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昙花妖

这句话就宛若惊雷一般,砸入了静止的人群中,引起来了轩然大波。

尔琳洛斯嫌恶地抿了抿唇,抬眼望向婚礼蛋糕上,画家描摹的精美合影,像是笑话一般,嘲弄着自作多情的公主。

纵然画卷有所美化,但是尔琳洛斯还是从眉眼的细节里识别出来了熟悉的气息。

尤里的容貌,和慕格别无二致。

他难道也进来了?

还是说只有她一人,而其余人的面容只是单纯的相似罢了。

尔琳洛斯摇摇头,正欲思考,却被耳边纷杂的喧闹声吵到了思绪。

仿佛看笑话似的,人们大声肆意地讨论着今日荒唐的婚礼,嘟囔着八卦,全然不顾当事人的感受。

尔琳洛斯侧耳倾听,听到了“花妖”之类的字眼。

无数道探究的目光像是聚光灯一样,打在苏妮法的身上,让她无所适从,尴尬而局促地站在原地。

因为共情的缘故,苏妮法心中的焦虑与恐慌,放大了许多倍蔓延在尔琳洛斯的心头,让她难以控制地烦躁。

就在她珍珠般的泪水再度滑落眼眶时,一道高大修长的人影挡在了她面前,呈保护的姿态,为苏妮法隔绝出来了能够喘息的空间。

“伊尔。”苏妮法下意识紧紧揪住塞尔的衣衫,生怕他离开似的。熨烫平整的骑士服被捏出了褶皱,塞尔只是淡淡一瞥,伸出胳膊搂住了身后女孩颤抖的身体,步步向后退去,带着她从后门离开教堂。

“好了,殿下,我们回宫。”塞尔无可奈何地垂眸,望着怀里不肯撒手的人,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欲言又止,想要纠正殿下,自己的名字其实叫塞尔,尽管他已经强调无数遍了。但是很显然,此刻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塞尔布满粗茧的手,轻轻拍着苏妮法的后背,蹭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微痒又舒服。

尔琳洛斯清晰地感觉到,内心无名的那股烦躁劲,就这样被慢慢抚平。

这一招对于苏妮法来说很受用。

因为从小到大,她哭泣时,曼妈妈也是这样拍着后背,哄着她的。

彼时她因为身份在皇宫里饱受歧视,连侍女都对她冷眼相向,不愿意再贴身服侍她。

尽管国王多次对外强调,从决定领养的那一刻起,不论苏妮法的身份如何,她都平等地拥有皇室的一切。但是小道消息还是满天飞,关于她的来历也被大家扒了个底朝天,几乎是昭告天下的架势——她是国王某日游船归来,在丛林里拾起的婴儿。

其实这并不算严重,百姓完全不会歧视非血缘关系的皇室公主。

错就错在,苏妮法不是人类。

是花妖。

妖怪可以算是国家鄙视链的底端,只能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哪怕在集市上露面,都会被群众驱赶。

他们有错,最大的错就是他们的身份。

一时间,苏妮法被推上风口浪尖,连平日里对她宠爱有加的哥哥们,都不再愿意和她玩,敬而远之。

只剩下骑士塞尔和曼妈妈守在身边,陪她度过了漫长而痛苦的童年。

“你知道,昙花妖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吗?”曼妈妈坐在摇椅上,戴着老花镜,笑盈盈地读着手中的妖怪童话书。

苏妮法迟疑地摇了摇头,紧张地绞着睡衣裙角。

“它的本体是纯白无暇的昙花。每当花期到来的时候,昙花就会绽放,不过只有一天的时间。所以理论上来说,一朵绽放的昙花,其实只有一天的生命。”

“要是昙花可以不间断地绽放。那凋落后的每一次绽放,对于它来说,都是新生。”

苏妮法听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澄澈的目光变得混饨:“曼妈妈,我是什么来着?”

“你是昙花妖。”曼妈妈叹了口气,合上了故事本。

“曼妈妈,我们还没有讲睡前故事呢!”发觉她的动作,苏妮法蹙紧了漂亮的眉毛,气鼓鼓地嘟着唇。

曼妈妈摇摇头,拍了拍苏妮法的后背:“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们再讲好不好?”

