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知言不想伤害哥。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甚至不用往难听说,他就是一个精神病,控制不住情绪。
不知道第二人格什么时候会出来,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但那一定会伤害到哥的。
他只想藏起自己腌臜龌龊的心思,当一只阴暗的老鼠,躲在隐蔽的角落,只靠哥施舍的一寸一缕阳光苟活。
和哥做这么亲密的事?在以前想都不敢想,可他就是发生了。
无论祁知言知不知道,愿不愿意,他不知道不愿意,可毫无作用,他甚至连一丁点记忆也没有。
他是一只扭曲爬行的蛆虫,蛀在哥的伤疤里,啃食哥的血肉,哥却舍不得将他驱走,等到哥的血肉被啃食殆尽。
所以他必须走,将这具定时炸弹般的身体带到天涯海角,躲起来,埋藏起来,炸的自己血肉模糊,也不能再伤哥一分一毫。
我本该流离失所,可偏偏拥有了一个家。
是养父母给的,是哥给的。
哥的15年,都在努力给我一个家,反倒让自己遍体鳞伤,我却干了什么呢,我碾在哥的伤口上,吸食着他的血,却还张牙舞爪,趾高气昂的强迫哥。
是畜生吗?
不能再靠近哥了,这份不该出现的爱对哥来说是真正的寄生虫,是埋在骨血里的荆棘,是最该舍弃的东西。
哥的决定没错,出国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祁知言闷完粥,沉默的收拾了碗筷,又坐在桌边静默着,半晌掏出手机给祁知行发消息。
[哥,粥好咸]
哥,好爱你。
哥
对不起
——
祁知行今天跑了几个工厂,回到公司时已经快下班了。
他把文件递到张总办公室,带着一身皮革味和浓浓的疲惫,回了自己工位拿包准备下班。
难得认真工作的周易安喊住他,“知行,坐我车回去?"他没抬头,手上动作飞快,敲的键盘劈啪响。"等等我,我马上完。"
祁知行犹豫了一会,还是坐下了。周易安聚精会神终于做完了工作,长舒一口气,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却发现祁知行已经靠在旋转椅上睡着了。
他看上去很累,手支着头,往下坠着,险些磕到桌上,周易安忙扶住他的额头。
祁知行惊醒了,直起身,揉了揉太阳穴,眉头有些皱,似乎头痛。
周易安有点担心,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嘿,没事吧祁哥,今天这么累啊?”
祁知行摇摇头,站起身,神色已经恢复往常,周易安打量了一下,没发现他强装,看上去还行,就是有点萎靡,于是去勾祁知行的肩。
"走,回家。”
祁知行拍拍他的手,"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吧,不用送我。"
周易安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好吧好吧,还让你等我半天,怪不好意思的,那我直接去宴影,下次带你去。"他朝祁知行眨眨眼,转着他的宝马钥匙,跟祁知行一起下了楼。
宴影是这儿最高端的酒吧,消费档次极高,包间开酒都是上万起步的好酒,顾客基本上都是些财大气粗的二世祖,玩起来不要命,付钱也从不眨眼。
祁知行在那做了一个月调酒师,工资相当高,待遇也好,本身以祁知行的资质应当是进不来的,但他长的俊,技术又好,经理破例招他进来了。
祁知行会调酒,并且技术相当不错,那都得得益于他的爸爸。
爸年轻时就在酒吧泡到的妈妈,技术精湛的调酒师,一举拿下美人芳心,爸爸没教过他,可家里原来就有调酒台,还有爸爸的一本秘籍,父母出事后,祁知行再也没见过爸爸调酒,但那本秘籍,被祁知行带了出来。
可哪怕薪资高,待遇好,但工作时间太晚,对一个在读大学生来说,早上上学晚上打这么多份工,能睡觉的世界甚至不足三个小时。
更何况祁知行不放心弟弟傍夜一个人在家,于是只好拒绝经理的挽留辞了这份工作。
周易安在那有一个专属包间。
"你不是通宵才被抓了吗,还敢去?"站在电梯里,祁知行偏头问吊儿郎当的周易安。
周昂安上班后把他那头张扬的红发染黑了,但还是不死心的在里面藏了几绺挑染,随着他的动作露出来,有种暗暗的骚包。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耳钉,对着电梯镜一个一个戴着。
听言,挑了挑眉,用那双上挑的眼从镜子里看向祁知行,不羁又张扬。
"反正回家也没饭吃,抓都抓了,再潇洒几天。”
祁知行静静看着他带耳钉,透过镜子打量了一下他,冷不了问:"你去酒吧有没有被当成男模过?"
