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僵持着，万昭年回来了。
“阿檀。”她喊了一声，眼睛悄悄在靳司珩和关谨姝之间来回打量，然后凑到檀颂耳边小声感慨：“哇，这么近距离一看，关谨姝真人比电视上还漂亮，啧啧，太有实力了。”
檀颂扯住她的胳膊，没什么情绪地说：“走了。”
“哦。”
两人直接往前面走，那年轻男人顾着巴结靳司珩，也没再纠缠。倒是万昭年走出去几步又扭头往后面看，正好对上靳司珩看过来的视线，也是冷冷的，带着股独属于上位者的、无形的威压。
万昭年缩了缩脖子，回过头，再次小声跟檀颂说：“靳司珩好像在看你，你们不是高中同学吗，不打算跟他叙叙旧？”
檀颂目视前方，语气没有起伏，“跟他不熟，没必要。”
“哦，好吧。”
两人来到陶镇的病房，屋里，陶镇在和一个女人说话，万昭年深吸了口气，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进去。
陶镇见到她们似乎挺诧异的，“你们怎么又来了？”边问边站起来，把旁边的女人拉到身后，防备性地看着她们。
“你别紧张，”万昭年说，“我们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
她看了陶镇身后的女人一眼，继续对陶镇说：“陶镇，今天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跟你道歉，阿檀是为了帮我才打伤你，你如果有气冲我来就好了，请你不要迁怒阿檀。”
她说话时神色认真、语气很诚恳，陶镇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没有回应。
檀颂视线偏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万昭年停住的位置比她靠前一步，一半的身体挡在她和陶镇之间。檀颂微微垂眼，看见万昭年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沉默了半晌，陶镇转而把视线投向檀颂，莫名说了句：“明棠，你命可真好。”
听到他的话，站他身后的女人猛地转头看向檀颂，眼神诧异。
但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陶镇又说：“你们走吧。”
他看了眼万昭年，随即眼神便飘向别处，“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联系了。”
“好。”万昭年点点头，把刚才在学校超市买的一袋水果放在地上，转身拉着檀颂就走。
两人离开病房，走出去没多远，身后传来急促的高跟鞋踩地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道清亮的女声：“明棠，你等等！”
回过头，檀颂面无表情地盯着追出来的女人，而万昭年则将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女人无视万昭年的打量，在距离檀颂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像久别重逢的好友那样坦然自若地笑着与檀颂打招呼：“明棠，好久不见。”
她这般自来熟的姿态令檀颂感到莫名，“我们认识吗？”
“……”女人诧异扬眉：“我是邵琳啊，你不记得我了？”
檀颂沉默。
“好吧，也不怪你。”邵琳撩了下头发，大方一笑，“那时候还让你帮忙给靳司珩送过情书。”
檀颂在模糊的回忆里搜寻了一下，她高中的时候只做过一次这种代寄情书的事情，所以很好记起来。
当时课间，她和同桌要去小卖部，刚走出教室就被一漂亮女生叫住，女生请她们帮忙转交一本《泰戈尔诗集》给程司珩，檀颂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也没想到里面会夹着情书，搞得程司珩一周没理她。
檀颂还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在被程司珩拒绝之后，这位邵琳还联合高建巍在校外堵过程司珩。
此时邵琳穿着一身名牌，妆容精致，打扮得成熟知性，任谁也想不到她当年会是个抽烟打架、整天和高建巍混在一起的女校霸。
“你找我有事儿吗？”檀颂问，态度比刚才更冷淡了些。
邵琳无所谓地笑了笑：“明棠，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檀颂皱眉，为她这种毫不见外、理所当然的姿态，“抱歉，我帮不了你。”
可邵琳装作没看见，又或者是不在意，“我还没说是什么事情呢。”
“那个，”万昭年这时候在旁边插话道：“不好意思邵小姐，不管是什么事我们阿檀都帮不了，你请回吧。”
两个人转身欲走，邵琳也跟了上来，“明棠，大家都是同学你不用管这么冷淡吧，我只是让你帮我个小忙而已。”
檀颂对她的纠缠烦不胜烦，冷着脸加快脚步，但邵琳还是紧紧跟着，“明棠，你帮我约一下靳司珩吧，只是帮我约他见个面。”
檀颂看向邵琳，“这件事你应该去找他的助理。”
“可我根本见不到他的助理。”邵琳跟上她的步伐，与她并排而行。
“连你都见不到，他那样身份的人，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约到他？”檀颂停下脚步，面向邵琳，“我和他一点也不熟，帮不了你，你找别人吧。”
