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斩颜回来的时候，台上换了一组同学。她只能捂着脸尴尬的从众人中间穿过去坐到第一位。
“诶诶诶这到哪个学校了。”她用胳膊肘捣了捣同桌张余。
“z大学。”张余盯着学长的PPT说。
白斩颜这才抬头看向讲台。上面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女生戴着黑框眼镜，正低头翻看资料；旁边站着两个男生，一个高挑挺拔，一个稍微矮一些但看起来很精神。
"台上这三个都是？"白斩颜追问，眼睛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
"不是，"张余终于转过头，用一种"你怎么这么多问题"的眼神看着她，"那个学姐是b大学的，其他两个是z大的。"
"哦哦。"白斩颜点点头，终于把注意力放回台上。她这才想起从桌子上眼镜盒摸出眼镜——她近视快两百度，但总嫌戴眼镜麻烦，平时能不戴就不戴。
当她戴上眼镜，讲台上三个人的面容一下子拉近到眼前。那个高个学长正站在投影仪的冷光里，调整着激光笔的位置。白斩颜的呼吸突然一滞。
学校走廊的优秀毕业生展示板上贴着这个人的照片，她每天经过都能看到。表姐经常提起的"颜值神话"——周闻弦。
在模糊的记忆照片里，他只是个长相不错的学长。但现实中站在她面前五米处的这个人，简直像一尊被错误陈列的希腊雕塑。他不属于这个充斥着粉笔灰和PPT的教室，不属于这场关于就业率和保研名额的枯燥宣讲，甚至不属于这所普通高中——他像是从某个更明亮、更精致的世界误入此地的访客。
白斩颜的目光无法从他身上移开。周闻弦的骨相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精确"，仿佛造物主在设计他时用了最精密的仪器。他的眉弓转折像数学公式推导到最优解，下颌线干净利落得能切割投影仪发出的蓝光。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长裤，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但最犯规的是那双手。他握着激光笔的姿势优雅而随意，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那支红色的小装置，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那姿态让白斩颜莫名联想到一个人捏着情书的一角——小心翼翼又带着某种隐秘的期待。总之，那双手不像是在操作一个关于"大学生就业率"的枯燥幻灯片。
"我校去年的保研率达到35%。"周闻弦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一种令人舒适的节奏感。当他说出这个数字时，嘴角忽然掠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仿佛连他自己都在自嘲这套官方说辞的可信度。
白斩颜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表姐和同学们会称他为"颜值神话"——
不在于他长的多好看
而是他让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
教室里明明充满了声音：周闻弦平稳的宣讲声，旁边学姐偶尔的补充说明，后排同学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空调运转的嗡嗡声。但在白斩颜的感知里，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只剩下那个站在投影光里的身影。
她的心跳加速到几乎能听见声音，手心不知何时已经微微出汗。时间仿佛在他身上滞留，每一秒都被拉长成可供细细品味的瞬间。白斩颜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原来这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这个念头突然闯入她的脑海，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她赶紧摇摇头，试图把这个荒谬的想法甩出去。但当她再次抬头看向讲台时，那种被击中的感觉又回来了，比之前更加强烈。
周闻弦正在讲解z大学的专业设置，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的学生，有那么一瞬间，似乎与白斩颜的视线相遇了。她的心脏几乎停跳一拍，但随即意识到那只是自己的错觉——他的目光平静地滑过她，没有任何停留。
白斩颜突然感到一阵失落，但很快又自嘲地笑了笑。她是谁啊？不过是一个迟到了的高三学生，一个随机刷新在年级20到150的女生。而台上那个人，是将进入顶尖大学的优秀毕业生，是传说中的"颜值神话"。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当周闻弦微微侧身指向屏幕上的数据图表时，衬衫的布料贴在他的背部，勾勒出肩胛骨的轮廓；当他低头查看笔记时，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当他因为某个问题而短暂思考时，眉头会轻轻皱起，形成一个可爱的川字纹。
白斩颜意识到自己正在把这些细节像珍宝一样收集起来，存放在记忆中最安全的地方。她知道这场宣讲结束后，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但此刻，在这个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的教室里，在周围同学昏昏欲睡的氛围中，她允许自己沉浸在这个小小的、私密的幻想里——有那么一瞬间，那个光芒四射的人似乎只属于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