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校园空空荡荡,灯还未开齐,教室里透着灰白,陈肖忍烦躁地摁开开关,大清早心情不是很好,因为少睡了十几分钟。
“你扫地还是擦玻璃?”李烊言极其贴心地问了一句。
“我都行。”陈肖忍向着角落走去,“脏话累活给我吧,本来也跟你没关系。”
李烊言跟过去拿上了扫帚,“窗户玻璃你随便擦擦,这地我扫了。”
闻言,陈肖忍将教室认真打量了一番,从前没认真观察,这中后排是属于垃圾场,也只有陈肖忍和李烊言坐的那一块地方干净点。
“我来扫吧。”陈肖忍作势要去夺李烊言手上的扫帚。
他没如意,拿着扫帚向着垃圾堆走去,“不用,你这一看着就不是常做家务的人,我来快点儿,咱们早收工早休息。”
这话陈肖忍没能争论,帕子打湿开始擦玻璃窗,这窗户其实挺明亮的,陈肖忍做做样子就算是过去了,李烊言速度也确实挺快,前前后后已收集了一堆垃圾出来。
将撮箕里的垃圾倒进垃圾桶里,李烊言向陈肖忍示意了一下,他凑合着脏手将垃圾袋捆上拎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着向着学校垃圾场走,这么一会,前前后后都能看见拎着黑色垃圾袋的同胞。
李烊言看一看满脸嫌弃的陈肖忍,将垃圾袋拎得离自己远远的,他拍拍陈肖忍的肩,“辛苦。”
“哪儿的事?”陈肖忍客气着,“害你跟我一起受罚了。”
李烊言没说话了,大清早就开朗了起来。
陈肖忍丢掉垃圾立马跑进厕所将那双爪子搓洗了十多遍,李烊言站一旁看着,“陈哥,再搓身上的淤泥都能搓下来了。”
“滚犊子。”陈肖忍关掉水龙头向着外边前进,此刻清冷的走廊已有些热闹的趋势,广播里渐渐响起了欢快的音乐。
李烊言向着过道外的绿植瞧了眼,拎拎睫又盯着亮白的天空悠闲地道出一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开学两三天,松散的两人终于有了点儿高三的模样,上课使劲听,晚上使劲学,课间使劲睡。
高三这节骨眼几乎是没有假期的,即使有,陈肖忍也不会让自己闲下来,他清楚自己的目标,更想看陈天雄那副吃瘪的模样。
天凉了,一到周末,不是捧着几本书就是捧着几本练习册陪着李烊言守店,顺带拎着他后领复习加深记忆,那可谓是用心良苦。
守这么一下午,李烊言总共接到四单,陈肖忍看着他没停过的手啧啧感叹,“羊儿,修这东西你还是挺有天赋的。”
“多修修,你也能有。”李烊言回答地很平静,脑袋没抬起一下。
“乱说。”陈肖忍无聊的目光定格在李烊言不停歇的手上,“我物理满分的人也没能看懂。”
他拿着小螺丝刀在手机的后壳上扭动着,“这和物理没什么关系。”
“技术活。”陈肖忍评价一句。
寂静几秒,他又悠闲地开了口,“除了修手机还会什么?”
“玩手机。”李烊言没什么感情地道出来。
陈肖忍笑着踹他一脚,“会通马桶吗你?”
李烊言这次是一顿,“怎么说?”
“我爱拉屎你也爱拉屎。”陈肖忍坐凳上吊儿郎当地说,“咱们都爱拉屎,万一哪天马桶堵了该怎么办?”
“没事,会通。”
陈肖忍真是随口一问,“真假?”
“真的假不了,假的蒸不了。”李烊言说,“厕所堵过,修一次一两百,生活所迫,多了解了一些。”
陈肖忍冲他竖了大拇指,“可以啊羊儿,勤俭持家。”
“有我,以后能省很多钱。”李烊言说道,话语里多少带几丝骄傲。
陈肖忍在他后脑勺上轻顺了一下,“那行,为了省那点儿钱,你这个人我就一直认着吧。”
收摊铺时晚上六点过,李烊言也没去菜市场逛一圈的想法,两人径直向着谭勇的面店前进。
他家牛肉面条陈肖忍觉着还不错,这个时间点,店里边人还挺多的,大多是刚下班的上班族和周围的工人,店面上属实热闹。
李烊言没说话,谭勇照常着给他上了一碗炸酱面,陈肖忍那牛肉面里则给他多加了一份牛肉。
这生意做得,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因为不知道一碟牛肉多少钱,最后陈肖活生生扫了两份牛肉面的价钱过去。
李烊言就杵一旁看着,钱到账从音响里传来时忙碌的谭勇才后知后觉,连忙拉住了陈肖忍的手臂,“哥,给多了给多了。”
他扭头看过去,“没,刚不多加了一碟牛肉吗?”
