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我是吧小子?你又哪冒出来个哥哥?骗我无处可去是吧?
杨琦·炸毛中。
一旁的伐丁倒是没注意到这点。他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说自己的哥哥叫里丁。
“里丁?”杨琦的脑海里瞬间浮现了那张胖胖的大胡子脸。
“嗯。”是的,那位里丁位爵就是伐丁的哥哥。
“咦,那岂不是?”岂不是他的战隶还揍过你?我看他也没怎么留手啊?
“呃……这事,说来话长……”伐丁愈发难受,吭哧瘪肚好久才向杨琦解释明白。
原来里丁便是伐丁的哥哥,家里的大儿子。
只不过从很小的时候,伐丁就察觉到,自己的哥哥并不喜欢自己,甚至称得上反感,连自己递过去的点心都不想去接。
“哥哥,讨厌!”邀宠不成的心很快便堕成了敌视与厌恶。
“大白痴,大猪头,什么都不会的大蠢蛋。”有父母的宠爱,伐丁对这个哥哥也是嗤之以鼻,百般羞辱。
反正他聪明伶俐,身体又好。里丁处处都比不过他,嫉妒他也是人之常情。
后来,在两人长大后,他只是稍作栽赃,父母就把里丁赶出了家门。只不过后来他因缘立下功劳封了位爵,这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你?栽赃?把你哥从你家除名了?”杨琦瞠目结舌。
“是。”伐丁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也知道自己的确过分了,叙述时也没打算掩盖这一点。
“畜生。”
“……”
那时的伐丁比起阴暗,更多的是一种报复的想法。这么多年来,哥哥对他的蹬鼻子上脸都是异常的忍让,偶尔去找父母也是会得到一顿训斥,以至于在他成年后,面对父母客套的好似一位寄宿的客人。
伐丁想知道里丁能忍耐他到哪一步,到什么时候,他想知道他为什么就不能如同一个普通的哥哥那般摸摸他的头,拍拍他的肩,带他去喝酒打鸟。
父母大发雷霆把哥哥赶出门那天,他也被吓坏了。只是羞耻感与自尊心作怪,他也并未挺身承认错误,就这样看着里丁屈辱地被赶出了家门。
直到后面传来里丁被封了位爵的消息,他的心情复杂中才稍稍松下一口气来。
“但你也什么都没做。”杨琦眉头紧锁:“我真挺不喜欢你的。”
“哈。”伐丁苦笑了一下:“我也不喜欢我自己了。”
昨日上门,里丁家的看门仆人看到他十分诧异。那是个陌生的仆役,是里丁封了位爵后收的。
而进了门去,一群熟面孔来来往往。
他错愕地看着自己家的老奴隶们忙忙碌碌,这才知道自己被变卖的家底大多被里丁买下——他甚至因此欠下了不小的债务。
“你来做什么?”甚至里丁一一也在。他有些敌视地瞧着伐丁,甚至想把他现在就轰出门去。
“伐丁?”不过还没来得及动手,里丁正从房间里出来。
他愣了好一会,让伐丁去会客室等他,自己先去梳洗一下。
“……”
“……”
全程氛围很是沉默,面对里丁一一的冷漠,伐丁很是尴尬。
这高大的家伙原本是家里的护卫,并不属于奴隶,和大多数仆役一样是属于三等公民来贵族家干活的。
他比里丁年长十岁,算和他一起长大的,也是看着伐丁长大的。
一直以来,他都是更维护里丁的。每次里丁被罚,他都会暗中陪着,关心着,想办法给他送些吃食药膏。
对伐丁么,他一直称不上喜欢,但面子上总还过得去。
当年的伐丁另一个爱好便是折腾他,去命令他做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看他压制着反感服从自己的命令。
“啧啧啧啧啧。”杨琦·嫌弃。
伐丁被臊的脸上通红,道哥哥被赶走后不久,里丁一一也离开了家。
再听说时,他变成了里丁的战隶,编号一一。
他私下里打听过,说离开家后不久,里丁一一就跟着里丁了。立功劳时他也在,本来是作为里丁的管家打理位爵府的。
只是后来实在没什么好的战隶苗子,为了位爵的脸面与尊严,管家便舍弃公民籍成了战隶,一直战斗至今。
因此,和其他战隶有些不同。里丁一一大多数时间都是住在家里的,仆役奴隶们也将他视为管家般尊重。
“有没有战隶就这么重要吗?”杨琦是不能理解这种兄弟变奴隶的桥段,就好像他平时再怎么嫌弃三队同僚,也没想过骑到他们头上。
“你不懂。”伐丁摇了摇头。想要在贵族圈子里闯出来,战隶可是必备条件,没有是根本抬不起头来的。
资源。人脉。这种种你没有个拿得出手的战隶,根本是没有人带你玩的。
“那也不至于卖兄弟吧?”杨琦在意的是这一点。
“哪这么容易找个好战隶。”伐丁这一遭下来也算了解了。当奴隶已经很惨了,当战隶更是惨中惨。稍微有点选择,沙国人都不会变卖自己和家人为战隶。
况且战隶的身体素质要求极高,折损率也高,是典型的花无百日红。沙国就那么些人,多数战隶还没培养出来就死了——哪经得起这么造作。
而且以前战隶的管辖更为严格,如果不是无斐大闹了一场,里丁一一想住在家里都难。
“对不起。”
“什么?”
起初听见伐丁说话时,里丁一一并没有认为那是在对他说话。
直到伐丁又重复了一次,他才意识到,这家伙竟然在对自己道歉。
“这是你寻求庇护的手段吗?”里丁一一直言不讳。
“……”伐丁偏过头又沉默了一会,还是把头又低了下去。
这种尴尬一直延续到里丁过来。
他还是重视与弟弟的会面的,专程梳洗一番换了衣服,还让人做了许多伐丁喜欢的吃食。
只是真的见了面,他也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关切地望着伐丁。看着他明显成熟了许多的面庞和袖口不经意间露出的疤痕,他甚至有些心疼。
“对不起。”猝不及防,伐丁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那是沙国最高的道歉礼仪。
里丁直接慌了神,去扶他。
做过的过分的事情太多,伐丁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道歉,只一味地埋在地上不肯起来。
两个人拉扯了半天,伐丁错愕地发现哥哥似乎并没有怪过他。
“你不讨厌我吗?”他很是诧异。
“都过去了。”里丁摇了摇头。
在那一刻,伐丁的愧疚与羞耻达到了顶峰,他甚至没出息地哭了出来。
撇去三个人在会客室的手忙脚乱,一个小时后,里丁和伐丁屁股重新坐上了毯子。里丁一一站在旁边,神色也柔和了不少。
“听说你现在和那个猎人在一起?”里丁很是关心:“他对你好吗?最近怎么样?”
话里话外全是如果伐丁希望,他会接他回家。
“挺好的。”但伐丁不是来寻求庇护的,他单刀直入道:“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你问。”
“十五年前,我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