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徐云知之前确实没想过,而此刻答案呼之欲出。
她没有能给季酌修支持的财力家世,也没有能够让他事业腾达的技能,说起长相也不过是芸芸众人中的一员。
唯一的理由藏在他每次的全心对待之中。
他在雨夜为她撑起一把伞,在她被针对、背叛时第一时间挡住风雨。
她以朋友之名心安理得,同时越来越习惯沉溺在他专注的视线中,甚至贪婪地占据,并且肆无忌惮地享受他给出的全部好。
可又是为什么?
她孑然一身,又被烦扰缠身,敬而远之的人占大多,本就无利可图。
窗外雷声骤起,徐云知被炸裂在耳畔般的噪声惊到。手机脱手而出,直直摔入窗前的鱼塘中。
属于季酌修的通话在澄澈的水中持续走了几秒,最终手机屏光熄灭。
徐云知冒雨跑出去,脱了鞋跳进去捞手机。水花溅开,惊扰吃鱼。
老太太闻声,撑着油纸伞出来。徐云知拿着毫无反应的手机站在那里,被大雨浇头。
“傻孩子,”老太太不由分说过去拉住她,“一部手机而已,感冒了怎么办?”
徐云知机械性点点头,冲动后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在乎刚刚那一刻。
突然断讯,季酌修会怎么想?
“你这孩子……”
徐云知心绪不宁地坐在那,清秀的美眉毛锁着。老太太叹了口气,交代厨房准备姜汤,等她第二次进来,徐云知已经洗完澡,坐在桌边乖巧擦头发。
“奶奶明天给你买新的,咱们不能拿身体开玩笑。”
老太太有些埋怨,揉了揉徐云知的手心才作罢。
“奶奶,让你担心了。”
徐云知很愧疚,这么晚吵醒了老人家。
“是酌修惹你不高兴了?”
徐云知性子简单豁达,老太太暂时想不到除了他还能有谁惹得徐云知情绪波动这么大。
“不是。”,徐云知摇摇头,“刚刚的雷声吓到我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会撒娇?”老太太拉起徐云知的手,把她送到被窝里,“奶奶陪你,你睡着了我再走。”
徐云知赧然,躺下后看着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她的好细致又自然,和季酌修一样,一点都没有让她感到虚假或是冒犯。
“奶奶,”徐云知睡意全无,“季酌修他,是什么时候来到你身边的?”
老太太看着白白净净的徐云知,拍拍她的手背回忆,“他14岁被送到我身边,然后17岁去昼城,之后就出国,前两年才回来。”
“那他之前呢?”
徐云知想问的问题有很多,每一个都和季酌修有关,他因为案子对她的了解细致入微,可反过来,她好像对他一无所知。
“那孩子之前和他的外婆一起生活,他的身世,你了解一些吧。”
老太太脸上涌出些许错杂,看着徐云知,不自觉想到往事。
“他爸爸处处留情,妈妈也游戏人间,两个人做出越轨的事情,结果都是不负责任的。”
老太太隐约有些生气,被徐云知反握住双手,情绪才得到平复。
“之前也没想到我那个不孝子在外有血脉,直到他自己无所出,宗族里就他没有后代肯定不行,然后几经寻找,才找到季酌修。”
那时候的季酌修长在西北小城,跟着贫困的外婆相依为命。父母对他来说陌生又麻烦,如果不是外婆病种,他根本不会同意回到季家。
听奶奶讲出这些,徐云知心里隐隐约约出现一个倔强的少年。
西北的风让他的皮肤多了几分野性,无拘无束的生活平静又安稳。
没有父母的影响是有的,可他却不在乎,他在西北像是一株自由生长的红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生存生活。
“季家人并没有接纳他对吧?”
徐云知两次间接感受到来自季家的恶意,那样的措辞和针对,让她这么平和的性格都硬了拳头。
“怎么接受?”
老太太难得露出困扰的神情。
“他的诞生并非他自己的选择,可他的存在就是他爸爸对婚姻不忠的证明。”
“而且他太优秀,更让赶不上他的人只能从他的出身做文章。”
“大家族不就这样?”
老太太回以徐云知一个温柔的凝望,她年逾70,看过太多人事物,经历过的波折比普通人都多,可无法改变的世俗,依旧存在。
徐云知想到郑家,投以老太太一个安慰的眼神,这种感叹她明白。
“云知好像比酌修小两岁吧?”
