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总，你看这份合同的免责条款处理，您觉得是否合理？”
秘书推门进来，放下一叠文件。
苏眠收回视线，迅速翻看合同条款，几秒钟后点头：“告诉市场部，可以按这版改，但让法务再走一遍流程。”
她语调平稳，表情克制，像极了传闻中那个“高压、冷静、效率至上”的苏眠总监。
但没人知道，昨晚她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了很久，直到风吹冷了肩头，才慢慢回过神来。
那句话——“你不是只会被喜欢，你也有资格拥有完整的被爱。”
像一粒钉子，钉进她心底某个角落，疼，却也稳。
午后，公司开会。
项目组、法务部、合作方全员到场，议题是关于新一轮战略并购的合同谈判。此案金额巨大，涉及跨境条款和知识产权归属问题，风险颇高。
苏眠刚走进会议室，就看见那熟悉的侧脸。
西装笔挺，袖口一丝不苟，修长的手指正翻阅着文件。眉眼仍旧冷淡，唯独眼神略微一抬，正好撞上她。
她视线一顿，面无表情坐到了自己那一侧的主位。
“许律师，这边请。”法务主管客气引导。
许见点头，走到她斜对面的位置落座。
这是他们第二次，在公司正式会议中面对面。
比上一次更加锋利，更加正式——也更不容许掺杂个人情绪。
苏眠没有给他哪怕一丝额外的眼神，像对待任何合作方律师一样，一板一眼，语气克制，节奏迅速。
但许见不同。
他在发言时偶尔侧头，一眼扫过她的神情，似乎在寻找她面具下那一点情绪裂缝。
“许律师，关于合同第十七条中提到的不可抗力解释范围，我认为可以再细化具体条件，尤其是像‘政策风险’、‘技术中断’这类模糊语义，可能会被合作方钻空子。”
苏眠手指敲击桌面，语调凌厉而准确。
“我认同苏总说的。那我建议加入一个附加约束条件，例如：若由甲方原因导致第三方服务中断，责任归属按比例承担。”
他说完，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淡一笑，“这样是否更符合贵司一贯的风控风格？”
这是**裸的试探。
苏眠没接话，只是点头：“合理。”
会议结束已是傍晚，众人陆续离场，苏眠收拾文件时，许见站在她身后，低声说：
“你一直不想跟我有任何私下接触，那我就只能选这个方式接近你。”
苏眠抬头，语气冷淡：“你这是公器私用，许律师。”
“可惜我并不觉得这是‘私用’。”
他望着她，语调一如法庭辩论时的坚定，“你是这个项目最核心的负责人。我是这起案件最适合的人选。公司请的是‘许见’这个律师，不是你的过去。”
苏眠被噎了一下。
他语气不动声色，却字字精准地卡在她的防线上。
“再说，”他凑近一点，声音低了几分，“如果我真的只是想追你，我会选一个比法务谈判更浪漫的场合。”
她脸微微发烫，转身就走。
电梯门在她背后关上时，她闭了闭眼。
她以为许见的靠近只是一时的冲动，但现在，她开始明白——他是计划过的，是筹谋已久的。
他没有打感情牌，没有在会议上失态，更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公私不分”的情绪。
他把自己伪装得和所有专业律师一模一样，却在那些眼神、语气甚至用词里，慢慢渗透她的心防。
他像一个极其聪明的审判官，用信任作引，用逻辑为刃，不动声色地切入她的盔甲。
而她——
她到底，还能拒绝几次？
晚上她母亲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今天那小伙子真靠谱，回头让他多来几次，我也有话想和他说。”
她盯着这条消息，愣了很久。
像是命运都在推她往前走。
只是她太久没有走在光里了，脚步才会迟疑。
可若他真是那道光，她到底，还要拒绝几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