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醉酒

郑晓晓和宁东云在车里等了半天可算等到俩小孩顶着被风吹得红扑扑的脸钻进车里。

“怎么这么半天。”郑晓晓把车里的空调调高两度,“看看把脸冻的。”

南枫心想因为有人在雪地里蹦蹦跶跶旋转跳跃还差点摔了一跤。

宁嘉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跟南枫对视一眼,后者拿他没办法识相闭嘴。

郑晓晓订了一家平市私房菜,位置在老城区的小巷子里,没有推翻重建的老城区隐匿在高楼大厦之间,像耄耋的老人静坐在为生活奔波的年轻人之中,平静又安逸。

菜馆从外看与其他私家合院别无二致,外院的大门上也没有招牌,只有熟客推开木质的大门,才能看见里院草坪上立着的石块上言简意赅地刻着两个大字:饭馆。

这家餐厅一天只接待三桌,菜品也是固定的,要说郑晓晓是怎么大海捞针在各种改良的快餐店里捞到这么一家口味正宗的平市菜,原因也大有来头。

郑晓晓几年前帮平市的古建筑学家钟桢儒老先生进行了遗嘱的代写,事后老爷子为表感谢便带郑晓晓来了自家私房菜馆。

郑晓晓这才知道钟老先生对美食也颇有造诣,竟然在这古城小巷里开了家私房菜馆。

一家四口走到西厢房的包间里坐下,没一会早订好的菜就一道道盛了上来。

宁嘉脱羽绒服脱到一半馋得直吞口水,圆桌上丰盛的五菜一汤摆在一起色香味俱全,四个人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宁嘉反应最大,吃下一口炸丸子好吃得摇头晃脑。

“郑姨。”几个人正吃得美滋滋,虚掩的门被人轻轻叩了两下,推门而进的是一位五官立体深邃的男生,二十出头的模样举手投足却身份沉稳,“这是爷爷让我去杨记定的蛋糕。”

“祝弟弟生日快乐。”

南枫听到是送给自己的连忙起身道谢。

自郑晓晓和钟桢儒因遗嘱结下缘分,老爷子就很喜欢这个性格爽朗做事利落的姑娘,时常喊人来吃饭。

“又让老爷子破费啦。”郑晓晓自然不会跟他故作客气,大大方方接过精致的老式蛋糕。

杨记是平市出名的糕点房,据说创始人过去是在宫里当差的,杨记出手的糕点用料扎实,口感不甜腻,很受平市本地人的喜欢。

“啊对了你们还没见过吧。”郑晓晓将蛋糕放好在圆桌中间介绍起来,“这是钟爷爷的孙子钟恒。”

被叫做钟恒的男生礼数周到地笑笑,情绪虽不热烈却让人感到尊重和轻松:“叫我学长吧,我听说你们俩都准备保送平大。”

俩高中生道了声学长好,钟恒还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明年平大见。”

说罢便退出厢房掩好了门。

成人礼一辈子只有一次,南枫自己虽然没什么实感但郑晓晓相当重视这次生日,计划着过几天带南枫去置办一套西装。

“成人啦自然要有一套正装。”郑晓晓把挑好刺的鱼肉夹进南枫碗里,又从身边的袋子里抽出一盒东西,“当然也要尝尝酒味。”

郑晓晓选了一款果味气泡酒,柠檬的清香恰好适配调味较重的平市菜。

南枫顿时有些两眼放光,要说不馋是假的。

尤其郑晓晓是个好酒的,经常晚上在家里小酌红酒,南枫早就想尝尝,终于等到了成人这天,可以光明正大地喝上几口。

可谁也没想到南枫是个几杯倒。

或许是因为果味的气泡酒适口性太好,南枫一杯接一杯饮料似的下肚,吃饭吃到一半宁嘉就发现他哥眼神有些飘忽。

“妈......”宁嘉小声朝着他妈求助,“我哥不会喝醉了吧?”

郑晓晓才喝了个两分饱就看见她家大儿子抬手托着下巴,已经眼神迷离频频点头。

这孩子怎么回事,他妈秦安可是个酒蒙子啊。

这酒量这么差到底是随了谁了。

郑晓晓扶额后悔,自己也是心大,竟然没看着点让南枫一个人喝了大半瓶。

结果就是晚上回家时南枫已经彻底昏睡过去。

郑晓晓也喝了些回家路上便换成宁东云开车,宁嘉也有些累了在后座沉沉睡去,两个小孩头靠头肩对肩地凑在一起,郑晓晓看了心下可爱得不行,举起手机留下一张两只小动物互相依偎的照片。

“他俩怎么就这么大了。”郑晓晓喝了些酒也感性起来,南枫和宁嘉六七岁的模样好像就在昨天,如今已经柳树抽条般长这么大了,“时间真快啊。”

宁东云也跟着感慨:“都好好长大了啊。”