尔琳洛斯站在壁炉旁,抱着手,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突如其来般,她进入了这段回忆,像是故意印证方才典礼上的谣言一般。尔琳洛斯了然地挑眉,倒是理解了为什么苏妮法记性不好。

因为她是昙花妖。

倘若每天都是新生,对于她来说每天都好像重来一遍,和时空循环似的,不过只有苏妮法深陷在漩涡罢了,其余陪伴在她身边的人,都仍旧走着属于自己的线性时间线。

这样也太遭罪了吧?

她蹙紧眉头。

尔琳洛斯莫名想起来皇国里的花妖。

昙花妖她也不是没有见过。毕竟年代不同,对于妖魔的歧视早没有旧时代那么严重。出来走动游玩的不在少数。

但是却没有一个昙花妖出现这么严重的症状。大多数的不过是记性稍微差一点,和普通妖魔的差别可以算是忽略不计。

要么是昙花妖物种进化了,到了她所生活的年代,弥补了基因的缺陷。

要么是苏妮法自己的问题。

尔琳洛斯偏向后者。

她一边思考,一边踱步向着空间里模糊的边界走去。

霎时间景色变换,尔琳洛斯像是走到了另一段记忆。

这一次,是在华美的宫殿里。

空旷的宫殿中央,陈列着一张大床,上面铺着柔软的珍珠被,两旁的柱子上还有千金难求的鲛明珠,层层垂落下来的纱帐,正缓慢摇曳,使得里面的暧昧的景象若隐若现。

苏妮法只穿着少许微凉的布料,趴在神情冷漠的郎君胸膛上。

他们靠得极其近,呼吸都交织在一起。苏妮法棕褐色的长发随着动作摆动,划在尤里**的皮肤上。紧紧扣好的衣襟已然散开,玄色的袍子一片凌乱,任由苏妮法粉色的裙摆贴合上去,半遮半掩,彼此的温度隔着微小的布料传递。

“你中了我的花毒,至少一根蜡烛的时间,无法动弹。”苏妮法染着珍珠粉的指尖,逗留在尤里性感的锁骨上,朱唇轻启,语调颤抖,“而你的侍从,马上就要来了。”

尤里桃花眼里满是凌厉冷漠,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溢出控制不住的嫌恶。他唇角微翘,满是讥讽,下颌线绷紧,好像下一秒就要把眼前人捏碎一般。

他面沉似水,声线低沉悦耳,语气里夹杂着翻涌的怒意,薄唇淡淡吐出带满刺的字眼:“下作。”

没有听见一般,苏妮法倾身向下,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将柔软的唇瓣印在了尤里冰冷的嘴角。

她故意偏转了方向,没有亲到尤里的唇。

清淡的松香灌满了苏妮法的鼻息。

两人身体相抵处,尤里浑身紧绷,呼吸更加急促起来,不屑的眼神似刀锋贴着她面颊飞过。他咬牙控制,终于能够勉强调动自己的右手。

尤里擒住苏妮法的肩膀,毫不怜香惜玉地用力,寂静的空气里响起骨头碎裂的声音。

苏妮法因为疼痛瞳孔微缩,蜷缩起来了身子,用另一手撑着尤里的胸膛,颤抖地起身。温暖的体温离开了尤里的感知,他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苏妮法已经细细地将他的衣襟重新拢好,解开了他的花毒。

“好了,我要走了。”她故作轻松地扯了扯唇,杏眼湿漉漉得像是被抛弃的小孩,“灵花公主的治疗时间要到了,你快去吧。”

苏妮法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轻轻搁置在了尤里的床榻边。

“这是花妖族的露水精华,能缓和灵花公主的毒,但是只有这么一点。”她侧头,盯着空中的某处,躲避开了尤里的视线,“尤里,下次派人来取露水精华,用细一点的针吧。”

她单手拿起薄纱,笼住身子,遮掩了手臂内侧发青的针孔。

“真的很痛。”

说罢,苏妮法就赤足踏着地毯离去,娇小的身影消失在了尤里狐疑的视线里。

并没有在水剧情,其实我想借着这个心界里面的世界来说完前史。慕格和尔琳洛斯,都是被裹挟在厚重前史里挣扎的人,所以这一步对解开全部的真相有比较大的作用!说完全部的前史以后,尔琳洛斯会做出一个重要的选择~这个选择对感情线很重要,也是她的思想转变。前史说完,我会重点去写感情线了(对手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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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的圣火[西幻]
连载中西村薏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