欢还没开始打拳击，被揍真的太疼了，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后面她就开始变的越来越强，小胖打不过她，都是她揍别人了。也就再没见她当着大家的面哭过了。
“或许她这次真的想通了”昌问宇悠悠开口，石雨欢的犟是不服软，是硬碰硬，就算是认错，也是硬邦邦的。就是这样，他才会相信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