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晨光把寝室照得透亮，舒玗揉了揉眼睛，在费老师的呼喊下，匆忙起身。九点开考，赶在考试之前抱佛脚又温习了一遍要记的考试内容，和费澜一起进考场。
一场教育哲学的考试下来，舒玗觉得自己被抽干了。
费澜手搭在舒玗肩膀上，也是大松一口气，“老秦这关终于过了。”
“挂科率太高，只能看天命了。”舒玗耸拉肩膀。
“我看老秦挺喜欢你的，你活着的可能性很大啊。”费澜摸下巴羡慕。
“有么？”舒玗立马高兴起来，但下一刻又蔫了，“像老秦这种铁面无私的人，考不好照样给挂啊。”
“也是。”
元气大伤的两人，决定去南门小吃街打牙祭。
这个时候的小吃街，没有夜市的时候热闹，但仍然有许多小吃推车的摊子。
舒玗买了份椒盐土豆，慢慢啃，费澜手里拿着一串烤鱿鱼吃得美哉，突然用手肘拐了舒玗一下，下巴点着左斜方卤肉卷摊位前的男女，男生搂着女生的肩，两人脑袋凑得极近，姿态十分亲密。
舒玗望过去，真巧，她还都认识，一个是之前纠缠她跟牛皮糖一样的卫绍波，一个是在电梯里有过点小过节的黑长直女生，好像是叫什么文晴来着。
“走了。”舒玗与这两人都有不愉快的经历，也没有多余的好奇心。
“这家伙挺花的呀。”费澜跟着舒玗走，她是知道这男的追过舒玗的，把舒玗烦得不轻，可还没等动手赶人，这家伙就不再纠缠了，后来，她见过这男的几次，好像每次和他在一起相处亲密的女生都不同。
舒玗听了费澜一说，咋舌不已，还有点心有余悸，这家伙果真是个人渣。
她回头看了那边一眼，本来对那个叫文晴的女生印象不怎么好来着，这时候也变成了同情，和一点点的担忧。
“走了。”费澜拉着舒玗离开，远离那两人才道，“像这种陷入热恋的女生，你要是没有真凭实据，说什么都无用的，况且咱们也不认识，一个搞不好还以为咱什么居心呢。”
舒玗“嗯”了一声，她也没打算上去说什么，贸贸然说人家男朋友有问题，这不没事找事么，被骂一顿都是好的。她只是一想到自己也曾经是这人渣的猎物，心里就恶寒，看他还能把妹欺骗女生感情就不爽。
……
原煜是中午醒来的，宿醉之后，头痛还有些反胃。
两室一厅的酒店房格局，萧明扬在签收外卖，关上门，把外卖盒放桌上，就去了原煜房间叫人，就见他坐在床上，人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明扬敲了敲门，“醒了，洗漱一下，吃饭，张川给我发消息，你下午有一场考试。”
洗漱完，原煜食不知味地吃着饭菜，问：“我是不是很混蛋。”
萧明扬淡淡道：“是，还很幼稚。”
气氛一时沉闷，原煜抓紧了手中的筷子，片刻后才松开。昨天他虽然醉了，脑子却没糊涂，他已经全然了解了舒玗的态度。
萧明扬垂下眼睑，眼里情绪翻涌，嘴里吃着的菜都觉得苦味，自言自语低语：“我也是个傻子。”
“什么？”
“没什么。”
……
在舒玗考试结束之前，小也先放假了，她从幼儿园领回来了小红花和“进步之星”“希望之星”两张大奖状。
小也特地打电话报喜，要把小红花送给她。
舒玗生平第一次被送与这样的礼物，开心又满足，简直比自己得了奖还激动。
第二天买了蛋糕，提着就朝家属院去。
还没等进门，小也就冲了出来，牵着她的手拉她进屋。
舒玗眉开眼笑，给她看手里的蛋糕，“恭喜小也同学获得了好成绩。”
小也一看是她最喜欢的樱桃口味的蛋糕，乐得合不拢嘴。
两人欢欢喜喜进门，就见池霈走了出来，在玄关处看着她俩，“牙齿好了也不能多吃。”
这话说的，不知是在说小也还是在说她，真是会扫兴啊，舒玗瞪了他一眼。她现在胆子也越来越大，要说以前，她绝对没胆子给他颜色看，现在就很会在老虎头上拔毛了。
“小舒老师来啦。”是池老教授的声音。
“嗯，教授您上午好。”舒玗任由池霈接过蛋糕，含笑看了眼茶室方向，发现池老教授对面竟然坐着萧明扬，她惊讶了一瞬，立刻笑道：“教授您在会客呀。”又对萧明扬笑着点头致意。
池老教授一看，“你们认识？”
舒玗点头，“以前在一个高中。”
“是了，你和明扬都是c市人。”池老教授很高兴，叫舒玗过来一起说话，池霈在舒玗身侧，一起走了过去。
小也对大人的话不敢兴趣，跑上楼拿自己的奖状和小红花去了，待会要给小舒老师看。
池老教授继而对舒玗解释道：“这是小霈姑夫那边的孩子，期末离校前特地来看我的。”
舒玗笑道：“世界真小啊，感觉转一圈，都是认识的人。”
萧明扬依然沉稳如常，话不多的样子，却是突然问了句，“你在给小也当家庭老师？”
池霈斟了一杯茶递到舒玗手边，舒玗笑着接过，点头，还有些不好意思，“嗯，和小也一起学习，学到不少东西。”
“小舒这样谦虚。”池老教授含笑，想到什么，“哦，说来巧，小霈小学还在c市读过一年呢。”