早就看过徐云知资料的老太太算了算,“差不多三岁啊。”
“这个年龄差距挺合适,不大不小。”
徐云知烧红了耳廓,拙劣地避开老太太的审视,她还没想清楚,要怎么面对突然被揭开朋友伪装的现状。
“睡吧,”老太太笑着站起身,“有什么问题想到再问,或者,你直接问酌修。”
徐云知的心静不下来,窗外的雨更添烦扰,没了手机打发时间,夜晚悠长到仿佛没有尽头。
隐约间,老唱盘静静唱,徐云知跟着岁月感十足的歌谣,缓缓进入梦乡。
梦里没有复杂的情结,让她疲乏的事件,只有季酌修。
他笑的时候,唇角先动,而后笑意传达双眸。
他那圈睫毛,在他摘掉眼镜时格外明显。
只要有他在,徐云知就能感受到莫大的安心,纵使狂风在外,心里也因为他陪着而毫无波澜。
一觉起来,窗外已然晴朗,如果不是满地落花,徐云知误以为昨夜的风雨只是梦里的一环。
她打开门,门前放着一个袋子,打开一看是一部新手机,以及残留些许热气的糕点。
拿出手机,徐云知在袋子底部看到几颗糖。
是季酌修。
“奶奶,”徐云知提着东西匆忙走到花园,老太太在亭中练字,“酌修来过了?”
“对,”老太太拿去落在徐云知肩上的落花,“他有紧急公务,去找你见你没醒就走了。”
“他说什么了吗?”
徐云知心里涌起些许怅然若失的感觉,语气跟着急切。
“不如亲口问问?”
老太太洗手,挽着徐云知的胳膊去餐厅。
“奶奶上岁数了,记忆力不好。”
直到午后,徐云知才鼓起勇气换上电话卡,她按出季酌修的手机,却被提醒已关机。
说不失落肯定是假的,徐云知无聊地翻动网页,一则新闻以超高热度出现。
「天才珠宝设计师郑砚浓疑毁约,恐面临天价赔偿」。
徐云知隐约记得郑砚浓好像有一个跨界珠宝的工作,不过这些都和她五官。
按下不感兴趣,徐云知找到一个养胃的帖子,仔仔细细研读。
这则新闻并非空穴来风,郑砚浓确实面临信用危机,他和某欧洲婚纱品牌的合作大秀就要开始筹备,可他的设计稿却迟迟没能交给对方。
他在国内,电话不接邮件不回,社交软件除了那则要为爱人设计婚纱的状态,再没上线。
两边团队为找他煞费苦心,最后才知道,他这个月都在郑家老宅闭门不出。
经纪人在郑老太太的授意下来到他房间门前,敲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事情紧急,经纪人只能站在门外劝他。
“砚浓啊,你是没灵感还是材料出了问题,不管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们整个团队都会尽全力帮你解决。”
郑砚浓颓败地靠着门坐着,他拿着铅笔苦笑。
房间地上是各种废弃的稿纸,彩铅被他扔了一地。
经纪人说对了,他没灵感,确切地说,是从徐云知彻底和他决裂那天开始,就再也画不出来了。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每次他都会叫徐云知来。也许两个人连话都没说,但只要看到她……
想着想着,郑砚浓掰断了手中的铅笔。
他以为徐云知离开与否,对他毫无影响,他以为,她一定会回来的……
“砚浓啊,这次的违约金真的很高,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是对你好不容易打出去的品牌口碑会造成毁灭性影响,你要想清楚啊!”
郑砚浓闻言,从地上站起,眼前黑了一下,跟着眩晕。
“没灵感咱们就去找灵感,别闭门造车啊。”
经纪人还在喋喋不休,可郑砚浓却突然睁大眼睛。
对啊,他可以去找徐云知。
放下他的骄傲和尊严,把她接回来!
郑砚浓突然打开门,让靠着门板的经纪人一趔趄,他赤着脚下楼,经纪人连忙追上去。
郑老太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着眼转佛珠,不闻不问,似什么都不在乎。
“奶奶,求你了,我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找到徐云知,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郑砚浓近乎恳求,他将下巴放在老太太的膝盖上,蹲下身去。
“奶奶,”郑砚浓下定决心,“以后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告诉我云知在哪。”
“我会娶她,然后听你的话争家产,也会好好的,不再不务正业。”
听到自己想听的,老太太终于睁开眼,“她去了穹城,具体的地方,目前我也还不知道。”
“我去找她!”
郑砚浓大喜过望,猛然站起,身子跟着晃了晃。
他返回楼上找证件,将过长的头发扎起来,站在镜子前刮掉胡子。特意穿上徐云知喜欢的衣服,脚步轻快地下楼。
“去机场。”
穹城不大,就算不知道徐云知到底在哪,郑砚浓却很有信心能找到她。
司机发动车辆,广播里的新闻滚动播出。
“第十一届青年新创大会在岭城开幕,参加此次论坛的有青年律师季酌修……”
“停车!”
郑砚浓叫停去机场方向的车,面色阴霾。
“去岭城。”
季律师:会议中,并不是欲擒故纵
某作者:解释太苍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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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chapter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