谭勇依旧不松手,“那也用不着这么多。”他表情有些为难,“本来就一两碗面,都是朋友,也没打算收你们的钱。”
“行了行了。”李烊言看不下去,站中间扯开了谭勇不离不弃的手,“给了就收着吧,别这么计较。”
话音刚落,一声口哨打断了三人的拉扯。
陈肖忍看去,来人小麦色皮肤,比谭勇黝黑一点儿,一头张扬的红发,当下最流行的韩式短发,九月份的天衣着凉快,一根烟衔在唇上,还散发着闷臭,亲昵地搭上了谭勇的肩。
“怎么?找你半天了,出去玩两把?”那人一口吊儿郎当的调调,叼着烟连字语都品不清几个。
“等下,我和我爸说一声。”话毕,谭勇取下围裙奔进了厨房里。
魏洋将暂时停留在原地的两人打量了一番,“谭勇朋友啊?”
这么一问,陈肖忍看向了身旁的李烊言,他是不知道这里的人怎么能这么自来熟。
李烊言打量了回去,还没开口,魏洋把上了陈肖忍的肩,朝外边扬扬下巴,“走啊,一起出去玩嘛。”
见状,陈肖忍和李烊言都是一头雾水。
“新面孔啊。”魏洋侧目瞧去了陈肖忍的脸上,取下嘴上的烟吐了口气,一脸笑嘻嘻,“电玩城,去过没?”
闻言,李烊言眉头一皱,将陈肖忍扯了回去。
魏洋看去,依旧满脸笑意,“怎么了?都是朋友,没有恶意。”
陈肖忍不友好地瞥他一眼,嫌弃地拍了拍被他碰过的肩头,“不是恶不恶意,主要我这人有洁癖,不熟的人不跟着走。”
“诶,你这...”
魏洋微愣,面露难色地走过去,刚要重新碰上陈肖忍的肩,谭勇走了出来,他向着李烊言和陈肖忍招呼一下,把上魏洋向前进,“哥,走吧!”
目送两人一段距离陈肖忍才继续脚下步子,他敛了敛自己那暴躁脾气扭头去看李烊言,他眼睛还放在那方向。
陈肖忍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走了。”
一声脆响,李烊言这才回过神,看了回去,和陈肖忍向着反方向走去。
“这的人都什么毛病?这么热心啊?”陈肖忍在他身旁抱怨着,“刚才那气势整得跟要绑架我似的。”
“还真是。”李烊言舔舔唇,面色有几丝沉重,“刚刚那人社会上的,拉帮结派的,是个名副其实的赌徒。”
听着,陈肖忍一愣,后知后觉地朝后看了一眼,谭勇和那人已不见了身影,“那这个你得叫你那朋友小心点儿啊,什么样人什么圈子,赌博可不兴,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到时候染一身赌瘾。”
“嗯。”李烊言表情上的沉重也挥散几分,看向陈肖忍,“你这张脸,这面孔,放在这小城里陌生,是最容易被坑蒙拐骗的冤大头。”
陈肖忍乐了声,一脚踹他屁股上去,“滚蛋,不熟的人我能跟着他去吗?”他说,“我在你眼里就跟一智障样儿是吧?”
他顿了顿,“那智障也知道几加几,谁是好人坏人,小白兔开门不知道啊?”
李烊言脸上那点儿阴霾也彻底土崩瓦解,“是,就你这脾气,别人碰你一下,要放以前,直接能给人来个过肩摔。”
陈肖忍没想理他,加快步伐在前头自顾自地乐呵了几声。
“不过那人要是你的话可能还有点儿机会。”过了一条马路,陈肖忍突然说。
李烊言瞅定在他的背影上,“怎么说?”
“你长得帅。”陈肖忍说,“那白净模样妥妥一个三好学生。”
“放心,没有可能。”李烊言小跑几步和陈肖忍齐步过了马路,“我不会去做那缺德事。”他把上陈肖忍的肩,“我只会光明正大地拐骗你。”
陈肖忍屈起手肘在他小腹上顶了下,“你他妈滚啊,给你浇点儿水还真开花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