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最近十分的志得意满,自从他与芸宁的婚事定下,先是礼部到府里各处修缮重新翻新,后有朝中大臣纷纷送上贺礼,就连在朝堂上都多了一批支持他的官员。
他又喜又惊,原来一个芸宁郡主比他一个皇子的面子还要大吗?哪怕知道是因为他父皇的缘故,荣王心里还是有些不适。但他到底对芸宁郡主有情,又是主动求娶,很快便将这种微妙的酸意压了下去。
荣王是真心喜爱芸宁郡主,他还记得她刚入宫时羞羞怯怯,跟他说话声音总是又低又软,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柔软的女子。等长大了,芸宁在一国之君的宠爱下也没长成骄纵模样,反而端庄娴静,光是坐在那里便如娇花照水,让他的目光再也移不开。
他知道太子在芸宁心中的位置不一般,芸宁为什么弃太子选择嫁给他,他也不想深究。但这不代表着他能忍受,在两人婚期已定,将要结为夫妻的时候,她与太子郎情妾意还在夜间幽会!
荣王端着茶盏的手半晌没动,他盯着跪在脚边的下属,声音阴沉:“你可看清楚了?确定那人是太子?”
底下的人恭声道:“回王爷,奴才敢以性命担保,奴才绝不可能看错,就是太子进了华岚殿。”
荣王闭了闭眼,芸宁啊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盯着太子那边的动静!”
接下来几日京城暗涛汹涌,形势急转而下。好不容易在与太子斗争中占据上风的荣王,处境突然微妙起来,好像朝堂与婚事上处处不顺。荣王当然不甘心,与太子明火执仗的对上。
今天太子去李国公府喝酒,明天荣王就去毅国公府送请帖。这些事情如何能瞒过宁熙帝,他一边批改奏折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乱起来了?”
暗处的人回道:“人心浮动。”
“乱起来也好。”宁熙帝放下手里的朱笔,正好探探两个儿子的底。他朝华岚殿的方向看一眼,这个芸宁啊,既然两个都割舍不下,那他就帮她做这个选择。这场争斗他这个做父皇的不插手,谁赢了芸宁就是谁的未来皇后。
底下的人默默不语,对宁熙帝有意放任两位皇子明争暗斗不置一词,谁让芸宁郡主对宁熙帝意义不同?换个女人周旋于两位皇子间,早就没命了,而芸宁郡主能在皇子中任意挑选不说,皇帝还把下一任的皇后之位留给了她,这样的宠爱对于一国之君来说也是难得的真情。
“宿主,我们现在要去帮荣王吗?他好像不是太子的对手哎。”系统看着京城一派平静下的暗流涌动,只觉得头皮发麻,幸亏他不是皇家人,不然光是看着就得秃头。
“做什么?什么也不用做。”阿遇站在状元楼二楼,看着皇宫的方向,“事实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看着就是……他以为自己能掌控全局,却没有意识到他的儿子早已经长大成人,他也不能轻易弹压。”
“我说过他是个极其自大的人,他也会再次栽在他的自大上。如今他的儿子希望他死,他宠爱近十年的女人也希望他死……”
“可是,宿主,太子真的会像原世界轨迹中那样,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动手吗?”虽然宿主说太子和李家人一样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但依系统看来,目前太子与宁熙帝之间的冲突并没有到你死我亡的地步。
“难道太子不能登基后将宁熙帝囚禁起来吗?”
“太子一旦下了决心便没了回头路,他不会留下宁熙帝的性命,哪怕那是自己的父亲。”哪怕宁熙帝瘫在床上口不能言,对太子来说也是个隐患,多的是人会打着宁熙帝的幌子,对他这个来位不正的新帝动手。”
“如果他今年命大还活着,那我只好亲自送他一程了。”阿遇语调带着叹息,“只是可惜了我这一场谋算。”
“况且,就算太子不对宁熙帝动手又如何?”阿遇笑的意味深长,“你以为如今最想要宁熙帝死的人是谁?”
是谈雨啊。有她在,宁熙帝活不了多久。谈雨是个聪明人,又聪明又敢付诸行动……
婚期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越来越近。
距离婚期还有五天,荣王亲自来给阿遇送了帖子,请她参加自己的婚礼。
荣王坐在她对面,态度诚恳:“我的境遇想来也瞒不过谈弟,这次来一是为了送这份请帖,二是为了请谈弟到我府上住几天。实不相瞒,这段时间我遇到了好几次‘意外’,如不加以小心,恐怕这婚事有变。”
能近距离看戏,阿遇当然不会拒绝,干脆的应下了荣王的邀请。在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前,阿遇不介意将荣王身后的冷箭拦一拦。
荣王对阿遇的印象很好,虽觉得她接近自己肯定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她的目标是皇后和太子,跟他也算是同仇敌忾,他不介意试着用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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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炮阵阵,锣鼓煊天。
荣王骑在马上对阿遇道:“进宫后其他不用理会,只管跟在我身边。”他其实功夫不差,但最近也被太子“折腾”怕了。原本以为太子一定会让他出点意外,好顺理成章代替他成为芸宁的新郎,但好在他机警顺利挨到了婚期。
但他知道宫里不定还有什么等着他呢,想到这里荣王不禁有些埋怨自己的父皇,刚开始父皇什么意思他不明白,现在哪还不明白?还是打算熬一熬他和太子,只是不知道谁是谁的磨刀石。
阿遇一身侍卫打扮,跟骑着马跟在荣王身后,听到荣王的话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便饶有兴趣的观察起那顶格外好看的轿子来。
说起来宁熙帝对谈雨着实宠爱,一般人家嫁女都是从娘家出嫁,到夫家拜堂行礼,更何况是皇家娶媳。但到了她这里,宁熙帝硬生生为她破例,让荣王从荣王府出发迎亲,在皇宫拜堂,等第二天再回荣王府。
这也是为什么荣王再三小心的原因,皇宫皇后跟太子毕竟占据主场优势,太子真要搞点意外破坏婚事,甚至是换个新娘他都不能第一时间发现。只寄希望于皇后不喜芸宁,不会愿意看着自己儿子娶她。
其实到了现在荣王是后悔举办这场婚事的,倒不是不愿娶芸宁郡主,而是觉得自己手里的势力太小,在这场婚事上不占主动权,实在让他心里没底。
皇宫。
谈雨只着红色中衣坐在镜子前,桌案上摆着各色首饰她却没心思细看。
“你看清楚了?确定是她?”
宫女带着头:“那人确与您给的画像有七八分相似。”
谈雨舒了一口气,从妆匣里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塞到宫女手里:“宴席上……把这个给她喝了。”
宫女手一翻将瓷瓶收进袖子,默默站到角落。
谈雨这才喊外面的人:“来人,进来为我梳妆!”
宫女一窝蜂的涌进来,眼看荣王就要进宫了,得赶紧给新娘子装扮起来。而那个不起眼的宫女混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
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但谈雨却没有半分欣喜,她不知道后面有什么等着她。太子说会让她做皇后,会帮她“报仇”。可她不信,谁会一个女人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呢?特别是权势大过感情的皇家,她更愿意相信太子是因为皇位的诱惑。
不过没关系,只要结果是一致的,她等着便是,反正这**年的富贵日子比之一国皇后也不差,就是立时死了也不亏。她从不后悔当初一时冲动顶替阿遇进了宫,当初敢赌,今日有什么不敢的?
鼓声传来,谈雨知道那是迎亲队伍进宫门了。
她含了口脂,一点点抿开,像是含了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