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在小卖部转了三圈，终于看到叶凡的身影出现在教学楼门口。
他像只归巢的小鸟，拎着刚买的两瓶橘子汽水跑过去，把其中一瓶塞到叶凡手里：“喏，给你的。怎么样，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叶凡接过汽水，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他看着陆仁眼底藏不住的担忧，心里那块被柳如烟搅得发沉的地方忽然松快了些：“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什么啊？”陆仁不依不饶，跟在他身边蹦跶，“她是不是跟你告白了？我就知道！她肯定没安好心！”
叶凡脚步微顿，侧头看他。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揣了两颗小太阳。他忽然觉得，刚才柳如烟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远不如眼前这张写满“护食”的脸顺眼。
“嗯，告白了。”叶凡淡淡承认。
陆仁的脚步瞬间停住，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道：“那你怎么说的？你拒绝她了吧？你肯定拒绝了对不对？”
叶凡看着他急巴巴的样子，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我说，我对她没兴趣。”
“那就好那就好！”陆仁长舒一口气，又凑上来，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那你对谁有兴趣啊？”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这话说得也太暧昧了，像在逼问什么似的。
叶凡的脚步也停了，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夕阳的金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将那双总是覆着冷意的眸子染得柔和了些。他沉默了几秒，就在陆仁以为他要生气时，却听到他低声说：“快走吧，你不是说你奶奶等你回家吃饭？”
没正面回答，却也没生气。
陆仁心里像被汽水的气泡炸开了似的，甜丝丝的。他嘿嘿笑了两声，没再追问，跟着叶凡往校门口走。
两人并肩走在黄昏的街道上，影子被拉得老长，偶尔有风吹过，带着夏末的余温。陆仁叽叽喳喳地说着班里的趣事，叶凡偶尔应一声，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却没再像从前那样刻意疏远。
这样的氛围，让陆仁觉得，自己的“舔狗大计”好像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
柳如烟的告白被拒，消停了两天。陆仁以为她终于放弃了，没成想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周三下午有节实验课，陆仁跟着班级去了实验室。他对化学向来不在行，拿着试管笨手笨脚的，生怕一个不小心炸了实验室。
叶凡坐在他旁边，熟练地调配着溶液，动作精准得像教科书。陆仁看得眼馋，凑过去小声说：“叶凡叶凡，你帮我看看这个，是不是这么弄的？”
叶凡侧过头，视线落在他的试管上，眉头微蹙：“试剂加反了，会有危险。”
“啊？”陆仁吓了一跳，连忙想把试管拿起来倒掉。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哎呀！”柳如烟手里的烧杯不知怎么一歪，里面的溶液猛地泼向了陆仁的手。
“嘶——”陆仁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手背瞬间红了一片，火辣辣地疼。那溶液虽然不是强酸强碱，却也带着腐蚀性。
“对不起对不起！陆仁同学，我不是故意的！”柳如烟慌忙拿出纸巾想去擦，脸上写满了“愧疚”。
陆仁疼得说不出话，只觉得手背像被火烧一样。
“别碰。”叶凡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一把将陆仁拉到自己身后，眼神冷得像冰刃，直直刺向柳如烟：“你是故意的。”
不是疑问，是肯定。
柳如烟被他看得浑身一僵，眼眶瞬间红了：“叶凡同学，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真的是不小心……”
“是吗？”叶凡上前一步，强大的气压让柳如烟不由自主地后退，“你的烧杯明明在左边，怎么会精准地泼到他右边的手上？”
实验室里的同学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窃窃私语地看着。
柳如烟的脸色白了又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我……我当时太紧张了，手一抖就……”
“够了。”叶凡没再看她，转身抓起陆仁的手腕，“跟我去医务室。”
他的动作不算温柔，甚至带着点急切的力道，却让陆仁心里一阵发烫。刚才手背多疼他都没掉眼泪，这会儿被叶凡这么护着，鼻尖反倒有点酸。
“叶凡……”陆仁小声叫他。
“别动。”叶凡头也不回，拉着他就往外走，自始至终没再给柳如烟一个眼神。
医务室里，校医给陆仁的手涂了药膏，用纱布轻轻包好，反复叮嘱不能碰水。
陆仁看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有点郁闷：“这下完了，作业都没法写了。”
叶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周身的低气压让校医都不敢多留，嘱咐了两句就出去了。
“很疼？”叶凡问，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还好，涂了药膏好多了。”陆仁笑了笑，想把手收回来，却被叶凡按住了。
他的手指修长，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碰了碰纱布边缘，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柳如烟……”叶凡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以后离她远点。”
“我本来就不想理她。”陆仁撇撇嘴，“谁知道她这么阴魂不散，居然还来阴的。”
叶凡没说话，眼底却闪过一丝厉色。他之前只是觉得柳如烟心思多，没料到她会这么恶毒，竟然对陆仁下手。
“以后她再找你麻烦，告诉我。”叶凡的语气很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或者，你直接动手。”
陆仁愣住了：“啊？动手？可是我打不过她啊……而且打架不好吧？”
