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发生的事情，一下午就传遍整个大院。
老赵知道，立马跑来跟宋承治感慨。
“老领导多本事一人，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儿子。”
“你在说什么？”宋承治一头雾水。
“你还不知道，院里都传遍了，你有空也出去走走，别成天就知道宝贝你孙女。”
“你丫就是嫉妒我。”
宋承治嘚瑟完，赶在老赵翻脸前打岔，“先说事，说事！”
老赵哼一声，讲笑话似的把国营饭店发生的一切说给他听。
宋承治听得眉头打结，“父子俩都拎不清。”
贺正凯真和尹织有猫腻，是他道德败坏。
贺文岳当众揭父亲老底，是他忤逆不孝。
俩人都没把老领导拼搏一辈子的脸面当回事。
宋承治越想越气，想到贺正凯还拿婚事做筏子，这口气怎么都顺不下去。
晚饭后，就拦住儿子偷偷嘀咕。
“贺家的事儿听说了吧，最近院里都在议论这事，虽然知道我们两家娃娃亲的少，以防万一还是少让小泠儿出去。”
“她要锻炼身体，喜欢出去溜达，我还能硬拦着。”
“那你把我大孙子喊回来，让他看着妹妹。”
“不行！”宋南征想也不想就拒绝，“他外面狗币倒灶得罪一堆人，再牵连泠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想个好招！”
“不是啊，爸，贺家那事也没多大……”
突然，室外响起突兀的哭嚎尖叫打断他。
两人对视一眼。
宋承治喊卫兵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宋南征则立马上楼，出楼梯口，就瞧见宋泠安然无恙地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口前，松下一口气。
“没吓到吧。”
“还好。”宋泠视线又看向外面，“好像有人在打小孩……嗯，打大孩。”
“是吗？我看看。”
宋南征伸头，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跑去。
他定睛一看，下意识抬着宋泠脑门，把她伸出窗外的脑袋压回来。
“也不嫌冷，小王出去看了。”
小王是跟在宋承治身边的卫兵之一。
“等他回来仔细跟你讲，我摸你额头还有点热，赶紧回屋去。”
“啊？”
宋泠站直，摸了摸额头，凉冰冰的哪里热了。
但看三伯这态度，还是乖乖闭上窗户回房。
宋南征送她，站在门口，视线扫过室内，最先瞧见书桌旁支起的画架，略微沉思。
下楼后，还有点心不在焉。
小王已经回来，问清楚了事情缘由。
“贺主任傍晚时分去拜访了李部长和王处长，大意是让两位好好教育孩子，刚刚外面就是李部长生气，在教训孩子。”
宋志成摇摇头，有些看不上贺正凯这样。
“迁怒孩子算什么。”他问宋南征，“现在还觉得我大惊小怪吗？”
一扭头，看到宋南征双眼空洞地盯着茶几发呆。
宋承治用力拍了拍桌子。
宋南征猛地回神，“什么？”
“合着我刚刚说的你都没听。”
“听了，爸你说得对，明天我就安排泠儿离开军区。”
“？？？”
……
隔天。
宋南征早早就出门，再回来时带着贺家最新消息，和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子。
瞧见宋泠，一溜烟就跑上前，委委屈屈地喊表姐。
宋泠吓一跳，看到唐建斌很惊喜。
“你什么时候来的。”
“表姐，我可算见到你了！你都不知道……”
唐建斌说着说着，察觉两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顿时防备起来。
他拉住宋泠胳膊，精神地说，“表姐，我想去你房间看看。”
就差没把‘我们说悄悄话’刻在脸上。
宋泠失笑，却也没拒绝。
她抬起头看向爷爷和三伯。
正好宋南征也有事情要和老爷子说。
“你们上楼去玩吧，我在大门口遇见的他，还不知道蹲了多久。”
宋泠瞪大眼睛，追问唐建斌，“你说实话，什么时候到的。”
看他乱飞却一直不敢对视的小眼神就猜个**不离十。
拉起手摸摸，冰凉，“你跟我来。”
目送两人上楼，宋承治才算找到自己的存在感，“不是，你出门一趟脑子里水被冻住了？”
就算一开始没认出来，那小子一口一个表姐喊着，也能猜到身份。
“建斌担心泠儿，小孩一个。”宋南征简单解释一句，便另提起贺家。
“我回来路过，听人讲贺文岳上午去军政楼外拉横幅，实名举报他爸和尹同志，如今两人都暂时停职接受调查，事情闹得很大，影响也不好，这事您看要不要和贺司令说一声。”
宋承治眉头紧皱，
“还有你这儿，贺正凯来求也不准心软，都什么懊糟事。”
这句抱怨让宋承治注意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
宋南征撇撇嘴，“虽然贺正凯说得很正经，平日里和尹同志接触也多因为正事，可都是男人，谁会无缘无故在有儿子的情况下，帮别人照顾儿子。”