周易安吓了一跳,耳骨钉差点戳歪,他忙戳回去,又回头瞄着祁知行笑:“你在夸哥帅吗?”
“男模倒是没有,毕竟我一看就贵。"
宴影倒也不是什么很正经的酒吧,对想喝酒的人来说它是酒吧,但对某些人来说它就是会所,不过到底是为少爷小姐服务的,挑的人个个都是顶尖的容貌。
周易安朝祁知行挤挤眼:"倒是你,之前做调酒师有没有被骚扰过?毕竟他们最喜欢你这种清冷倔强小白花。"
祁知行摇摇头:"我很忙,他们找我讲话总讲不到两句,顶多递酒时借机摸摸手。"
祁知行倒觉得没什么,这里一个小时的工资就能顶他在便利店工作一个月的,只是蹭下手,而且多数是姑娘,没怀着什么坏心思,少数几个男的,不搭理也不会自讨没趣。
周易安遗憾地拍了拍他的肩:"他们要是知道你约p可不炸了。"
"叮——,一楼到了。”
祁知行走出电梯,跟周易安挥挥手道别,转身走了。
电梯向下。
祁知行出了公司,停留在大门口,想起上午那家咖啡店,决定还是去一趟。
他直接到前台点了一块咖啡芝士蛋糕,打包拎回了家。
祁知言今天不上晚自习,回家的早。他就没把蛋糕放进冰箱,直接放在了桌上,自己回房洗澡更衣。
身上全是皮革味和烟味,闻上去并不好闻,祁知行自己也忍了很久。
再出门时,一个人影已经站在桌前。
祁知言应该是刚到家,还背着书包,呆愣的站在桌前,望着桌上的蛋糕。
听到祁知行的脚步声,抬起头疼眼里竟是晶莹一片。
祁知行恍惚间竟觉得站在面前的是一只委屈的大狗。
祁知行有些不好意思,走过去 ,站在桌前看向祁知言。祁知言被哥哥看到眼角的眼泪,也有点不好意思,用力眨巴了几下,把泪花憋回去了。
"哥,这是给我的吗?"指了指桌上的蛋糕。
今天不是他们俩的生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节日,可哥买了蛋糕。
是哪块咖啡芝士蛋糕。
祁知行点点头,"吃吧。"祁知言又有点憋不住了,几步上前搂住了哥哥。
"谢谢哥,你果然还记得。"
突然被拥抱,祁知行身子有点僵,感受到哥僵直的脊背,祁知言很快便松手。
看着哥骤然放松下来的身体,心里暗暗有些低落。
祁知行装作没看出,拉着他坐下,给他拆开包装。
"吃吧,这次没摔坏。"
他默默看着祁知言吃完,拒绝了他分给自己的那块。
一整个蛋糕很腻,祁知言早过了爱吃甜食的年纪,但为了哥开心,祁知言还是吃完了所有的蛋糕。
直到一整块蛋糕都吃完,祁知行猝不及防开口。
"知言,我想有些事,你已经知道了。"祁知言动作顿了顿,擦去嘴角的奶油,讲叉子轻轻放下,才缓缓抬头看他。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
"哥。"祁知言打断他。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用自责,也不用有压力,更不用愧疚,这不是你的错。”祁知行低下头,额前略长的碎发遮住眼睛,坚持说完了。
"哥,别说了。"祁知言的声音带上了哽咽。
"哥不怪你,真的,你好好的话平安健康,这就够了。"祁知行不听,忽略了他紊乱的呼吸,自顾自说着。
"哥,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祁知言红了眼,停顿了一下。
祁知行起身,摸了摸祁知言柔软的发顶,轻声说“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是家人,你是我一辈子的弟弟,不要自责,不要愧疚,幸福,快乐,这就够了,爸妈他们也愿意看到的。”
他说完,打算给祁知言一点自己的时间,于是朝房里走去。
"哥,等一下。"身后传来祁知言的声音。
祁知言攥着拳,沉默了一会,不知该不该说那句话,可现在是个好时机,他想让哥知道,想让哥放心。
"我想出国。"
祁知行僵住了,他缓缓转过身"为什么?"
祁知言快步走到他身前,抓住他的手。"哥,我要出国,送我出国吧。"祁知行看着他眼里的坚决,知道他过不去这道坎,哪怕自己表明了不怪他
他沉默的同弟弟对视。
两双微红的眼睛望着彼此,都藏着互相看不懂的情绪。
"不行。"祁知行挣开他的手,脚步略带慌乱逃似的回了房。
他害怕,害怕失去弟弟,所以他没有回头。
所以他错过了祁知言垂下的睫,有什么滑过脸颊,落在地上。
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