舒玗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还是诚实道：“池霈就是和我一个班读的四年级。”说来这缘分由来已久，特别是现在她和池霈的关系，在池老教授跟前，总觉得有些羞赧。
“没想到这么早就认识了，小霈你瞒着做什么？”池老教授笑看了孙子一眼，好小子，他那时还奇怪自家孙子从来对小姑娘都冷冰冰的，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带什么女同学回家的，带着小舒回来，虽说是给小也当家庭老师，但对人家那么殷勤，别以为他老人家看不出来。
他的孙子什么时候会讨好别人了，真是出奇的很。他老人家可是暗中观察好久了。
池霈笑了笑，放下茶壶，坐在舒玗旁边，“爷爷您不忙吗，还关心这些琐事。”
“年纪大了，就不能关心了，小霈真让爷爷伤心。”池老教授故意道。
舒玗用脚踢了池霈一下，让这家伙适可而止，转移话题，“小也在学校表现很好呀，听说得了小红花和两张奖状呢，我还没看到……”
萧明扬眼睑微垂，只觉心尖苦涩，原来早有预谋。
他看了一眼闲适的池霈，这位他沾亲带故的‘表兄’。
还记得那年，他那位堂爷，也就是池霈姑母的公公做寿，池霈跟着长辈来道贺。
这位在长辈们嘴里拔尖的后生晚辈，长相卓然，当场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包括他那些堂姐妹们，可池霈在祝寿时露面后，人就不见了，直到晚宴才回来。
五叔家的女儿萧荧，是个从小被宠大的，有些我行我素，听说池霈是去c市采风拍照去了，就缠着池霈要看他的相机，最后打翻了他的包。
萧明扬还记得当时，包里落下的相机、还有飘散的照片。
在场的萧家人，包括他在内，都觉得很冒犯人家，纷纷给找散落的东西。
那时的池霈面无表情，一一看过大家捡起的照片，脸色更冷了，依旧在地上查找，不放过一处角落。
刚好，他见自己所坐的椅下落着一张照片，是一个胖胖的女孩，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笑容灿烂，有点傻，拿着一个甜筒在吃，嘴边还粘上了白白的一圈，明媚的的阳光穿过交错的树叶，在她身上落下点点光晕，更显得像个偷吃东西餍足的猫咪。
他愣了片刻，实在想不到池霈这里会有女孩子的照片，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他什么都没说，把照片递给池霈。
当时，没点分寸的萧荧看了，嘟着嘴说了句：“不就是个胖妹的照片，有什么要紧的。”
池霈对他道了谢，把照片放进了包里，回头看了萧荧一眼。那一眼让萧荧再不敢造次。
那是初三后的暑假，他都没想到到高中会遇到照片里的女孩，他没有在意，只有点好奇罢了。
在后来，因为原煜，在球场上时常能看见看比赛的她。
不知从何时起，从好奇，变成了留意，再从留意，变成了上心。
只不过，这个女孩，从前从始至终都只看得见一个人罢了。这个人还是他的挚友。
隐秘的情感，只能独自咽下，最大的意外，莫过于那场舞会，手心里的她那样柔软，他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其不知他的心跳也早已不受控制。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正和池老教授笑着说话的舒玗。
“明扬，要续杯么？”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萧明扬应声看向正看着他的池霈，眼里的情绪还没淹没。
是一种对竞争对手的敌意。
是一种自然界雄性为了赢得雌性的争斗的**。
不过片刻的眼神交汇，池霈笑了笑，已经给萧明扬跟前的杯子满上了，坐会舒玗的身边，握住了舒玗的手。
舒玗被握得一惊，就想抽回手，这还有长辈在呢，可使劲儿都抽不住来，心里急，还要若无其事地和池老教授说话。
坐在斜侧的池老教授没注意到，离池霈最近的萧明扬看得却一清二楚。
萧明扬突然起身，对池老教授告辞道：“打扰多时了，我还有点事要去做，有空再来拜访您。”
池老教授笑着颔首，“有空常来，遇到难事，可来寻我。”
萧明扬离开了，舒玗的手重获自由，池教授下午和老朋友有约，整理了钓鱼的包，乐呵呵地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舒玗瞬间变得凶巴巴，“你刚才干什么！以后再这样，小心我揍你，真揍。”
“但凭处置。”池霈看着她，坐得更进了些，舒玗往外移动，“停停停。”真是服了他了，色厉内荏道：“以后注意点听到没？”
池霈十分没诚意地点头。
舒玗气得不理他，去找小也去，小也比他舅舅乖多了，还要送她小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