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师妹要下山？”
“下山做什么？难道有大妖出世？”
“未曾听闻，自十年前掌门重伤魇妖，这些年人间颇为安稳。”
“那小师妹下山作甚？”
“我听说小师妹要下山嫁人！”
……
青云宗众人听说小师妹苏澜要下山，七嘴八舌议论起来，直到某位师兄说苏澜要下山嫁人，方才还吵吵嚷嚷的剑阁，一时间针落可闻。
然而寂静不过维持了片刻，一位师姐试探着问道：“要嫁人？那按照凡间的规矩，咱们是不是得给小师妹添妆？”
“师姐所言有理！我听说凡间女子成婚时，若嫁妆不够丰厚，是会被夫家瞧不起的！”
“那咱们给小师妹添点什么好？”
众人面面相觑，一位师兄按捺不住开口道：“我此前入秘境得了一柄绝世灵剑，只需好生养护，不出三年便能生出剑灵，眼下灵剑尚未认主，我打算赠予小师妹当添妆！”
另一位师兄连忙道：“我有一柄灵器开山斧，也可赠予小师妹！”
一位红衣师姐站出来，朝前头两位师兄挥手道：“去去去！小师妹是下山嫁人，又不是去打架，什么剑啊斧啊，能派什么用场？既是成婚，还得要衣裳首饰，我先前在异宝阁买了好几件新出的法衣，全送给小师妹！”
其余几位师姐仿佛打开新大陆，争先恐后开口。
“我有件天蚕丝广袖流仙裙！不仅好看，穿上冬暖夏凉，还刀枪不入！”
“我有火羽凤霞衣，乃赤狐皮毛所制，颜色鲜亮，穿上以后水火不侵！”
“我有一对天青玉灵环佩，佩戴于身可温养神识，还请阵师刻过小型聚灵阵。”
“我我我！还有我，我有一支水灵晶步摇，师妹恰好是水灵根，再合适不过！”
……
此时此刻，苏澜并不知众师兄师姐为了她几乎要将剑阁掀翻，她正忙着与师尊祁连溪拜别。
静室之中，苏澜恭恭敬敬地跪下，朝自家师尊叩首，动作不太熟练，看上去有几分别扭。
磕磕绊绊行完礼，苏澜从地上爬起来，抬头一双眼睛直愣愣看向师尊，“师尊，我要下山了。”
祁连溪目光复杂，“谁教你这么行礼的？”
苏澜不解，但还是老实答道：“大师兄。”
“我就知道！”祁连溪表情一言难尽，“学得很好，下次别学了。”
苏澜依旧不解，但她很听话，乖巧地朝师尊点点头。
祁连溪正色道：“真想好了要下山？”
苏澜继续点头，目光依旧有些呆愣。
祁连溪还想再劝劝，“澜儿，你是水灵根天生剑体，若不是缺失一魂，修为定然不会止步于金丹。”
“下山有什么好？为师已经打听过了，你在凡间已无亲眷，何苦还要回去？”
“若不然还是留在青云宗，待为师为你寻回丢失的一魂，以你的资质，化神并非难事。”
“师尊都想好了，待你跻身出窍境，师尊这掌门之位也是要留给你的。”
祁连溪苦口婆心劝了半天，见苏澜毫无反应，只得问道：“澜儿，你意下如何？”
苏澜眼神略显呆滞，她听得懂师尊的话，又似乎完全没听进去。
听得师尊唤她，她有些迟疑，但还是一字一顿认真开口道：“阿爹说，及笄，要嫁给，顾珩。”
她似乎想解释，但又不知如何说，只能固执地道：“澜儿上山，五岁，青云宗十年，现在十五。”
她怕师尊不明白，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继续盯着自家师尊，接着道：“师尊说过，十五就是，及笄。”
祁连溪只能叹口气，挥挥袖，“罢了罢了，你下山吧。”
十年前他下山，重伤魇妖后救下一女童，那女童便是眼前的苏澜。
苏澜当年被魇妖所伤，三魂七魄不全，弄丢了一魂。他本就愧疚于自己来迟，又怜苏澜父母皆亡，便将其收入青云宗亲自教导。
待回到青云宗，测灵石前走过一遭，他才发现自己捡回个大宝贝，小徒弟竟是水灵根天生剑体！
苏澜法术学得快，剑术更是一骑绝尘，若不是魂魄有缺，无法化丹结婴，如今早该是元婴境。
他小徒弟哪哪都好，就是人太呆，一根筋只认死理。
祁连溪还记得，当年苏澜那凡人爹爹临死前将一纸婚书交托于她，嘱咐她及笄后要嫁入顾家。
他原以为苏澜年仅五岁，尚不记事，也没当回事儿，怎料她竟将此事死死记了十年。
前些年他还奇怪，小徒儿为何问他什么是及笄。
早知道当初就该装傻充愣，思及此处，祁连溪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瞧他这臭嘴，瞎说什么大实话？
这下可好，青云宗后继无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