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常看着门外那条河，蜿蜒着流向远方，他想着或许有朝一日他也会寻性山水，像这河水一样。
她常常谋生在外，有时也数日不见人影，家就留给了他。她给他银子，他买了鱼肉却无从下手，只好炒菜吃。
她从外回来，看着他瘦削了一圈的脸，皱眉：“是银子不够？怎么成了这样。”
“并不是。”他尴尬的笑笑。
她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若有所思，夜里回来时便和他说：“以后我出门在外，何大姐家的会来照应你，给你的银子，留来买糕饼吃吧。”
他惊诧：“这怎么好麻烦……”
“没什么麻烦的，不过是银子上的往来。”她不再说话，只是安心吃饭。
他吃过饭，收拾下去碗筷，想要和她说什么的时候她已经关上了房门。
后来，每当她出门在外的时候，何大姐家的就来帮忙照应他的起居。何大姐家的初见他时笑道：“我家那位给白南灼介绍了那么多，她也一直没有个成家的打算，原来是搁这有你。”
“我并不是……”
何大姐家的没有再听他说什么而是自顾自说：“你一看就是哪个贵人家的，只是你不会伺候妻主，时间久了，妻主难免厌烦。”
他从没想过要在乡野之间安度此生，纵使她比寻常村民富足些，吃穿用度一概不缺，但是如何能与王族公卿相较？他只当那些话是耳旁风罢了。
他闲来无事便坐在河岸边，恍若谪仙，趁着她不在家时，他收到来自别人的勾引不知凡几，他只是回绝。其余人一边眼红她的好运，一边垂涎他的美色，只恨不能上手。
一日，她从城里回来，他遥见她回来了，便迎上去。
“我来帮你。”他上前帮她把东西放在厨房。
“不必。”她自己抬入了房间，出来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她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这是你的，有人托我带回来。怕是家里寻你了。”
“临澈”接过信，看着落款，眸光一颤，手指温柔的展开信，细细读着。
她随手将桃花糕扔在桌子上，出门后便坐在河岸，手指上绕着春日刚发的细柳，趁着夕阳撒下的余晖将河水鱼鳞般的的波光编入花环中。
他收起信来，走到她身旁，温声说：“我要走了，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拂。”他递给她三两银子，“这是我所剩余的银子。”
她看了看他：“一路保重，留作盘缠吧。”
他想和她说些什么，却被她关上房门的决绝拒之门外。
“阿灼，你……多保重。”
“林鹤鸣！醒醒！”
他被突如其来的两巴掌抽醒，意识回笼，才感到雨水打在脸上的清凉。她甩着手：“真是皮糙肉厚……”
“阿灼……”
她被叫的发懵，想了想，还是给他一巴掌：“我是白桃夭！”
他脑中一片混沌，她咳了两声，他强忍着头几乎被撕开的疼痛感，看向周围：这里有一片稀疏的灌木，雨点三三两两的滴落在地上，还是荒芜的景色。
他看着她，不知道该叫什么，桃夭还是阿灼？他呢，是林鹤鸣还是临澈？
现在沈墨不在身边，她脑中的记忆像掺进了杂质，那个叫白南灼的人的记忆疯狂冲击着她的神经，她几乎要分不清自己是谁。林鹤鸣是异族，她与他不久前还是仇敌，转头要相依为命她也做不到，她现在只恨自己没有本事。
“白桃夭……”林鹤鸣很确定他们现在死了也回不去青彩山，只能求生：“你想不想活……”
“谁会想死……”
“那就得相信我。”他看着坐在很远处的白桃夭，“你自己走不出去，我也是。我们不是临澈和白南灼，却会随时忘了我们是林鹤鸣和白桃夭，两个人，抵抗总会比一个人强。”
“……”她沉默的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他们都需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