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
在显顺皇帝病重的消息传来那一天，李清平和李侧妃等人一颗心就高高提起。
直到今天，京中快马加鞭来人，先是传了皇帝驾崩的消息，然后跪在李清平和李侧妃为首的宣亲王府众人面前难掩话语中的激动：“陛下大行前册立皇长子宣亲王为皇太子，左相与众皇子奉圣旨请皇太子登基！”
闻言，连李清平都没忍住晃了晃身子，要不是皇帝驾崩估摸当场都是笑声。
“姐姐，我们真的……”等送走使者，李侧妃还仿佛没缓过神。
李清平攥紧手帕，还是没忍住掩面勾起嘴角：“没错，王爷成皇帝，我们也要成娘娘了。好了，让大家收拾一下，咱们要回京了。”
新帝并没有立马登基，在先帝灵前哭得肝肠寸断后，称自己想到之前先帝的谆谆教诲就无比痛心，坚持要在为先帝下葬后才登基。
于是乎朝野大呼陛下仁孝。
停灵期间，先帝的庙号谥号也都定了下来。为大齐四世皇帝文宗诚孝显顺皇帝。
文宗葬入皇陵后，经阁老们与相卿三请，新帝登基。
新帝已定好新年号“永平”，不过今年还是显顺三十九年，转年才会启用新帝年号，但也可以称一声永平皇帝了。
出乎意料的是，永平帝登基后第一道圣旨是追封先帝乾元皇太子为乾元帝。
无论如何说，乾元太子都是文宗当年诏告天下、祭拜天地祖宗名正言顺册封的皇太子，论身份乾元太子是尊，永平帝此举是大义，让人挑不出差错。
既然乾元太子被追封为帝，其正式被册封过的太子妃也顺理成章成了皇后、其儿女也都成了皇子公主。乾元皇后自知新帝追封已是大义，自己不能再得寸进尺仗着身份作威作福。何况皇宫早就容不下她这个靠追封才得来的皇后了，所以她聪明地主动避居皇家庄子。
但乾元皇后能避，乾元帝的儿女却不行。皇宫那么大又不是住不下几个孩子，要真“住不下”永平帝少不了被言官御史斥责“心窄气量小容不下人”。于是除了已经出嫁的玉荣公主，乾元帝剩余的几个孩子都要留在宫里，只是从象征着储君的东宫搬去了特意为他们修建的重华宫和庆华宫。
永平帝第二道圣旨就是尊祖母皇太后为太皇太后、嫡母世宗继后为崇寿皇太后，追封生母献贵妃为仁寿皇太后。先帝其余嫔妃皆在原本位分上晋一级尊为太妃太嫔。如庆贵妃被尊为庆皇贵太妃、颖贵妃被尊为颖皇贵太妃、德妃被尊为德贵太妃等。
这两道圣旨之后才是册封皇后和后妃以及皇子公主们的圣旨。
皇子公主里永平帝序齿还是按在王府时候的来，只给了已经成亲的孩子封号。
王世子和曤被立为皇太子，长女钰瑾被封为明靖公主，次女钰珍封长乐公主，长子和晏封恭郡王、三子和显封敦郡王，之前定了婚约的四子和昀也被一道封了勇郡王。除了太子居东宫，得封的皆在皇宫外修建公主府、郡王府，剩下那些小的还住在宫里。
大齐后宫规制与前朝无异，主位为一后一皇贵妃两贵妃四妃六嫔，后边还有贵人、才人、美人、宝林、采女五等无定数。
永平帝后院没多少人倒是简单。
册封宣亲王妃李氏为皇后，执掌凤印和中宫箴表居坤宁宫；册封侧妃李氏为恪妃、夫人万氏为仪妃、侧妃杨氏为妃无封号、夫人李氏为定嫔、侧夫人赵氏为嘉嫔、侧夫人张氏为安贵人、侧夫人刘氏为静贵人、侧夫人白氏为贵人、侍妾小刘氏为柔才人、钱氏为佩才人、侍妾丁氏、吴氏皆为美人。嫔位以上择吉日行册封礼。
除了皇后其余人都还没分配宫殿，如今都还挤在皇后的坤宁宫，实在是因为先帝妃嫔太多，一下子挪不完。这些妃嫔是长辈，当今这些女人只能委屈等等。
不过这也足够叫人兴奋了。
“不知道皇上会给我住哪里。”
