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到被关押的第三天了。期间,除了小桐来探望过一次,就只剩秦三叔和秦小四给他送饭跟他说几句宽慰的话。
约莫是太阳下山了,牢房里光线更加昏暗了。魏湖衙那边没有什么音讯传来,陈澈靠着墙歪着头呆呆地看着栏杆,要出去吗?如果小桐再次骗了自己又该怎么办呢?但似乎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呢。
“小澈,吃饭了。”秦小四端着饭食进了来,一边将碗放门栏边,一边继续说着“三叔喝了酒正伏在门口桌上酣睡呢,叫我送饭来时陪陪你。”
陈澈慢慢挪过来,低着头端起碗也没回小四的话,只默默扒着饭。
秦小四也不管陈澈应没应他,给陈澈夹了一夹菜,继续道,“在外边生活吧,就不能太轻易相信人,做事要多想想利害。但也不能全不信人,畏手畏脚的,三叔也说过世上也不能少了我们少年人的热血。”
握着筷子的手忍不住轻轻颤抖,咽下嘴里的一口饭,眼眶酸涩,“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只是想帮人。”
秦小四没再说话,伸手接过了陈澈手里的筷子,握了握陈澈的手,将碗筷收拾好便离开了。陈澈握着手里的钥匙,看着秦小四的背影,垂眸,泪终是忍不住溢了出来。
深夜,牢里更不得见光。仔细探听得四周再无动静后,陈澈掏出怀中钥匙看了看后,轻轻开了锁出去,他要去找张桐说的答案,无论对方是不是骗他,都只有这一条路了。
牢中零星的几个犯人早已缩在墙角歪着头睡了,一路陈澈轻而迅速地便出了去,没惊动任何人。
待走到大门口时,只见秦三叔和秦小四伏在桌上已然酣睡模样,旁边歪倒着一酒坛及两小碗,零星几颗花生米散在一盘子里。
陈澈顿了顿后转身离去,只余风中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谢谢。”
月光下隐约可见一似燕飞般的影子闪过,不久便急掠到了寨子,只不过燕歇梁只剩下残垣断壁,无处可停。
寨子已被烧烬,各个院房大样早已不可见,不管有什么消息凭证也只管烧没了。
往坏里想过可能被张桐骗了,根本没有他所说的答案,什么都找不到,但再想不到会这样,心里似燃起的火被一泼水给熄了个殆尽,所有的可能性都被扼杀了。
陈澈怔怔然往前迈了一步,脚底下一踩一个灰烬脚印。接下来自己还能怎么办?往前是灰烬,往后是烈狱,进不得,退不行,还能怎么办。
无形中似乎有一只大手把他给抓握在其中,且一点点在收紧着,已逼至喉间,再不逃出去,那就等着被彻底扼住了。
“不能回去。”陈澈心中已得出了结论,可三叔和小四怎么办,自己不回去的话他们肯定会被问责的。
如此想着,陈澈也不得不按住离开的心,先回去隐在暗处看看情况再说,还有那个张桐,到底想干什么。
待至天明,隐在城里的陈澈果真等到了自己的通缉令,只是伴随通缉令的还有一则让人难以置信的消息,三叔和小四死在了牢中。
“罪犯陈澈连杀两名负责牢房看守的狱卒出逃而去。”一个罪名又压在了陈澈身上,陈澈只是看着那通缉文书,如坠冰窖,两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明明昨天小四还来给他送饭,他的手上仿若还残留着小四递给他钥匙时握住他手的温度,不禁又握了握拳想要留住这最后的温度,指尖却是冰凉。
他们是怎么死的?陈澈转身离开,决定等到晚上再去查探一番,三叔和小四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
那厢,魏致还没找到切实的证据证明陈澈的清白,但也只能先回武林司了。待回到武林司,陈澈杀了秦叔和小四出逃的消息给了陈澈重重一击。
不过三天而已,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魏致有些恍然,虽知大家不会拿这事开玩笑,但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魏致站在两具担架旁,默了几下,抬起手揭开了担架上的白布,小四稚嫩的脸颊便露了出来,以往那活泼灵动的脸如今变得僵硬而苍白。
捏着白布的手指骤然握紧,而后察看了小四身上的伤痕,一击毙命。缓缓盖上白布,魏致走向下一个担架迅速揭开白布看了起来,依然是熟悉的面孔,只是没了生气,同样也是被一剑了封喉。
站在担架旁,魏致阖目,会是那小孩吗?他有些犹疑,虽然陈澈线索和嫌疑很大,但他觉得那小孩不像能做出这事儿的人。
但如果不是他做的又会是谁呢?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陈澈又是自己逃出去的,还是被真凶带走的呢?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看着回来的魏致,面对对方细致的询问,孙甫将自己知道的线索一一道了出来,虽然他满心气愤,甚至觉得就是陈澈干的,但也没添油加醋,只讲了自己知道的和看到的。
“当时小桐得知寨子情况后便托我带他去看了,他很不能接受,这对他一个小孩打击太大了,然后回来以后他就想去牢房看陈澈,想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我没忍心拒绝就带他去了。”
说着,孙甫看了魏致一眼,然后继续道来,“当时也还好好的,没什么特别的,后边……”
想着秦叔和小四的死,孙甫的声音也渐低了下去,“再后边第二天大家想去提陈澈的时候,就发现秦叔和小四没了生息了,而陈澈也不见踪影。”
说道这里,孙甫一拳头捶在了墙上,“没想到连秦叔和小四他也下得了手,我一定要抓住他。”
魏致却觉得小桐有点不对,这个小孩在整个事情中占了很关键的位置,无论是寨子的事情还是陈澈逃狱这件事,都跟他有关联,就是不知道他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张桐在哪里?”
孙甫收回拳头带着魏致去找小桐了,只是到了地方后,孙甫和魏致四处找遍也没发现小桐的身影,小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