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巅，寒雪不绝。
崖不见底，却有凛风自下而上扑面而来。
楚无雪伸手挡了一下，然后就被帝明吾扯进怀里，抵上温热的胸膛，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要……开始了吗？”
“……嗯。”
“会重新开始吗？”
“包括这个世界。”
“那你呢？”
“……”
楚无雪抓住他的手，隐约有些颤抖，声音绷得很紧:“如果……我忘了你。”
帝明吾用下巴蹭蹭他的发顶，声音低哑:“别怕。”
“就算忘了……我还记得我爱你。”
劫修离随手拨弄着雪莲，黑色五指套下的手修长而苍白，是常年不见光的缘故。目光浅浅落过去。他眸色极淡，银灰色的有种薄情而冰冷的感觉。
他翘着唇，却没有什么笑意。
然后。
淡淡开口。
“来了。”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无数妖冶血红的彼岸花自地底开放，迤逦颓靡。亡魂嘶哑长吟，汇聚在一起。
帝明吾抬起楚无雪的下巴，深吻下，眸色血红与灿金轮换交替，却清清楚楚倒映着一个人，这个人。
他抬起另一只手，灵力凝聚，是让人灼目流泪而向往的金色。
楚无雪闭上了眼睛。
眼睛流下一滴眼泪。
他不敢睁眼。
即便他知道拥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正在消散。
当天道也入轮回道。
万物消弭而新生。
漠北之地，曲以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怔怔抬头，怀里冰凉的尸体逐渐消散。化为星星点点，飞向天际。
神魔寿命无穷，也会入轮回吗？
可是……
劫修离垂眸，指间玉雪纯白的花瓣粉碎一地。他轻笑:“可是……身为“天道”的你，再来一世也还是“天道”啊。”
“宿命，可逃吗？”
“你要是回不来了，小美人就归我了。”
.
“今个天庭又新飞升上来个仙君，声势可浩大了，不去看看？”一袭红衣的男子撺掇着面前手执书卷的人。
他穿着黑色长袍，面容俊美而冷淡，眼睛用三指宽的玉带蒙住，随着高束的冠发缓缓垂落。
声音如玉，也冷:“解刹，偷跑来天庭就为了说这个？”
解刹轻轻啧了一声:“我说，司命君楚无雪仙君大人，就不能是专程来看望你的么？”
楚无雪合上书，淡淡道:“灵知，送客。”
解刹:“……喂！”
见他还是赖着不走，楚无雪道:“你又惹曲大哥生气了？”
解刹气急败坏道:“明明是他先对不起我的！”
哦。
楚无雪没有感情道:“你看到了？”
解刹:“他都和凰轻羽结亲了！”
楚无雪纠正道:“是“要”。”
解刹郁闷死了:“……那也差不多了。”
楚无雪起身，越过他，袍带在他眼前划过。
解刹心烦意乱，随手一抓。
楚无雪顿住，无奈的扯回来。
“你们……”
“你们在做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不同的声色，一样的冰冷。
解刹条件反射就要跳脚。回道:“要你管？”
曲以谬湛蓝色的眸子冰冰凉，似寒霜，他一把扯过解刹，冷冷道:“无理取闹什么。”
解刹:“无理取闹？究竟是谁无理取闹？来咱们好好理论一——”
曲以谬冷笑，低头，就这么亲了下去:“行，床上理论。”
解刹:“我——”
曲以谬直接将人打包走了，出去时也没忘了楚无雪:“阿雪，那是新飞升上来的仙君，来批命。”
楚无雪这才像回过神一样，视线从那名仙君身上匆匆撇开。全然忘了自己是还蒙着眼。
但即便不看了，脑海中还是不可抑制的浮现那人的模样。
五官轮廓俊美锋利，薄唇微抿，长眉入鬓，眼眸狭长，眸子却是血红色的，让人想到无边彼岸。
心中也钝钝的疼。
他轻轻吸一口气，就听那人道:“怎么蒙着眼？”
声音低沉有磁性，却熟悉得令人落泪。
楚无雪胸口微滞，顿了顿，伸手将玉带解开，露出一双金蓝异色的眸子，熠然生辉，甚是漂亮。
仙君看得愣神，道:“很漂亮。”
“喝酒么司命君？”
“什么酒。”
“寒潭香……我酿了很多。”
楚无雪露出第一个微笑:“好。”
仙君却有些手足无措:“别、别哭……”
楚无雪道:“只是太高兴了，谢谢你。”
仙君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笑了:“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我爱你很久了。”
“哪怕不认识？”
“哪怕不认识。”
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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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