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糟老头子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我凭什么相信你?”
苍云一脸严肃地摸了摸胡子,愤愤道:“谁是糟老头子?我这不仙风道骨吗?”
佑伊谨拍了拍衣服,从石头上跳了下来:“糟老头子。”
“你师父到底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刚刚还想问你!我师父呢?”
苍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摆摆手道:“你暂时见不到她。释派这一辈出了这么多事,她必须担责,估摸着闭关思过个百来年吧。”
佑伊谨咬了一口桃子,咂咂嘴道:“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苍云无语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袋子,慢慢地把袋口打开。佑伊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擦擦嘴角笑道:“你想收买我?”
这一句差点没把苍云气吐血。
他从没想过有人比自己的儿子还要“不可教”,奈何空明闭关前嘱托务必盯着佑伊谨,他不能转身就走。
不是,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说这么气人的话竟然也毫无违和感,这家伙真是......
苍云一边安慰着自己只百来年就好,一边把储宝袋中的东西倒出来。
佑伊谨震惊地看着他从半个巴掌大的袋子里倒出一柄近两米的凛冽剑戟,下意识伸出手鼓起掌来:“好魔术!”
“你——”苍云缓上一口气,叹息道,“你暂任灵判,不要闯祸就好。拿着这玄曙戟。”
“这不是那个金掌神的吗?这怎么还少了三枚钉子?”
“灵判玉骨扇被毁,还没有合适的灵器可以补上。这玄曙戟可是上古玄铁铸就,难得一见的好灵器,一点都不委屈你。”
“这我知道啊。钉子呢?”
“......”
苍云的沉默震耳欲聋。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道:“净化水鬼骸时早就不知道成哪团灰了,你让我上哪给你找去?”
“哦,上次那事啊。话说你们就那么赢啦?那疯子在炼狱会不会东山再起啊?”
苍云觉得脑子很痛。
但这话倒是让他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难说输赢,至少短期内他没法卷土重来。你倒是让我想起来一件事,萧意澜关在冥府的地牢里,蛊虺到现在都还没发落他。”
“我师哥的,额,那个谁?”佑伊谨琢磨半天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称呼,索性就这么喊了。
“对。回来后跟中了邪似的,蛊虺就把他关起来了。不过我那孽子倒是常常去看他。”
凡不识拎着一篮吃食,绕过门口的守卫,走进关押萧意澜的地方。
庞玺沉入黄泉后,青玉羊毫维持住了萧意澜那瓣神灵晶,保住了他的性命。
玉骨扇失灵后,萧意澜就开始时醒时寐。他只有很少的时间是清醒的,哪怕是清醒的时候,也一直念念不忘着什么“逆位”、“复内”之类的词。
玉骨扇的失灵伴随着一场让萧意澜失去理智的梦。
这是玄酊来之后给出的回答。
凡不识想要再追问,得到的答案却是:“无可奉告。”
他只好自己每天去看望萧意澜,做些记忆里这人爱吃的东西,希望能明白病因。
虽然萧意澜从不拒绝见他,但那些吃食却是一口都没有动。
可能是撕心裂肺的□□痛苦加上目睹爱人折磨至死的精神打击,让他对除了那个梦以外的所有事物都失去了兴趣。
每次他都只是为凡不识拉开椅子,自己坐在一旁,用含糊不清的言语描绘着什么。
好像是做了一场关于哥哥的梦,梦里哥哥跟他说了什么。可是不久之前,他哥哥窗台上的那盆植物完全枯死了。
魂魄托梦是怎么说都说不通的。
凡不识扶额思索,好像真在哪里见过“逆位”、“复内”这些东西。
在哪里呢...好像是老大说过。老大又是从哪里——等等。
巫祝参与这件事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是......禁术。
巫祝禁阁。
玄酊一定知道什么。
冰凉的泉水被搅乱了。
萧意则叹着气向上游去。
涟漾不见了,六条链子扯下来一个新的人。不知为何,他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一块帕子先从上面沉了下来。熟悉的针脚和花样让他心一紧,奋力向上游去。
勉强化实形的他恰好接住了被铁链栓着的人。那几乎找不出完整地方的身体,浸透血泪的白纱在水里飘摇。
不是萧意澜。
他还没缓过劲,整个灵识都颤抖起来。
那确实不是他日日牵挂的手足兄弟。
那是他魂牵梦绕的毕生所爱。
现在遍体鳞伤、毫无生气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