叶凡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心里那点戾气忽然就散了。他伸手，难得主动揉了揉陆仁的头发，动作有点生涩：“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温热的触感落在发顶，陆仁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抬起头，撞进叶凡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平时的冰冷，反而像盛着一片深海，让他忍不住想溺进去。
“叶、叶凡……”陆仁的脸颊有点发烫，说话都不利索了。
叶凡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出格，猛地收回手，耳根悄悄泛起红意，转身看向窗外：“走吧，我送你回家。”
叶凡把陆仁送到家门口，看着他那只被包起来的手，还是不太放心：“晚饭怎么办？能做饭吗？”
“没事，我奶奶会做的。”陆仁摆摆手，心里暖烘烘的，“今天谢谢你啊，叶凡。”
“嗯。”叶凡应了一声，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递给陆仁，“这个，给你。”
陆仁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炖得软烂的排骨玉米汤，香气扑鼻。
“这是……”
“家里阿姨炖多了，你拿去当晚饭。”叶凡的语气还是那副“家里东西总吃不完”的样子，眼神却有点闪躲，“趁热喝。”
“哦……好。”陆仁抱着保温杯，感觉心里比汤还要暖。
看着叶凡转身离开的背影，陆仁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仅仅是想抱大腿了。
这个外冷内热的冰山男主，好像……有点让人动心啊。
他甩了甩脑袋，把这个危险的念头压下去。不行不行，他是来抱大腿的，怎么能对男主产生这种不该有的想法？
可低头看着手里的保温杯，嘴角却忍不住越翘越高。
柳如烟的小动作并没有因为那次的失败而收敛，反而变得更加隐蔽。
她会“不小心”把陆仁的作业本藏起来，让他交不上作业被老师骂；会在小组讨论时故意说错知识点，让陆仁跟着出错；甚至会在食堂打饭时，“不小心”把汤洒在陆仁的衣服上。
每次她都做得滴水不漏，脸上永远挂着无辜又抱歉的笑容，让人抓不到把柄。
陆仁被她烦得够呛，却也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真的像叶凡说的那样动手打女生吧？只能每次都忍着，心里把柳如烟骂了千百遍。
叶凡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再像上次那样直接发作。他只是在陆仁找不到作业本时，不动声色地从柳如烟座位底下“捡”出来；在陆仁被老师批评时，主动站出来说作业他看过，是自己记错了要求；在陆仁衣服被弄脏时，默默递上一包纸巾，然后第二天“顺路”给陆仁带一件新的校服——当然，理由还是“家里多出来的”。
他的维护，从来都不是大张旗鼓的，却像细密的网，把陆仁护得严严实实。
这天放学，陆仁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帮忙搬作业本，出来时发现叶凡还在等他。
“你怎么还没走？”陆仁有点惊喜。
“等你。”叶凡言简意赅，视线落在他手里的作业本上，“很重？”
“有点。”陆仁笑了笑，刚想把作业本抱得更紧些，就被叶凡接了过去。
“我来吧。”
“哎，不用……”
“别动。”叶凡抱着作业本走在前面，步伐稳健。夕阳的光落在他身上，给他周身的冷意镀上了一层暖边。
陆仁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走到校门口时，却被几个不认识的男生拦住了。
为首的男生染着黄毛，吊儿郎当地看着陆仁：“你就是陆仁？”
陆仁一愣：“我是，你们谁啊？”
“谁？”黄毛嗤笑一声，“我们是来替柳同学教训教训你的。识相点，以后离叶大少远点，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又是柳如烟！
陆仁心里的火气瞬间上来了：“我离不离开叶凡，关你们什么事？让开！”
“嘿，还挺横？”黄毛挥了挥手，“给我教训教训他！”
几个男生立刻围了上来。陆仁虽然最近被叶凡投喂得壮实了点，但真要打起来，肯定不是这几个混子的对手。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想把叶凡护在身后——虽然他知道，以叶凡的身手，根本不用他保护。
可还没等他动作，叶凡已经上前一步，将他护在了身后。
“滚。”
一个字，带着骇人的低气压，让那几个男生的动作瞬间僵住。
黄毛显然没把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学生放在眼里，梗着脖子说：“你谁啊？想英雄救美？我告诉你……”
话没说完，叶凡已经动了。
陆仁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就听到几声惨叫。下一秒，那几个男生已经躺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哼哼唧唧，再也爬不起来。
叶凡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再让我看到你们找他麻烦，就不是躺在这里这么简单了。”
黄毛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带着人跑了。
校门口瞬间清净下来。
陆仁目瞪口呆地看着叶凡，半天没回过神。他知道叶凡家世厉害，却没想到他身手这么好！简直比小说里写的还帅！
“你……你什么时候学的打架啊？”陆仁结结巴巴地问。
叶凡转过身，看到他瞪圆了眼睛的样子，眼底的寒意散去些许：“防身术，家里教的。”
“哦……”陆仁点点头，又想起什么，“那柳如烟怎么办？她肯定还会找别人来的。”
叶凡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忽然说：“别怕，有我。”
路灯亮了起来，暖黄的光落在两人身上。叶凡的眼神很认真，像是在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
陆仁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脸颊也跟着发烫。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叶凡的眼睛：“知、知道了。”
两人并肩往家走，谁都没有再说话，却没有丝毫尴尬。晚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丝甜意。
陆仁偷偷抬眼看了看身边的叶凡，心里那个被他压下去的念头，又悄悄冒了出来。
或许，抱大腿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他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这个冰山男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