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对面巷子里的一家小酒馆。
二楼包厢里,国王查理二世酒到酣处,搂着康斯坦丁的肩膀笑问道:“老弟,你最近不回领地,天天呆在这都城里,都在鼓捣啥呢?”
招募一百个骑士的事绝非小事,必须得亲自问个明白。
若真是柏温王子的挟私构陷,倒也罢了;若柏温王子所说的是真的,那康斯坦丁又意图何在?不得不令人深思。
带着这些疑虑,国王查理二世格外认真地注视着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亲热地一笑,将国王的酒杯倒满,带着几分潇洒和恣意说道:“我康斯坦丁在这花花世界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吃喝嫖赌这些事呗,呵呵呵……”
国王查理二世有些不满,责怪道:“我可是提拔你当了领主,你就这么不管不顾你的领地?”
康斯坦丁立马苦着脸高声叫道:“陛下,我要是知道这领主这么不好当,才不会去接替泰特呢。
您从哈默维尔回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到处蝗灾肆虐,粮食绝收,农民们都过不下去了,天天来找我借钱借粮,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啊。”
“这个嘛……”
国王查理二世知道康斯坦丁所说属实,生怕他问自己索要赈济,便呵斥道:“能干干,不能干趁早滚蛋,缺了你太阳就不东升西落了吗?别光知道吃喝玩乐,没事早点儿回哈默维尔去,领主不在,那边一大堆事谁主掌啊?”
“啊是是是,”见国王脸色变得难看,康斯坦丁十分知趣地解释道:“我是准备回去的,可来这都城一趟,不跟您见个面喝个酒,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不过,上帝保佑,今天您总算是有空了。”
“是吗,恐怕你也不是为了等我喝酒吧…………”
国王查理二世冷笑了两声,猝然质问道:“我可是听说,你在都城我的眼皮子底下招兵买马的,可有这回事?”
他直直地凝视着康斯坦丁的眼睛,想从里面发现些蛛丝马迹。
康斯坦丁心中一惊,暗叫道,怪不得最近一直没有动静,只怕是送出去的信被柏温王子的人截获了。
可是奇怪,按说有了纸条,证据确凿,要是没有什么意外,自己这会儿决不应该是在这里和国王喝酒,而是在断头台上。
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康斯坦丁暂时想不明白。
他只能凭直觉猜到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只要自己敷衍过去,便万事大吉。
“怎么可能!”
康斯坦丁蹭地站起身,激动地手舞足蹈道:“陛下您告诉我,这话是不是柏温王子说的?”
见国王查理二世没出声,默认了,他大灌了几口酒,疯疯癫癫地吼叫道:“柏温王子是陛下您的亲儿子,我决不敢说他什么。可是,可是陛下,我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惹得您的爱子又是到处跟踪我,又是诬蔑构陷我?我冤枉啊!”
康斯坦丁从兜里掏出一件宝物不由分说塞到了国王查理二世的手里。
国王查理二世仔细一瞧,竟是一个幽幽发光的祖母绿吊坠。
这个价值连城的祖母绿吊坠,本是康斯坦丁准备拿来招募一百骑士的老本。
但事已至此,还是先将国王收买住比较好。
“我不过是一个喜欢寻欢作乐的小人物,不讨柏温王子喜欢罢了,哪里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啊……”
康斯坦丁媚笑着,示意国王查理二世收下。
说罢,他扑倒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涎水很快也淌了出来。
国王查理二世审视着康斯坦丁通红的脸庞,顿时觉得他那粗鄙、浪荡、贪图享受的模样格外的让人放心。
“是啊,这家伙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
他在心里暗自评判道,看来柏温王子真的是为了构陷康斯坦丁无所不用其极,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深仇大恨。
“呵呵呵呵……”
包间的窗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一个白胡子的巫师,他怀里抱着一个又黑又长形状奇异的手杖,放肆地讪笑起来。
他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骂道,国王查理二世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蠢货,宁愿信任外人的几句鬼话,却不相信自己的亲儿子,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这个白胡子巫师施了隐身术,尽管国王查理二世正面对着他,却丝毫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他目不转睛地打量那个祖母绿吊坠。
“嗯,是个漂亮的玩意呢,就是有点儿眼熟,不过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祖母绿吊坠在空中轻轻摇摆,幽幽的绿光晃得白胡子巫师心里开始痒痒了,他眯着眼睛不禁骂道:“他妈的,这么好的东西凭什么不能是我的!”
