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害皇嗣、嫔妃,出了那么大一件事宫里宫外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小刘氏的家人因此获罪流放。
钰瑾知道后气势汹汹就进宫来给永和宫娘娘撑腰了。
不管是当初受封平阳郡主还是如今随着亲爹水涨船高成了大公主,钰瑾都不是个仗势欺人或是使劲儿显摆的性子。不过这次钰瑾明显是真的被气到了。
往日钰瑾进宫坐上马车带着几个奴才低调就来了,但今日是公主仪卫是尽数出动——十二人抬的垂珠彩绣云凤轿惹人注目地在宫道上走着,前有宫女太监各十执扇执伞开路,左右洒扫士兵及公主府护卫伺候。所到之处是人人避让,唯恐冲撞到公主仪卫。
钰瑾坐在轿子里,宫道上是她与宫女不加掩饰的对话。
“咱们永和宫娘娘平日里最是与世无争和善不过,没想到竟还有不知好歹的陷害娘娘。”
“公主莫要哭了,待会叫娘娘见了,娘娘可要心疼的。”
“本宫倒还要心疼娘娘呢。谋害妃嫔和皇嗣的罪名,那人好歹毒的心肠。看来是咱们平日还是过于和善了些,才叫人往娘娘身上泼脏水。要我知道谁还有这些绕绕弯弯的坏心思,我定饶不了她!”
钰瑾这样大阵仗惊动了大半个皇宫,可无论是乾清宫还是坤宁宫都没有对明靖公主这样的做法提出异议。再往上的,慈宁宫两位老祖宗又不管事,就更不用提了。
底下那些年轻妃嫔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
尤其这些年才进宫的,她们当中很多都还没钰瑾年纪大呢,进宫之前都是养在深闺里的娇女郎,都没见过大公主的威风呢。
一下子那些个妃嫔在各自宫里和心腹们眼观鼻鼻观心,都是安抚般摸了摸心口。
“这日后啊要牵扯到永和宫,还真得仔细掂量掂量惹不惹得起。定嫔前边一堆人护着呢。如今还只是明靖公主呢,明年隆安公主也要出嫁了,过几年就是五皇子、九皇子了。”大伙儿心里嘀咕着。
景仁宫里容嫔也是对着信任的嬷嬷说:“还好当初九皇子病了定嫔发难的时候本宫没闹,不然今儿大公主进宫来寻的可就是本宫了!”
容嫔倒也不是怕钰瑾这个人,而是顾忌钰瑾的身份。皇长女的身份何其特殊。只要不是犯了天地难容的错,明靖公主钰瑾都相当有一块免死金牌。宫里这些个妃嫔谁对上她都得吃亏。
年轻妃嫔们这样心有余悸,潜邸那些个谁不叹一声公主真是越来越有永平帝的风范了。
永和宫。
垂珠彩绣云凤轿在永和宫门前稳稳落下,轿帘被宫女轻轻掀开,钰瑾抱着小手炉踩着脚凳下来,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一阵风。她没等通报就径直往里走,廊下侍立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行礼问安,知道公主今日心情不好连大气都不敢喘。
永和宫的正殿里,李清平正临窗坐着翻书,钰曦在旁边学着看账册。听到脚步声,李清平抬眸看来,见是钰瑾,放下书卷笑道:“咱们明靖公主今日好威风啊,那仪卫是一到宫门全皇宫都知晓了。”
钰瑾快步上前握了握她的手嗔道:“您还笑得出来?”然后叉着腰在殿里走了几圈,帕子甩得仿佛要打谁的脸:“我昨日听到消息都快气死了。要不是驸马和承宜拦着我,加上宫门已经落钥不好再大张旗鼓进宫,我昨天就进宫来了!”
钰曦看着账册上不断动作的光影,‘诶哟哎哟’地叫唤道:“大姐姐、大姐姐!我本来就看得头晕,您行行好别晃了。今日看不完这些阿娘可要训我的!”