升职为恪妃娘娘的李侧妃兴致冲冲地看着堪舆图，李皇后在旁边给她一一分析：“东西十二宫里，延禧宫是仁寿皇太后生前居所，陛下不会叫人住进去。按照咱们陛下的性子，你和仪妃大抵是东西各一宫。永寿宫离乾清宫近有几分可能；承乾宫之前是多位皇贵妃的居所，按照你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应该这里也是很大可能的。”
恪妃看了几眼，没什么不满意的：“这两处都还可以。”
“不过姐姐没有被封妃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今儿李清平不在，和曔今年刚好八岁不能再和母亲一起住得到皇子所去，李清平不放心跟着一起去免得宫里奴才怠慢疏忽。
恪妃嘟哝道：“论子嗣论资历，姐姐哪里比不上仪妃？”
论子嗣，李清平生了两儿一女，后宫里能和她媲美的只有恪妃。仪妃也算生了三个儿子，可这不是第三个没立住吗？但要是加上养在膝下成婚出嫁的钰瑾，李清平的功劳可不是仪妃能比的。
论资历，李清平是最开始几年服侍永平帝的人，这些年又在后院忙前忙后，怎么配不上一个妃位了？
李皇后叹道：“说到底咱们三个注定这种局面。不过你不用担心，陛下已经交代过我了，清平一切都是按妃位来安排的，差的不过是一个名头罢了。”前头还有一对姐妹，李清平大抵一辈子都无缘四妃，但她永远会是六嫔之首。
而封仪妃大抵是当今给万氏一个交代吧。早在十几年前万氏就应该是亲王侧妃了，却被杨氏截胡，让万氏一直屈居杨氏之下，万氏即便不说心中肯定也是有怨的。此次封仪妃与以往两位侧妃平起平坐，算是皇帝给她的补偿。不过还好，仪妃排在了恪妃后边，日后册封礼和宴席的位次仪妃还是要低恪妃一头。
至于杨氏。她在王府时已经遭皇上厌弃，能封妃已经是最后的体面，是看在五公主平安的面子上。没有封号，空有妃位的尊荣却没有妃位应有的体面。同为四妃，她肯定要比恪妃仪妃矮一头，说不准定嫔李清平还要隐约高她一点。
这后宫里最惊喜的莫过于嘉嫔。她居然成了一宫主位，原王府里头四位侧夫人只有她封嫔，其余三个连生了儿子的张氏都只是贵人。嘉嫔在这后宫里除了皇后只在三妃之下，表面位分和李清平也是平起平坐了！
虽然嘉嫔心里清楚皇帝也是看在已经出嫁的长乐公主钰珍的份上才给的初封嫔位，日后安贵人、静贵人那些肯定要晋封上来的。
但那又怎样，初封就够嘉嫔扬眉吐气好一阵子了。
过两天，东西十二宫也终于腾出位置给新帝妃嫔了。恪妃居东六宫的承乾宫，仪妃居西六宫永寿宫，杨妃居景阳宫主殿、李清平居永和宫主殿、嘉嫔居咸福宫主殿，嫔位以下就被安排到各宫偏殿去。其中安贵人被安排到长春宫、静贵人被安排到翊坤宫，虽然暂时都是住偏殿，而不是被分配到已经有主位的宫里，一看就是不久后就要封嫔做一宫主位的。
已经荣升皇宫内务大总管的梁沛安到各宫宣旨，算是尘埃落定了。
永和宫除了李清平，还住了柔才人、吴美人。
“娘娘，两位小主已经在外边等着您了。”
出了孝期第一日是永平帝登基以来后宫头一次正式去请安。按着规矩由各宫主位领着低位嫔妃先去往皇后的坤宁宫，再由皇后领着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
成了宫里的嫔位娘娘后，李清平不算那些洒扫的粗使奴才，身边能有两个一等宫女、四个二等宫女、四个小太监伺候左右。云素和云枣两个伺候了那么久的肯定是一等，永和宫太监首领也由一直跟着她的福安担任。云敛前些年已经回到她身边成了嬷嬷，如今去了皇子所照看和曔。剩余四个二等宫女和三个小太监全是内务府新拨来的。