流淌着抒情乐的车厢里,郑晓晓窝在温暖的副驾驶上抱着手臂,车窗外是车水马龙的平坦大道,她突然在这一刻很想念秦安。

或许是因为自己终于不负好友所托将她的孩子抚养成人,也许是望见成人的南枫时,郑晓晓又想起十八岁那年她和秦安的第一次相遇。

九年过去,郑晓晓依旧无法平缓失去好友的伤痛,她用九年将好友的独子养大成人,可她与秦安一同度过的数个九年却一去不复返了。

人人都有难以忘却的九年,人生里一个又一个的九年迎来了少年长大成人,迎来了青涩情人步入婚姻殿堂,迎来了花甲之人的悄然离世。

这世上被困在数个九年中的人又何止郑晓晓一个。

南枫被叫醒时只觉得头痛欲裂,睁开眼时每一条神经似乎都抽紧在一起。

“小枫,喝口水”宁嘉和宁东云费了大劲把南枫驮上楼,郑晓晓酒量好到了家旧早就醒了大半,冲了杯蜂蜜水递给还瘫在床上的南枫。

南枫接过蜂蜜水仰头就喝险些灌进鼻子里,宁嘉眼疾手快地帮他扶好被子才有惊无险地看他喝完了一杯水。

“嘉嘉晚上跟哥哥一起睡吧,半夜好照顾照顾。”郑晓晓哭笑不得,南枫这幅样子他们也不放心,“有事喊妈妈啊。”

宁嘉朝他妈敬了个礼:“不辱使命!”

郑晓晓走后宁嘉先去把自己的被子枕头抱来,简单洗漱冲了个澡就赶紧来照顾对门的醉汉。

打开门时南枫乖乖巧巧地缩在床边,睡得很沉。

宁嘉凑上前去拍拍人试图把南枫叫醒:“哥,你起来换个衣服。”

南枫能被喊醒喝口蜂蜜水已经是最大极限,这会已经彻底睡昏过去,宁嘉满心后悔自己应该先看着南枫换好衣服再去洗澡。

他叉腰看着还穿着外衣的南枫一阵头疼,想来想去也只好自己帮人换衣服。

宁嘉说干就干,打开南枫的衣柜找出睡衣放到一边,动作利落地开始扒人衣服。

南枫个子高过宁嘉,为了好使力宁嘉把南枫扶起来让他靠在床头眼,先把手臂从袖子里伸出来,一开始醉成烂泥的南枫还布娃娃似的任人摆布,但等宁嘉好不容易把两个袖子脱下来正准备把整件衣服摘下来时,昏睡的南枫突然睁开眼。

面前原本沉睡的人突然睁开眼把宁嘉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南枫便又凑近了两分。

“嘉嘉。”南枫声音里还带着因酒精而起的沙哑,脱口而出的小名是初中起两人之间就再未出现过的称呼。

“啊?啊?”宁嘉颇有一种被父母当众叫小名的羞耻感,不知道喝醉的南枫怎么突然重启这个称呼,“你怎么叫这个啊。”

南枫还是一副反应慢半拍的模样,就在宁嘉以为南枫又要重新睡过去的时候,南枫突然抬起手扶上宁嘉后颈把人朝自己的方向推来。

宁嘉只感觉自己与南枫之间的距离渐渐缩小,南枫微微仰起头,在他额头落下一枚亲吻。

我哥亲了我?

宁嘉整个人僵在原地,还保持揪着南枫卫衣的姿势,倒是南枫留下惊人的一吻后乖乖松开了面前的人,拍拍宁嘉的手让他松开,自己脱了卫衣,晃晃悠悠地换好了睡衣。

然后钻进被子里又睡过去了。

宁嘉被他定在原地,安静的房间里只时不时传来南枫平稳的呼吸声,宁嘉看着闷头就睡的罪魁祸首突然生出一种想要一脚把他踹醒的冲动。

宁嘉试探地抬起手触摸刚刚被南枫亲吻的位置,只觉得一阵灼烧感从那处传开,渐渐蔓延全脸,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什么意思?

我哥亲我?

小众文学里打开宁嘉三观的兄弟亲密行为一字一句闯回他脑海,小说里的情节从他面前频频闪过,宁嘉不可思议的坐在床上。

他哥喜欢他,所以亲他。

那我哥为什么亲我?

宁嘉被自己的猜测吓得一怔,大脑一片空白之间南枫凑近的神情和轻轻落下的吻又回放起来,他好像仍然能感受到南枫朝自己靠近时清缓的呼吸和脖颈处手掌里传来的热意。

宁嘉坐在地板上盘起腿望向面朝自己缩在被子里的南枫,费解地试图找寻这一枚吻的原理,却始终无法溯源。

他整个人陷入故障,系统瘫痪彻底归于寂静,他甚至不知道出故障的到底是自己还是南枫。

思维停转之下宁嘉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却依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依旧在不断加速。

那枚吻让宁嘉像一只被人扣掉电池的遥控娃娃,被动地停止在电池离开身体的那一刻,只能将一切希望都寄托于新的电源降临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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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真好,倒头就忘
连载中羊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