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得不错,正是他。就是那位在晨会上睡到被天君点名的奇才。”褚凌捧腹大笑。
“就因为打瞌睡就被发派到人间?这么严重?”泽寂难以置信。
“说发派都算好听的说法了,其实是处罚呢,天君最不能接受有人没在听他讲话。”褚凌悄悄说道。
“是这样啊,还好我从没在晨会时走神,否则也会被发派下来。”泽寂假装后怕地拍了拍心口。
“你根本不用等天君发派好吗,按你这下凡的频率来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绑上天界的。”褚凌调侃道。
“好了别贫了,我和晏昼上仙并没有深交,只打过几次招呼。联系他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得在这看着泠岚。”泽寂直接下达了指令。
“那我得进一趟皇城了,你倒是乐的清闲,派我去闯那戒备森严的地方。”褚凌抓狂道。
“没有办法,泠岚还小离不开我,你做事又粗枝大叶的,我无法放心把它交由你来照顾。你快去快回吧,注意自身安全别被抓住了,我没有心力去捞你出狱。”泽寂不留情面地抨击道。
“你果然还是那么的冷漠无情,其他仙君都还以为你是个热心肠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褚凌抱怨完就去执行命令了。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连小鹿细微的呼吸声都能清楚地被捕捉到。泠岚早在他们对话时候时就困意袭来,之后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梦中的蓝天仰头就能看见,青草抬脚就能踏遍。日月就这样轮替着,它也在池塘的倒影中看见自己头顶那对雄伟的鹿角。不久后它成为了鹿涧山的山神,效仿着说书人口中所描述的母亲,照料着这整座山的大小事。虽然这样的日子过得很是惬意,但它总觉得少了什么。
“也许这就是母亲所感受到的孤寂吧,从来都只有她一人在守护着这座山,虽然有万物生灵的陪伴左右,但它们并不能与她交心深谈。”
泠岚不想再独自留在鹿涧山了,它焦躁地低下头,用鹿角刮过脚边的青草。它知道此刻的自己在梦中“这梦,怎么还醒不过来?”
一双温柔有力的大手将它抱了起来,缓慢且有规律地顺着它的毛轻抚。泠岚在此时终于挣脱了无边的梦境,回到了那个令它感到温馨的小空间。它默默地想: “也许宽广的自由不是我的归宿,偏安一隅的生活才是属于我的归处。”
泽寂怀中的小鹿渐渐地安分了下来,不再乱动弹。他仰头沉思:难道是木质地板太过于冰凉,让泠岚睡的不适应了吗?结果低头一看,泠岚正睁着它那双湿漉漉的小鹿眼盯着他看。
“是我吵醒了你吗?看你在地上睡得不安稳才把你抱起来的,打搅了你的美梦真是抱歉。”泽寂对泠岚解释道。
“没有你在的梦怎么会是美梦呢?还好你唤醒了我,那个地方我不想继续待了。”可惜泽寂听不到泠岚内心的独白,只当泠岚在对他撒娇,用那圆滚滚的头蹭着他的手臂。
泽寂的心头微动,果然还是自己亲自照顾来得安心,无法想像泠岚对褚凌亲近的样子。
远在他处的褚凌想打喷嚏,却只能硬生生憋回去。这时的他已经来到了皇城的外围。此处戒备森严,卫兵来回巡逻,每隔几步就有身穿重甲的武卫坚守岗位,他们的视线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一切。
褚凌思来想去,硬闯?肯定行不通,对方人数那么多,而他只有自己一人,根本寡不敌众。他也不想打草惊蛇引来更多麻烦事,于是在角落略施法术,将自己易容为一名文官。他手中拿着临时变出的令牌,大摇大摆往城门走去。两旁的侍卫将各自手中的长戟一横,交叉在了褚凌的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无旨不得入内。”两名侍卫异口同声地喝道。
褚凌高举手中的令牌说道: “陛下急召,此令牌相当于通行证。拦我?呵----若是耽误了要事,要了你们的命都不足以谢罪。”
两名侍卫似是被他的话唬住了,眼中都隐约有了迟疑。褚凌趁势将脸板得更有威摄力一些,眼神不屑地在两位之间扫荡。
两名侍卫对视后说道:“大人里面请。”终于将长戟放下,为这名急着去觐见皇上的文官放行。
于是褚凌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皇城,不敢有一丝松懈。任何人上前来与他打招呼,他都微微点头示意怕露出马脚,但脚下的步伐却不曾停下来过,还隐隐有越走越快的趋势。
但他其实并不知道晏昼这位同僚的国师宫殿在何处,只好向一位小宫女问路。宫女不疑有他,将国师所在的离霄殿指给他看。褚凌点了点头,便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了。
他来到了离霄殿殿外,却看见年轻的皇帝火急火燎地走了进去。 ,只好躲进拐角处偷摸观察。
“看来他根本没有卧病在床嘛,只是对外界这么讲。”褚凌喃喃自语道。他将耳朵贴在了宫殿外的墙上,准备好搜集敌情。
“苍晷到底有没有在找鹿神后代,朕的时日无多了,再拖下去他就准备每年来祭拜朕吧。”新帝气急败道。
“陛下不必着急只需静候,时候到了自会有消息,您不是一向都很信任苍晷大人吗?”国师轻声安抚道。
“你也别老拿自会有消息这句话来搪塞朕,让你帮朕卜卦还能再活几年,每次都说天机不可泄露。”
“陛下,不是天机不可泄露,而是根本无天机可循。您什么时候才能相信鹿神的诅咒呢?”