宋承治沉默两秒，道出一个字。
“你。”
“？”
“你有儿子不跟没儿子一样。”
宋南征被恶心了下，十分无语，“我在你眼里就是贺正凯那种伪君子？！”
宋承治翻个白眼，“那你把我孙子喊回来。”
“一会我接走泠儿，给嫂子打电话，把宋佑送来。”
宋承治生气地踹他一脚，“我亲孙子还比不上外面一个抱养的吗！你个冷心冷肺的东西，滚滚滚，一点不想看见你。”
宋南征死猪不怕开水烫，直接把小心思给摊开。
“那正好，泠儿上班后直接跟我住学校。”
“不行……”
宋南征打断他，“爸你实在舍不得，就提前归队。”
“？！！”
听听这说得是人话嘛！
楼上气氛不同于楼下剑拔弩张。
唐建斌见到宋泠便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
“我特意给你带的面包，回家你就不在了，最后全被我大哥拿走，气死我了。”
“大姑发疯砸了家里，不愿意跟大姑父回乡下，最后被大姑父喂了安眠药，趁睡着送回家的。”
“我半夜上厕所，有听见奶奶在哭，好难过。”
“大姑父工作给了明月，她脑子有病，回家就换给元啸，把元啸扫厕所那份工作给卖出去，把爷爷气个半死，放话说再也不管她。”
“大伯一直在忙，大娘心情很好，成天笑着给淑佳姐筹备婚礼。”
“哦对了，表姐，大哥有话让我带给你。”
“什么啊？”宋泠总算能抽空说上一句话。
“你肯定不知道！”唐建斌激动道，“那天上门来找你提亲的混蛋，当天就遭报应，被人狠狠打了一顿，黄主任第二天又上门来，说是咱们家打击报复，让咱们赔钱。”
“大哥正好在家，听黄主任说提亲的人是戴长城，偷偷带我去医院看了，他认识那货。”
“大姨介绍的，以前见过吧。”宋泠没放在心上。
唐建斌着急地拉着她手摇晃，试图逼她重视。
“不是不是，和大姑认识那都不算是，你猜戴长城他妈是谁？”
“谁啊？”宋南征出现在门口。
唐建斌瞬间闭嘴，惹得他想笑，拉过板凳坐在两人对面。
“不能跟我说？”
唐建斌傲娇地转过脑袋，问宋泠，“表姐，他家人看你看得这么严吗？一点自由都没有。”
宋泠挑眉，宋南征那边已经按住唐建斌的后脑勺摇晃。
“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戴长城他爸妈，是金泽荣干爸干妈。”
“你真知道！”
“小样，我还知道戴长城喜欢的是金泽玲。”
“？！”
唐建斌塌下肩膀，又猛地抬起头。
“你知道你瞒着我表姐，什么心思！”
宋泠跟着点头，这些她都不知道。
宋南征郁闷两秒，看着统一战线的姐弟俩，清了清嗓子认真解释。
“没有瞒着，只是一些事情还没调查清楚。”
“没事，我没强迫症，三伯你知道多少和我说多少就行。”宋泠坐正。
“对！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唐建斌架阵。
宋南征收回手，有点后悔把这臭小子领进门。
他理了理思绪，选择从头说：“这事有点复杂，戴长城喜欢金泽荣的妹妹金泽玲，金家最近被针对得厉害，金泽玲不知内情，以为是唐家打击报复。”
戴长城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出风头嘛。
“元啸突然调去扫厕所，就是戴长城故意安排的。”
宋泠郁闷，“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宋南征当时得知调查结果时，也很无语。
“戴长城认为你是故意破坏金泽荣婚礼，以为你喜欢他，求而不得就毁掉？大概这么个意思。”
其实戴长城身边人了解到的还要更加不堪，只是这些没必要让泠儿知道，再坏了好心情。
“不过调查过程中，我意外得知一件事情。”
宋南征看向唐建斌，“你记得回去和你爷爷说，他之前是被人恶意针对。”
“真的吗！”
“委会有计划入驻钢厂，没有把宝全押在唐家身上，私底下还和厂里另外的领导有接触，金家事败后，对方就有些蠢蠢欲动。”
“是谁！”
“我们关系又不好，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宋南征拒绝详细展开。
唐建斌气到跳脚，“哼！你说就不说，知道有人搞鬼，我爷爷肯定就能抓住内鬼！表姐，我想回家了，下次再来看你。”
“你等等，我送你……”
宋泠站起来，已经看不见人，只得到空气传播来的‘不用’俩字，她便看向三伯。
对宋泠，宋南征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继续说。
内鬼本来想顺势而起，没想到唐家还能拿到新设备的入场券。
只能通过金家联系上戴家做内应，送消息，支持收买戴家抢票的另一家钢厂。
“让唐家乱起来，办事能更轻松，就我知道，目前厂子内部有了好几种声音，原本对半支持唐家的人，不足两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