邵琳面露不满，“你能不能别装了，他都为了你来找陶镇求情了，你还跟我在这儿演什么呢。”
“？”檀颂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邵琳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檀颂没动，细细回想刚才邵琳的话。
万昭年在旁边小声嘀咕：“阿檀，她刚才好像是说靳司珩为了你去找陶镇求情。我就说那王八蛋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我还以为他被你那一砖头拍清醒了。哎，不对呀，靳司珩为什么要帮你？他不会喜——”
檀颂忽地扭头，万昭年紧急闭嘴，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不愉快的事，檀颂心情可谓是差到了极点，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万昭年在她身旁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阿檀，我们现在要回去吗？”
静谧片刻，这期间檀颂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对万昭年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有点事情。”
万昭年有点儿不放心：“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吧。”
“工作上的事，”檀颂含糊敷衍过去，“我处理完就回去了。”
两人在校门口分别，檀颂看着万昭年坐的车开走，自己则转身又进了学校。
学校超市旁边有一家咖啡馆，此时人很多，但大部分人来这儿单纯是为了看关谨姝的。在婉拒了第不知道多少个粉丝上前要签名的请求后，关谨姝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早知道会这样今天我就不来了。”
靳司珩坐在她对面，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摆弄手机，并未接话。
关谨姝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借此压下那丝不自在，放下后，她又说：“丞黎说他快下课了。靳总，等下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这一次，靳司珩依旧没开口。
关谨姝唇角的笑意有些维持不住了，但顾及周围人很多，她也没说什么。
大概过了几分种，靳司珩的眼睛终于舍得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转向了外面。关谨姝看见，他原本冷淡的眉眼仅仅刹那之间便柔和了下来。
她顺着靳司珩的视线看过去，再一次看见那个穿蓝色裙子的女人。
下一秒，靳司珩站了起来，“我有事儿，你们去吃吧。”
关谨姝微微一笑，看着他朝那个女人走去，桌子下，搭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
屋外，阳光灿烂，檀颂站在一处不怎么起眼的背光处，等着靳司珩走近。
这男人确实有吸引人的资本，无论是长相气质还是身家资本，在男人堆里都算顶级，不过此时此刻，在檀颂眼里，他更像个阴魂不散的男鬼，身上散发着迷惑人心的物质，明明在笑，阴冷的气息却无孔不入。
“你找我？”靳司珩在她面前站定，心情看起来似乎很好。
檀颂开门见山：“靳总，您去找过陶镇？”
靳司珩笑：“我找他做什么？”
他的样子很无辜，像是真的在疑惑，但檀颂却觉得他的笑很虚伪。
“靳总。”檀颂面无表情地叫了他一声。
靳司珩脸上的笑却一点点扩大，“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不相信我吗？”
“……”
檀颂盯着他的眼睛看，靳司珩任由她盯着，始终保持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檀颂叹息一声，“靳总，这件事跟您没关系，不管您答应了陶镇什么条件，希望您可以收回，至于该怎么解决，这是我和陶镇之间的事情。”
靳司珩似乎打算装到底，“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听你的就是了。”
檀颂知道，依他这个态度，她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于是点点头便要走，靳司珩突然开口问：“你那朋友呢？她的伤怎么样了？”
“医务室的医生说不严重。”
“那就好。”
然后两人面面相觑，再无话可说，檀颂就走了。
目送她走后，靳司珩拨了个电话出去，接通之后，传来陶镇有些惊慌的声音：“靳，靳总？”
靳司珩的声音仿佛冷到了骨子里，“我记得你答应过我，这件事不让别人知道。”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也没想到邵琳会跑去跟明棠说。”
靳司珩冷呵一声，挂了陶镇的电话，转而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靳总。”
“宋秦，去办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