国王查理二世将祖母绿吊坠放到了康斯坦丁面前的桌子上,轻轻地拍了拍他,嘴里嘟囔道:
“这玩意你还是自个留着吧……”
白胡子巫师大喜,他起身往桌边走,同时也听见国王查理二世下楼的踢踏声。
当他刚要把手伸向祖母绿吊坠的时候,就见国王查理二世又回来了。
他皱着眉头,望着桌子上的祖母绿吊坠,显得不是很放心。
白胡子巫师僵在一边,心里咒骂道,这该死的老东西,怎么又回来了?
国王查理二世拈起祖母绿吊坠,将它重新塞回康斯坦丁兜里,这才露出笑容,放心地离开了。
这一回,白胡子巫师亲眼看到他在小酒馆的门口上了那辆属于国王的马车。
包间里只剩下仍在呼呼大睡的康斯坦丁。
说是呼呼大睡,其实刚才国王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有一只手伸进了他的兜里,并且还在里面大胆地摸索起来,搅得里面的金币哗哗作响。
凭直觉不可能是国王查理二世。
透过架着的胳膊的间隙,他的眼睛骨碌碌地往脚边瞅。
奇怪,旁边并没有人。
可兜里还在动!
“谁!”
康斯坦丁猛地坐起身,用手飞快地捂住了口袋。
他左右张望,机警、清醒、怒气横张,一点儿也没有刚才的醉态。
兜里的东西还在,可是房间里却一个人也没有。
“真是活见鬼了!”
他咒骂道。
“居然敢骂我是鬼!”
一个怪异的语调凭空响起,康斯坦丁顿时浑身寒毛倒竖。
“混蛋,你给我去死!”
砰!
康斯坦丁只觉得脑袋受到了一个无形的重击,便晕了过去。
祖母绿吊坠还有十几枚金币从他的口袋里漂浮了出来,在升到一人高的高度时,又咻的一下不见了。
“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这下好了,去见列欧那个老家伙,总算有点儿像样的见面礼了。”
十多天了,杰姆那边都没有一个消息回来。
列欧对康斯坦丁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绞尽脑汁地开始想办法,看从哪里还能搞些钱来,不然生活都要成问题了。
呱呱……
一只羽毛黑的发亮的乌鸦从窗口径直飞了进来,停在了列欧伸出的手上。
“哦,我的天,是你啊巴度。”
他摸了摸巴度的小脑袋,巴度便将叼在嘴里的纸卷吐了出来。
“我将于11月30日下午拜访您,您的老朋友德鲁伊特。”
列欧读完信,两眼闪出兴奋的光芒。
他起身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不停地搓手,嘴里念念有词道:“啊,德鲁伊特老来看我,真是太好了。一说得有好多年没有见了吧,啊,他还能记得我,真叫人激动……等他来了,跟他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巴度在桌子上闲散地漫步,时不时还啄几下桌子上的东西。
它跳上毒虫笼子,正要好奇地俯下头往里面瞧,一只毒虫猛地跳起来,发出了很大的动静,吓得它扑腾翅膀,逃也似的飞走了。
列欧下楼,宣布这栋房子即将开始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大扫除。
诺娜和小丽莎都大为不解。
平时都住得好好的,怎么今天突然要大扫除?
“列欧大人,是有什么贵客要来吗?”诺娜问道,这种礼节在她和小丽莎之间,也只有她会知道。
“是的,没错。”
列欧站在楼梯上认真地点点头,他介绍道:“是我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德鲁伊特要来看我,他可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什么时候,列欧大人?”
小丽莎问道,她想要早做准备,以便为客人安排好饭菜。
“就在今天下午。”
列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激动难安,他的情绪感染着诺娜和小丽莎,让她们两个也兴奋和期待起来。
“啊,对了,小丽莎,你去准备些丰盛的食物,还有酒,等他来了,我要跟他喝上一杯。”
列欧自顾自地说着,没有看见小丽莎脸上微微窘迫的表情。
小丽莎朝列欧伸出手去。
“没问题列欧大人,但是您得先给我钱。”
“钱?”
列欧这才反应过来为客人准备东西是要花钱的。他摸了摸衣兜,搜刮了半天,一个子也没有找出来,脸色变得十分不悦。
诺娜暗自为列欧的窘态感到好笑,虽然有些同情他,可是自己也拿不出钱来。之前列欧留下的金币,到现在已经全部花光了。
十一月底的都城,差不多要开始下雪了。
外面别说野菜,就是一颗绿色的草和叶子都找不到。
家中食物有限,为了给老朋友上一道硬菜,列欧将目光移向了桌子上的毒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