“那是父皇犯下的错事,干我何事?为何这个诅咒还会殃及他人。”
“不只是事关陛下,整个皇室都受到了牵连。虽说如此,但您现如今不是也在做跟先皇同样的事吗?”
“这怎么就一样了,朕只是要取走它一些血,又不是要置它于死地。”
“先皇当初也是这么打算的,但神血难求,他们在鹿神的身上划了一道又一道的刀口取血。”
“那是父皇贪心想长生不死才大量取血,我只想活过六十岁,取的血不会太多的。”
“陛下此事不妥,上天都已震怒,人间干旱数月难道对您来说就这么微不足道吗?百姓的疾苦您就这么视而不见吗?”
“朕连自己的性命都顾及不来了,怎么会有心情去关心天下苍生。朕只求苟活,又有何错?”
国师沉默片刻,低声道“陛下没有错,错的是我低估了人性。陛下请回吧,苍晷大人会将所有事都做好,交到您手中的。”
离霄殿内香烟缭绕,祭坛前还挂着鹿神画像。晏昼已为新帝起卦占卜了无数次,早已有了深深的厌倦。每次都要听着皇帝如孩童般的戏言,还要为他开导,这一天天的麻烦事可真多。
皇帝又风风火火地走了,褚凌心想“好时机,这个殿竟无侍卫把守,天助我也。”于是他就这么鬼鬼祟祟地溜进了殿内,打算给晏昼来个惊喜。
可一进殿内,晏昼就立马察觉了,喝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擅闯离霄殿!”接着转身查看,但什么人也没看到。忽然眼前一暗,嘴巴也被捂住。
原来来人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你别喊这么大声啊,要是我功亏一篑你可要负责。”熟悉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褚凌?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将来人的两只手都拿开,惊讶转身说道。
“此事说来话长,我先带你去个地方,此地不适合讨论。”褚凌抓着他的手焦急道。
“你别急,我得先在殿内设个禁制才能离开。”
“虽然皇帝看起来还蛮听你话的,但这样真的不会被旁人怀疑吗?”
“你还在墙角偷听我们对话?你的胆子可真大。”
“这不重要了,谁让我一来就遇到那位小皇帝呢?我只是排在他后面来找你的。”
“宫里人都知道,只要我将离霄殿大门紧闭,那就是在与上天通灵,他们可不敢随意打扰。”
“看来你的官职位还蛮大的嘛,亏我还以为你在人间受苦了。”
“你想多了,天君并没有要为难我,只是让我下来长个教训。”
“我至今还是觉得因打瞌睡而被天君惩罚下凡这件事很荒谬,你还是得早点休息啊。”
“好了此事不必再提及,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如今的我也不再是从前那个精神不济的我了。”
“是吗?那你眼下的乌青怎么越发显眼了。”褚凌伸手按着晏昼的眼窝嗤笑道。
“这是我努力工作的成果,为了向天君证明我的悔过之意,好让他早日让我回到天界。从前的我可不是这一副形容枯槁的模样,都是这破皇宫在折磨着我。”晏昼痛心疾首地说道。
“那你可以祈祷一下这个王朝赶紧衰败,这样你就能提前完成惩戒了。”
“你别说这还真有可能,这整个皇室都寿命都只有这样了,恐怕再找下一位继位者也是活不久。”
“希望下次回天界的时候能看到你,我还得去找你喝茶闲聊呢。”褚凌伸出了拳头,要与晏昼碰拳。
“我也希望,不久之后可以躺回那令我魂牵梦萦的温馨床榻上。”晏昼不按牌理出牌,包住了他的手,但却无法严实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