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突然下起了暴雨。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侧墙玻璃窗上。
挂在半空的月亮被乌云挡去一半，已经熄灯的803昏昏暗暗，让站在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
石九斤放缓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只是来找一本遗落在803的病历本，里面有非常重要的内容。”
石九斤刻意隐瞒了要找病人档案簿的事，用病历本代替。
他总觉得，这个女人的出现有些蹊跷。
他用余光扫了眼女人露在白色衣摆下的腿。
白到有些不健康的肌肤上，横错交织着许多红肿抓痕，就像刚被指甲用力划过。
看清了女人的脚踝，石九斤眼皮突然微跳。
他抬起头，语气如常。
[ 我只是正常查房，麻烦你配合一下。]
平淡的语气，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女人的眼中恍惚了一下，原本紧紧抵住病房门的手缓缓松开。
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简单的日用品，凌乱的床铺，随意摆在床头柜上的药品，放在药瓶旁边的水杯……
石九斤把几个歪倒的药瓶放正，假装无意地用手背碰了一下水杯。
[杯壁很热。可是屋子里并没有保温瓶和饮水器，应该是不久前刚去过外面水房接了热水。]
他留意到，杯口的位置有一个残留的红色唇印。
扫过女人的脸。
[不施粉黛，没有抹口红。口红上的印子是别人留下的……]
“喂！找到了就赶紧走。”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不断催促石九斤出去。
屋子里没有什么暗柜。石九斤抓紧时间翻了角落摆着的几个柜子，什么也没找到。
“83号要我找的病人档案簿究竟在哪！”
又是一个空空荡荡的柜子，石九斤盯着屋子，陷入思考。
[801诊室有董医生的照片，806病房有病鬼王大明的照片，807病房有皮鞋男的照片。与83有关的拍摄地点，似乎都存在一张恶鬼照，这间传染科803病房，会不会也有……]
他把目光又落到水杯上那个奇怪的口红唇印。
从空空的柜子前，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白裙女子。
“奇怪……怎么没有呢，这里应该放了资料和照片啊。”
听到【照片】，女人的身体抖了一下。
石九斤分明看到，她的眼里被恐惧占据！
房间里的时钟，跳到了22点整。
屋子里传出喳喳的声音。
就像人的牙齿碰撞在一起发出的扣击声。
“找到了就快走！我要休息了！”
女人突然拔高嗓子，她的声音尖利刺耳，窄瘦的肩膀微微发抖。
石九斤发现，女人双腿上的红色抓痕越来越密！
[ 有什么东西在抓挠她的小腿！]
他快步向前，一枚带血的硬币从指尖弹出。
硬币在弹向女人脚边的地面时，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往反方向弹开。
金属硬币落在地面，打了几圈转，始终没有倒下，最终稳稳用侧面立起来。
屋子里的动静消失了。
女人腿上的红抓痕也不再增多。
她看向石九斤的目光，布满惊诧。
“你是什么人?”
石九斤指了指自己白大褂上的胸牌。
老实回答:“实习医生。”
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兼话剧爱好者。有兴趣欢迎你来午夜剧院和中心剧院观看演出。”
多好的打□□会。
石九斤有点后悔，他应该随身带着剧院海报。
石九斤越过女人的肩膀，看向对面的门。
他有些奇怪。
无论女人怎么尖叫挣扎，对面的病房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依旧安安静静闭紧门。
石九斤想起了斜木路88号和83号之间的联系。
[难道803和对面的病房，也是互换空间的关系?]
[传染科8楼的803病房里什么也没找到，也许东西真的在对面病房。]
不同于神情慌张惊恐的女人，石九斤似乎特别平静。
他的脸上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连呼吸都没有被打乱。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游戏。
也许是屋子里镇定的石九斤给女人带来了一丝安全感，她渐渐放松了警惕。
她深深看了一眼石九斤，似乎在确认他是否值得信任。
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不害怕吗.....你竟然不害怕！！”
女人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又开始变得尖细疯狂！
“自从住进这间病房，晚上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抓挠我的腿！！我一直反反复复做同一个梦！梦里的小孩儿一直让我不要走！他抓着我的腿让我不要走！”
“你有和医院提起过你在屋子里遇见的事吗？”
女人身体猛颤，她的情绪越来越激烈。
“我也和医院里的人提过这事，还给他们看了我的小腿！但是他们一口咬定这是我晚上自己睡梦中挠的！说我只是入睡不安，产生错觉！”
女人抬起头，看向石九斤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哀求。
“你刚才，也看到了对不对！不是我在做梦，我也没疯！”
“你为什么不换一间病房？”石九斤开口问。
女人像被什么刺激到了，开始胡乱揉自己的头发。
“有人匿名联系我，愿意为我免费提供治疗！我的病不能再拖了！不能拖了！只要我答应TA的条件，住在803里，就会有人免费为我提供治病钱！我想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