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被掀倒在地的纪铭几乎在瞬间从地上爬起，他召回长剑，想要冲去蒋昀那处将他救下。却没曾想，他刚迈开步子，那女子也闻声将头抬起，一双青灰色的瞳孔透着股令人生畏的神威，逼得纪铭身形一震，不可抗拒地握着剑跪倒在地。
事情发生得太快，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连坐，刚刚爬起的身子转瞬间就又落了回去。
蒋昀见此一幕，心中骇然。
他虽然猜到了自己动用过量修为可能会引起某种异变，但没猜到会招来这么一个人物。
刚出场就给足了下马威，现在又是什么动作也没有，就让他们动弹不得，任她摆布。
如此可怖的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出现在芣湘苑？目的是什么？于他们来说，是敌是友？
蒋昀想得入神，却忽然被女子微点在脸颊上的手指唤回思绪。
“在想什么？”女子的声音算不得温柔，也并不冰冷，恰到好处地介于二者之间，如风似水，轻而易举地把蒋昀带入了自己独特的氛围之中。
“在想···你。”
一句略显暧昧的实话从蒋昀口中缓缓道出，然而话音刚落，说话之人就立即诧异地睁大双眼，有些怔愣地闭上嘴，略显局促地抿了抿唇。
女子低头注视了蒋昀片刻，指尖轻轻地抚过他的眼尾，头也不抬地叙述道：“你在看他。那个小孩。”
“什么···？”
蒋昀目光一颤，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地看向了那个握剑单膝跪在地上，努力不让自己彻底倒下的倔强身影。
“你的爱人？”
这个算得上怪异的问题，一如既往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甚至还分外清晰。
远处的纪铭心跳莫名加快了些许，他耳尖微微发红，集中精力想要听听师兄会回答什么。
但是他们相隔得实在是太远，纪铭什么也听不见。
不过···他大概也能猜到，那会是一句否定的回答。
“不···”蒋昀喉头微噎，发不出声来。他略显慌乱地眨了眨眼，又张嘴试了几次，才缓缓憋出来一个：“···是···？”
话音一落，蒋昀傻了，因为纵使是他本人，竟也分不清自己说的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怎么会这样？
明明他要说的就是干脆的‘不是’二字，怎么话一出口，就变得如此模棱两可，含糊其辞？
难道···
难道？
难道这人还能控制他的语言系统？
厉害了，厉害坏了。
蒋昀心中默默地给身后女子贴了个牛批的标签，而后开始庆幸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其余人又隔得远，要不然就是妥妥的社死现场。
蒋昀暗自松了口气，便听女子再次开口问道：“此处，可还是苍云巅崤雷门？”
“是。”蒋昀回答完，借机反问道：“敢问姑娘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为何出现在此处？能不能···先放开在下。”
身后的女子似乎是轻笑了一声，紧接着她松开了抱着蒋昀的手，又收回了那些禁锢他的藤枝。
蒋昀见状立即逃离了女子的怀抱，并与她隔开了一个分外规矩的距离。
女子他如此举动，不由莞尔：“你们人族，还是很喜欢讲究这些礼节。”
“人族？”这略显怪异的称呼让蒋昀回身看向女子，转过身后他才愕然发觉，撇去逆天的实力不看，光论她绝尘的外貌和气质，就不似凡人。
此‘凡人’，是字面意义上的‘凡人’。
“或者，该称呼你们为道修？”女子眯了眯双眼，随口说道。
蒋昀眉头微皱，眼神中透出几分不可置信：“你究竟···是什么人？”
“人？我不是人。我来着神域，是山木之神，於仸。”
“神？”蒋昀瞳孔剧缩，感觉一切都魔幻了起来。
按照《至尊》的故事背景来讲，神魔两族应该早已湮灭了数万年之久，怎么会忽然出来个神族？
蒋昀想要仔细打量一番那位自称神的女子，却又不敢太过冒犯，好在於仸看透了他的心思，为他解答了疑惑：
“上古一役，神族战败，为了不让魔族得势，帝尊封闭了神魔两域通往人域的通道，率领众神与魔族共陨。我本该也是其中一员，但却因追杀一个钻了空子，逃入通道的魔族而滞留人间。”
蒋昀微微一愣，迟疑道：“这世间···还有一个魔族尚存？”
於仸摇头：“那魔物早已被我格杀，而我也因被他重伤，不得不将本体寄存在此山脉之中。”
说着，於仸站起身来，抬眼观望了一圈四周，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因震惊而有些呆愣的蒋昀身上。
