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而下，病院楼与传染科之间的长廊回荡着瓢泼大雨打在玻璃窗的声音。
除了黑得快看不见的月光，和雷击闪电带来的瞬间亮度，长廊里没有其他光源。
石九斤尽量减轻步伐，隐身在黑暗中，快速蹿过长廊。
“接下来的问题，你必须老实回答我！既然你愿意和我一起走，我不会辜负你的期待，带着你离开中水第八医院，但是你必须对我说实话！”
石九斤压低嗓音，对着藏在墓碑密语瓶里的病鬼询问。
“我在进入电梯时，遇见的那个推着病床的女护士，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病鬼重重强调，即使石九斤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猜出他脸上用力的表情。
“我经常在病院楼里乱窜，傍晚闲来没事找了个三楼的病床躺着。护士突然出现了，她好像能看到我！她的手一碰我躺着的病床，我就像被冻住一样没法动弹。”
石九斤回忆了一下，继续开口问：“那她推着你来到病院楼8楼以后呢？”
“她把病床推出电梯，就消失不见。我缓了好一会，身上的禁锢才解除，我就赶紧从病床上下来，后来就被你撞见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
[我看过孟毕发给我的三年前的连环杀人事件新闻，照片里出现的女受害者和女护士分明是同一个人。可是女护士在电梯里，又能够轻易地说出我这次在83号录制工作中扮演实习生的身份，能够提前知道我的身份，她绝对是83号的知情人之一！]
石九斤听着病鬼的话，眼皮轻跳。
[83号的工作人员里居然有已死去的人，那我当初在面试前见到的黑衣人……没准也不是人。]
“女护士在电梯里出现，还出言阻止我跟着老人走近6楼，或许就是为了引导我顺利来到8楼开始录制，防止我中途下电梯影响83号的录制进度……”
“可是她并没有阻止我停留在7楼。难不成，是因为6楼那个老人存在着极大的危险，如果我跟着他离开，很可能导致录制工作无法开展？”
病鬼听着他的话晕晕乎乎：“你在说什么？你能不能把硬币和猫放远点，我隔着瓶子都有点害怕……”
在病鬼王大明答应和石九斤离开之后，他们俩就已经简单交换过身份。
得知石九斤是中心剧院的话剧演员，而且自己有一家特殊的午夜剧院以后，病鬼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是慢热的性格，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和身边的人越来越亲近。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石九斤正顺着病院楼8楼的安全通道，全速往楼下冲！
他顾不上说话，空着的手，把手机往裤袋里塞。
越靠近底层，越能听见救护车急呼的声音。
往日里安静的病院楼，现在也慌乱一片。
他看到了刚才护士台的其中一个年轻护士，也匆忙出现在一楼。
石九斤早就把白大褂藏进了衣服里，在外人看来，就只是个普通的访客。
年轻护士同样看见了石九斤的出现，脸上颇为惊讶。
“你怎么还没走？已经过了探病时间！”
石九斤来不及回答她，一个劲儿往大雨里冲。
楼外一片救护车的鸣笛声交杂响起，来回闪烁的灯光映照在石九斤的眼里。
[至少有一点，冯警官没说谎。外面确实发生了重大车祸！]
时间正巧是大半夜，医院一时之间人手不足，乃至于病院楼的值班护士也被临时抽调过去。
石九斤扫了一眼慌乱的人群，最终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身上的雨披也挡不住瓢泼大雨，卢森艰难地睁开眼睛，在雨中和同事对接不断被送往医院的伤者。
他已经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听到痛苦叫喊声后逼出来的冷汗。
冰凉的雨水中，一直滚烫的手掌突然扯住他的手臂。
卢森抬头，愕然：“石九斤？”
拉扯他手臂的石九斤浑身淋得湿透，但是依旧把背包抱在怀里，用身体覆盖掉雨水，就像里面藏着什么重要的宝贝。
“卢警官，你们这次一共来了多少人？”
卢森不明白他的话，他的语气带着强烈的烦躁：“我现在很忙！没空理你！有两辆大巴相撞从天桥翻下来，数十名乘客和行人受伤，大量伤者要协助帮忙！”
石九斤见他要走，更是使劲拽住他，过大的暴雨让他不得不拔高嗓子大声喊：“卢警官！我发现了三年前在逃的连环杀人案杀手！就在楼里！必须紧急请求救援！”
就在他把803女病人的病历本外层封皮拆掉，重新露出里面干涩粗糙的档案簿后，83号给他发来了任务完成的通知。