钰瑾停下脚步看了看,但还是照着钰曦说的直接坐到旁边的交椅上,李清平赶忙示意云素给这位姑奶奶上菊花茶去火。
李清平温声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嘛?虽说去了个云官,但内务府也给我补了个机灵的丫头。倒是你,别把身子给气坏了。”
钰瑾瞅了眼飘着花瓣的茶汤,也觉得口干舌燥就喝了。
放下茶盏后说:“那齐贵人、婉贵人都不是省心的。怀了孕就该好好待在宫里安胎,净出来找事儿。还有,我就知道那小刘氏没安的好心。竟然还想买通奴才来害您。好在那宫女还算拎得清,知晓利弊没有动手。不过也正是如此被人抓住了把柄,不然都扯不到永和宫头上来。”
李清平笑道:“如今好了,永和宫算是清净下来了。”
钰瑾从鼻子里传出一声哼笑:“哪有那么巧的事。齐贵人爱吃的那些个菜式点心来来去去那些个师傅,怎么就刚好是那两人被小刘氏找上了。”
“依我看,分明就是那背后之人做的局。”
李清平神色一顿。
这方面倒是她没有想到的。可是是谁呢?一石三鸟的计谋完美藏在后边。
永寿宫里,仪妃刚温柔地挥手让七公主钰珺去随恭郡王嫡长子玩。看着两个孩子玩耍的背影,仪妃面带笑容,听着宫人讨论明靖公主入宫的事儿端起茶盏吹了吹茶汤。
“咱们这位大公主啊,和她父皇一样都是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仪妃浅饮一口茶,看着茶碗上的纹样冷哼一声:“说来那小刘氏也是废物,本来能让白氏、许氏都落不得好的局面,因为嫉恨非得牵扯上永和宫。还叫白氏、许氏的胎双双保了下来。”
仪妃倒也不是那等黑白不分的人。恭郡王幼时被奸人所害差点酿成大错,是李清平及时发现处置了伺候的宫人才叫她的和晏平安长大、成婚生子。这份情仪妃一直记着,只要永和宫不招惹,仪妃就不会对永和宫出手。
嬷嬷提醒道:“娘娘,仔细隔墙有耳啊。”
仪妃冷笑道:“嬷嬷不必担心。前些时候钰珺一直病着,本宫忧心不已日夜照看,哪里还会关注旁的事。外头想不到本宫头上来。”
何况仪妃看上去也的确没有道理对两个贵人出手。但又谁知道曾经婉贵人因为得宠骄纵风光的时候曾无形中惹怒过仪妃。
当初仪妃看中一座桃林饮酒样式的琉璃屏风,拿册子来圈了。回头内务府的管事太监就来告罪,说是钟粹宫东配殿的婉贵人也看中了这座屏风,去伴驾的时候就哄着永平帝允了她。虽说这座屏风超了婉贵人应有的份例,但也架不住永平帝金口玉言。一边是有口谕的宠妃,一边是有三个孩子的老牌妃位,内务府谁也得罪不起,只能是来向仪妃赔罪,并呈上另一座上乘的琉璃屏风。
仪妃当时没有为难内务府。永平帝已经允了婉贵人,她若是不松口不是打永平帝的脸?仪妃才不会那么蠢。仪妃收下了新的屏风,并嘱咐所有人不许传出半点风声去。
但这不代表仪妃不计较。仪妃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忍耐。当年谨妃一到潜邸就是侧妃,占了仪妃心心念念已久的位置,仪妃忍了。如今谨妃进了棺材。又说当时同为宠妾,恪妃处处压仪妃一头,仪妃也忍了,如今不还是和李氏同为妃位。仪妃最不怕的就是等待。
当时不收拾婉贵人只是时候不对。一有机会仪妃就开始布局了。
小刘氏失宠那么久往日攀附她的宫人早就树倒猢狲散,哪有那么巧合刚好找上能在齐贵人膳食上动手脚的小太监,又有银子替小太监还债。不过是仪妃在背后推波助澜。但是仪妃比小刘氏聪明得多,没留下一点儿痕迹。但是小刘氏找上的太监的确是有些出乎仪妃意料,刚好和永和宫扯上了点不入眼的干亲关系。
仪妃叹道:“可惜了,这次不成,下次就没这样好的机会了。”
她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的花纹,眼神深邃得像一潭不见底的湖水。
“罢了,这次不成,便再等时机。”仪妃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宫里的日子长着呢,总有让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明白规矩的时候。”
连正经嫔位都还不是就敢仗着皇上宠爱用妃位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日后皇上追究起来都不用自己动手就会死无全尸。
没有规矩的人凭什么笑到最后。
钰瑾没有留在永和宫用膳。
她刚刚就遣人去乾清宫知会一声,若是永平帝得空她会和永平帝一道用膳。方才那去传话的小太监回来说永平帝准备了公主喜爱的膳食候着呢。
钰瑾就向李清平告辞了。
到了乾清宫钰瑾先是向永平帝赔罪。说实话今儿进宫那排场的确是夸张了些,哪怕永平帝没有追究钰瑾也还是要主动告罪的。
永平帝无奈地扶起她,看着这个女儿一阵感慨:“你啊你啊,今日可是闹了不小的动静。护短的性子和你姨母几个是一模一样,但好在没有枉费你姨母那么疼爱你。”
钰瑾见他不生气,冷哼道:“有人犯事儿犯到永和宫头上去了,女儿是看不过眼的。”
“朕知道你的性子。只是,”永平帝警告道:“你如今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日后万不可这般意气用事。知晓吗?”
钰瑾乖乖应下:“女儿知晓了。”
永平帝叹道:“你放心,皇后、恪妃和定嫔是除了司寝宫女外最早伺候朕的女人。只要做好本分,朕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待她们。”
钰瑾要的就是这个承诺,笑道:“女儿自然是相信父皇的。”
父女两个相视一笑,温馨地用了一顿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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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