云素云枣贴身伺候她梳妆，新来的云烟云釉云官云芝就在外边伺候茶水，等教导好了才会放进内室伺候。
“如今出了孝期，各宫的心思也都活跃起来了。”云枣低声说道，“方才不经意一瞥，那柔才人打扮得叫一个漂亮呢。”
李清平笑道：“再有心思，皇上也不会越过上边几位娘娘叫她头一天侍寝。”
“这进了宫，有的人是不会继续安分下去的。”
吴美人还好，钰瑾出嫁之后儿女双全，如今又贵为公主，驸马敬重，她此生就没什么遗憾的了，平日里就乖顺地待在自己的小梢间。
那柔才人却是个不安分的。在王府里是就百般狐媚，不然也不会得了这个封号。如今成了宫里娘娘指定更多小动作。
但这是皇帝亲自分配的宫殿，李清平就没有忤逆的意思。
“本宫膝下已有三个孩子，如今又是嫔位之首。皇上是个念旧情的，能给本宫足够的体面。她要争宠本宫管不着，只要不犯到本宫头上来她随意争。”李清平对镜左右瞧了瞧，“行了，就这样吧。钰曦和和昶那里都收拾好了吗？别误了给娘娘请安的时辰。”
头一回请安，孩子们自然也是要去的。还和生母住在一起的就和母亲一道过去，住在皇子所的就只能自己过去了。
云素笑道：“您放心吧，公主和九皇子也早就收拾妥当了。”
李清平走出内室的时候，一眼就瞧见坐在前边的柔才人，穿着青绿色四季纹襦裙，好生搭配了一番，果真打扮的漂亮。吴美人还是规规矩矩的。
“走吧。别误了请安时辰。”
李清平无视端着笑脸想要迎上来的柔才人，接过奶娘怀里的和昶坐上肩舆，看着钰曦也在自己的辇子上坐好了就下令出发。
柔才人面色尴尬，好在吴美人低着脑袋不关心，她就只好悻悻地跟上定嫔的肩舆。
嫔位以下可没有轿子可以坐，只能是步行过去。落下可不好看了。
永和宫往前就是恪妃的承乾宫。
恪妃也是这个时辰出发的，她宫里还有个白贵人，三公主钰琅和八皇子和晸也是在承乾宫出发的。两宫的人遇上各自行礼问安才继续往前走。
恪妃淡漠地看了眼柔才人的装扮，只装看不到，对着李清平怀里的和昶道：“小九身子骨不好，怎么不留在宫里啊？”
和昶面色倒还好的，就是紧紧抓住亲娘的衣裳不松开。李清平一点点摸着儿子的背叹道：“这是没办法，刚进宫不熟悉，离了人就哭。”
钰曦在旁撇撇嘴道：“九弟太爱哭了，整天要闹阿娘。”
李清平和恪妃都知道这是病弱导致的不安，只说：“长大些就好了。”
等到了李皇后的坤宁宫，里边嘉嫔等人都已经到了，后妃们又是此起彼伏互相问好请安。
“仪妃还没来啊。”等落座后，恪妃环视一圈懒洋洋道：“本宫记着永寿宫离坤宁宫也不算远啊，怎么比以前在王府请安还来得迟。”
两人恩宠相当，要说以前在王府时恪妃还能凭借位分压仪妃一头，如今进了宫同为妃位却是平起平坐了。虽说圣旨上恪妃的排位在仪妃前，但实际上也不差什么了。
“本宫在外头都听见恪妃姐姐念叨本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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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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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