从传染科跑往病院楼的路上，石九斤就已经快速读完了83号发来的短信。
同时，和以前的《尸场校园》、《内鬼》等等录制结束时可以获得剧本提示的情况一样，83号通过特殊的方式把这次首次正式的剧本始末全都呈现在他找到的病人档案簿上。
卢森惊在原地，面上的神情渐渐严肃，声音也越来越沉重：“你确定？”
石九斤回忆着在档案簿中看到的内容，眼里闪过一丝阴鹫。
[三年前，连环杀人犯为了某种仪式，先后杀了女护士、老人和他的儿子儿媳。
我见到的女护士脸上浮斑，本该化作恶鬼，却因为成为了83号员工的原因，最终没有变成厉鬼。
老人的儿媳被他变成了六肢怪物，死后还对自己的丈夫痛下狠手。
还有鬼气被封印在照片里的皮鞋男、董医生和病鬼，也死于他的连环杀人计划中。]
石九斤脸上阴沉，快速向卢森解释。
“杀手借助催眠，逼疯了传染科8楼803病房的女病人，并残忍地割掉她的双腿，杀死了她。我有视频为证。”
“罪犯会假扮成警方降低他人的疑心！你们务必小心！”
呼啸的笛声从医院外圈响起，大批警力正在包围病院。
石九斤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他知道冯“警官”借助的手法并不是催眠，而是借鬼！
连环杀手冯“警官”用了不为人知的手段放出小鬼，夜夜用鬼吓疯了803里姓林的女病人，可是如果实话实说，卢森也不会信他。
[我在病院楼和传染科相连的长廊上，见到的那个白衣无腿女魂，就是半只脚已经踏过鬼门关的女病人！
冯“警官”准备用女病人开展他诡异的猫尸仪式。
女病人将死未死，魂未离散，所以才飘散在长廊，被周身鬼气笼罩的我看见。]
看完档案簿里的资料，石九斤才意识到，自己为了完成83号布置的寻找档案簿的任务，来到803病房里遇见的那个女人，其实是她死后残留的最后一丝残魂。
[女病人的残魂当时清楚知道，冯“警官”就藏在对面的特护病房。
突然出现的我打乱了冯“警官”的仪式，他就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对我痛下杀手！]
[天生的善良让她将残魂化作未死之前不太恐怖的模样，还故意摆出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不停警告我赶紧离开。]
[本来我已经按照她的预想，安全离开了冯警官的视线范围，但是我却因为要完成83号的录制任务，不得不重新折返803病房。]
石九斤想起来自己重回走廊后，正巧和伪装成警官的连环杀手冯“警官”撞个正着。
二人对峙的时候，虽然女病人已经无法再控制人形，但是她依旧拼着最后一丝意识消散的代价，也要打开病房门，缩在石九斤怀里用低语警告他赶紧逃走。
石九斤眼前浮现出女病人惨不忍睹的双腿，眼神微动，心脏开始发酸。
他的声音愤慨：“受害女病人曾经趁她自己能够维持精神清醒的时候，提前在病房传呼铃后面放了一枚摄像头，没想到，真的在今晚拍下了自己遭遇残害的经过。”
他把保护得好好的摄像头展示给卢森看，指尖带着些许颤抖：“如果我早点来第八医院，也许她就不会……”
卢森重重拍了石九斤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胡想！”
另一只手，正快速联络警局同事：“郎队，情况你全部听见了，我现在马上带证人回警局！——”
卢森转头，对着石九斤示意：“麻烦你配合一下。”
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里，刺痛了石九斤的眼睛。
他泛着湿意的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警方追寻三年都没有追查到更多线索。可是三年后，罪犯又冒着被发现冬风险，在松市重现杀人事件。他甚至假扮警察，明目张胆出现在我眼前，还故意引导我看见他手机里拍摄的猫尸仪式的照片。现在他又能顺利逃过警方的重重围捕，这个人，究竟有什么阴谋！]
卢森的对讲机那头，传来了一阵急躁的声音。
——“报告郎队！报告卢哥！犯人跑了！”
感谢棠溪樵的营养液~谢谢追读~
（昨天没更新，今天双更补齐~明天继续日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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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真相【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