“既然这还是苍云巅，那你可认识付纹？”
听到‘付纹’这个名字，蒋昀一愣，没能反应过来此人是谁，正想摇头说不认识，他便忽然想起崤雷门的创派掌门蓬仙君付平秋，似乎就是付纹。
于是他道：“师祖已仙逝多年，晚生只听闻过其名号，算不得认识。”
“仙逝多年···”於仸青灰色的瞳孔微微一颤，随后了然道：“难怪会让你们闯进这里来。”
蒋昀没敢接这话，毕竟确实是他们扰了於仸的清闲。
只是若要认真算起来，他们其实也挺冤。因为苍云巅从前的规矩是禁入芣湘苑，但后面不知怎么的，就演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大概···是蓬仙君为了隐藏於仸的身份，没告诉后人禁入的缘由，才导致此处‘荒地’被人物尽其用。
蒋昀看了眼正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於仸，并未在她脸上发现想要追究此事的迹象，便暗自松了口气。
“罢了。”沉默许久的於仸忽然低语了一声，而后开口说道：“既然你是付纹的后人，那他未帮我完成的事，就由你来完成。”
蒋昀一怔：“前辈所谓···何事？”
“寻一个人。”
於仸说着，地上的藤枝又忽然动了起来，它飞快地绕上了蒋昀的手腕，片刻后退去，留下了一圈金色的咒文。
“找到那个让咒文有感应的人，带来见我。”
蒋昀看了眼手上的咒文，问道：“晚生该往何处去寻？”
於仸微微勾了下唇，神情轻松：“凡苍穹之下，人烟所至，寸土皆寻。”
蒋昀：“···”你这是在为难我胖虎。
在世间漫无目的地找一个人，比海底捞针还要困难。
蒋昀为难地干笑一声，试图拒绝。但还没开口，就见於仸一挥手，几片刻了字的骨扇便落在他手中。
“这是我随手写下的几则心法，于你们道修大有益处。”她顿了顿，道：“算是谢礼。”
蒋昀握着骨扇的手不由地一颤，想起了那片在芣湘苑外被骆黎寻到的骨扇，十有**也是出自於仸之手。
这区区一片骨扇上的心法就能让骆黎有如神助，那他有好几片骨扇，岂不是得上天？
蒋昀勾唇一笑，暗自摇头。
想是这样想，但拿却是不能拿。
毕竟人家骆黎的骨扇是白得的，而他则是要帮於仸海底捞针。
这天下之大，众生之泛，寸土皆寻，人人皆比，岂是容易之事？
蒋昀当机立断地道：“晚生怕是帮不了前辈的忙，骨扇心法前辈还是收回吧。”
“我知寻人不易，要不然付纹也不会至死也没帮我把人带来。”於仸道，“你也无需刻意去寻，一切随缘，仅凭天意，若能遇上让咒文有所感应之人，就带他来。”
随缘寻。
这不就是举手之劳吗，蒋昀实在没理由拒绝。但是转念一想，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前辈所寻之人，可还在世间？”
毕竟寻人的蓬仙君都仙逝几万年了，那要寻的人又怎么可能还活着？
於仸道：“若非魂飞魄散，就还在世间。”
蒋昀了然，原来於仸要寻的是转世。
“晚生定会帮前辈多加留意。”蒋昀说着，将骨扇递到於仸面前，“此等小事，乃是举手之劳，受不得这份谢礼。”
於仸道：“都是些小玩意儿，你留着便是。”
蒋昀不好推拒，只能收下，但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受此大礼有点良心不安，于是对於仸道：“不若晚生多寻些人来，印上这咒文？这样也更有可能寻到前辈想寻之人。”
“此咒文系于神魂，难以复刻，若非你有至纯的木灵根与我同源，也不会刻得上这金文。”
蒋昀一愣，随即不客气地收下了骨扇，朝於仸拜了一拜。
过了一会儿，他回首看了眼还被於仸神威压在地上的众人，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几位都是我的同门，也并非有意冒犯，还请前辈收了神通，放过他们。”
於仸仿佛才想起这回事一般，侧目看了他们一眼，而后散去了威压。
但紧接着，她定睛看向瞿阎，眉头微微一皱，随即伸手一召，驱使藤枝把他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
“身上有魔息，却并非魔族。”於仸不解地歪了歪头，又看向蒋昀，问道：“这也是，你的同门？”
於仸：这也是，你的同门？
瞿阎：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蒋昀：你怎么不去死。
啊，这章可太难为我胖虎了，实在是写不来女神的那种感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第 4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