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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心宗处于中州边缘,三面环水,除宗门正门外,其余侧门皆被芜湖水环绕,只用加固悬浮阵的吊桥做连接。
……
月折枝和容衍为安全,没有原路走正门回宗门,而是故意绕了些路,从侧门回宗门。
侧门很少有人走,连接侧门之上的吊桥悬在水面,有些摇晃。
两人刚踏上吊桥,一个白衣青年便从湖水中破水而出。
他长相俊朗,腰间悬着枚玉牌,玉牌阳雕容字,虽从湖水中破水而出,全身上下却没有半点湿意。
甫一出水,白衣青年视线便扫向月折枝,月折枝感觉到厌恶和杀意。
“你是?”
月折枝并不认识这个白衣青年,正疑惑他为什么对自己抱有厌恶和杀意,那白衣青年道:“我是谁,你不认识,你是谁,我……”
“住嘴!”容衍冷声道。
白衣青年立刻住了口,他狠狠剜月折枝一眼,看向容衍,道:“表哥。”
容衍没应他,强拉着白衣青年离开吊桥。
表哥?
容衍表弟?月折枝盯着容衍的背影,想到什么,他径自入宗。
回到宗内,月折枝去管事处取了这几日月家迫于压力,送来的灵石。
灵石没有第一次送来的多,但也有三十万,月折枝把灵石存了起来,又拿出玉牌联系宋溪。
依然联系不上。
月折枝决定过两日再联系。
如果依旧联系不上,就放弃宋溪,重新发道侣招聘。
宋溪来见他那日说,他道侣招聘要求太低,被误会是阴谋,所以才没人应答。
月折枝吸取教训,打算把要求调高。
至于调多高……
月折枝陷入沉思,一时不知调多高,就在他犹豫之时,一只烈翼鸟从天边俯冲而来,卷起的热浪直往脸上扑。
月折枝被热浪吹得眼睛疼,他连忙收起联络玉牌,拂开热浪,朝烈翼鸟看去。
烈翼鸟是卫师叔喂养的灵宠,一见到月折枝,便张口吐人言。
“吱—吱,师叔有请。”
月折枝一听到师叔就觉得骨头痛,他试探道:“师叔找我是又想出什么新药方了?”
烈焰鸟灵智并不高,它不太能理解月折枝的话,只是在月折枝身边打转,急切重复道:“吱吱吱吱吱,师叔有请。”
月折枝被烈焰鸟催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放下道侣招募的事,前往卫师叔住处。
……
卫师叔是个医修,在归心宗南侧建了处竹屋,潜心研究医术。
月折枝随着烈翼鸟穿过竹屋前的玉竹,快步来到竹屋,竹屋内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月折枝闻到药味,猜到什么,他捂住鼻子,转身就想跑。
还未转身,月折枝眼前一花,被一道力量拽住,丢到药池内。
药池内,药液浓稠,泛着淡淡紫色,月折枝砸进去溅不起一丝水花。
他感觉到强烈的刺痛感。
月折枝痛得脸色都变了,他摘掉面具,抓住池沿,想从药池里爬出去。
卫介云打扮得像个斯斯文文的书生,他站在药池旁,见状,微微抬手。
“扑腾——”
“咕噜咕噜——”
月折枝被按进药池里,伴随着刺痛,浓郁苦涩的液体直往口鼻灌,灌得他满口苦涩。
“石……师……书……”
“再起来试试看。”卫介云这才松开手。
月折枝:“……”
月折枝从药液里抬起头,张嘴吐出药液,老实了,一动不敢动。
待到药池内紫色淡去,月折枝才被卫介云提溜出来。
“感觉怎么样?”卫介云拿出一本书,一支笔,看着月折枝。
月折枝痛得直抖,他掐诀烘干衣服,从乾坤袋里取出张毯子裹住自己:“天降厄运。”
卫介睨他一眼,抬起手,他袖口中钻出根白线,白线有灵,直接缠到月折枝手腕上。
卫介云绷紧白线,正欲借白线查看月折枝状态,却见一根红线从月折枝乾坤袋中溜出来,狠狠抽开白线,自己缠在月折枝手腕上,还嚣张地打出一个蝴蝶结。
月折枝:“……”
月折枝一把薅回红线:“师叔,不好意思,这东西太皮了。”
“是个好东西。”卫介云见状,抬了抬眼。
“师叔,你认识这是什么?”月折枝闻言,眼前一亮。
卫介云不说话,他收起白线,抬手搭在月折枝手腕上,查看月折枝状态。很快,他收回手,拿起笔,在本上乱涂乱画。
“毒素还是没清理掉,看来是药效太轻。”
“可这次的药力是上次的三倍,不应该啊。”
“是什么东西剂量不够?”
卫介云边自言自语,边朝炼药房走去,月折枝在他耳边问红线,他也当没听到,只专心致志想自己的事。
月折枝见他不回,无奈叹了口气,裹着毯子,缩到躺椅上缓解痛意。
“吱吱吱,不痛。”烈翼鸟见他缩到躺椅上,又见卫介云走近炼药房,扇翅飞到月折枝肩头,啄了啄月折枝。
月折枝抬起眼皮:“痛,你别啄我。”
月折枝并不在乎体内的毒素,这毒素除了每年春天发作个三五天,损耗他精神和寿命,没什么副作用。
若不是卫师叔非要解毒,月折枝压根不想解毒,太痛了。
窗外云层如鱼鳞,月折枝伸出五指对准窗外,温和明亮的阳光穿过指缝,十分温暖。
自入冬后,好久没这么温暖过。
月折枝疼痛消减了许多,他把躺椅拖到竹屋外,裹紧毯子,咸鱼摆摆晒太阳 。
这毒并不是月折枝自己中的,而是他从容衍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的。
——七年前,历练时,容衍被妖算计,中了好几种毒,月折枝见他太难受,就偷偷摸摸把毒素引到自己身上。
他是炉鼎体质,且经常给卫介云试药,毒素在他身上,没容衍身上严重。
……
……
容衍拉着容玄机来到归心宗密林深处才放开他:“我不是说过大师兄不是陆雾吗,你做什么?”
“表哥,你骗谁?”
容玄机是容衍的三表弟,他父亲母亲都姓容,如今养在容家,与容衍关系甚好。
“孔雀岭少主孔明繁在传承之地出意外了,我与几位旁系去探望时,听孔明繁说,在秘境见到你了,不仅如此,还见到月折枝了。”
容衍道:“我再说一遍,月折枝不是陆雾。”
“你历练期间,我曾远远瞧过陆雾一眼。”容玄机桀骜不驯道。
容衍目光沉了下去:“你告知家中长辈了?”
家中长辈只知他无情道破了,并不知让他无情道破的人是谁。
容玄机看向吊桥方向,道:“我倒是想告知,谁叫他害你无情道破了。”
容衍蹙起眉:“我说过,无情道破不关他的事……”
“对,我知道,是表哥你自作多情、你求而不得。”容玄机把话抢了过去,他低声骂道,“早知现在的局面,我当时就该……”
“玄机,你回去吧。”容衍道。
“你是担心我杀他,还是担心我对他说什么,做什么?
“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都招道侣了,说明他很快要和那姓宋的结为道侣了,你还护着做什么。之前不是你说的,找到了,杀了他吗?现在又舍不得了?表哥,你无情道还修不修?前途还要不要?”
“回去。”容衍道。
容玄机瞬间没话了,他好半天,吱了声。
“月折枝是陆雾一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容衍瞥他一眼,转身走了。
容玄机又吱了声,他看向吊桥,看了会,召出本命剑。
微寒阳光穿过密匝树叶,落于剑身,反射出一片冷光。
……
月折枝睡着了,快天黑时,被烈翼鸟啄醒。
“吱吱吱!冷!”烈翼鸟围着月折枝团团转,“起来起来起来!”
月折枝身体上的痛感已完全消失,他拉起毛毯往头上一盖,磨磨蹭蹭半天才起身。
起身后,月折枝把躺椅拖回竹屋,挑了盏灯,回住处。
这里过于偏僻,烈翼鸟歪头歪脑看他一会,果断跟了上去,护送他回到住处。
“把灯盏带回去。”月折枝回了住处,点燃灯,把手中灯盏递给烈焰鸟。
烈翼鸟双爪正要抓灯盏,一道剑意从它头顶擦过,割断几根绒毛,直击月折枝胸口。
“杀人了,杀人了。”烈翼鸟惊得吱吱吱直叫,月折枝当即放下灯盏,下腰躲过剑意。
“刺啦——”一声,剑意刺破墙壁。
“算你躲得快。”
月折枝听到这么一句话,他直起身,对上一个俊朗的白衣青年。
这白衣青年不是旁人,正是上午称呼容衍为表哥的容玄机。
月折枝第一次见到容玄机,就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厌恶和杀意。
至于为什么厌恶,为什么有杀意?
显然,容玄机是知道自己骗了容衍气运,为容衍打抱不平。
月折枝叹了口气,歉意道:“我知道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已经退回去了。”
容玄机愣在原地,他愣了会,皱起眉:“你知道什么?退回去什么?”
月折枝闻言,立刻意识到对方并不知道自己骗了容衍气运。
既然不是因为气运,那对方为什么这么仇视他?
容玄机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抬起剑,烦躁道:“你若是真的知道,你就不会搞什么道侣招聘!”
“我搞道侣招聘怎么了?”月折枝一头雾水。
“你说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表哥心悦你,心悦疯了,前途都……”容玄机说到这里卡住了,他看向月折枝身后,月折枝身后站着个人。
是容衍。
容衍神色冷淡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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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