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睁开眼在一个陌生的世界，七岁的少年有些胆怯地喊了两声。
“呼——”但随之而来的旋风打断了他的动作。
他慌乱地捂着脸，呸着嘴里的沙子，许久才能再度睁开眼睛。
而那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片灰蒙蒙的沙丘。
“鬼沙海。”传说中每个亡灵都要穿越过的地方。
但那时的赤努还并未听说过其典故。
他深吸了一口气，以英勇的炽琥为自己打气，勇敢地向沙海深处走去。
“你们是谁，能为我指一条回去的路吗？”在那里，赤努见到了许多不同寻常的存在。
起初映入他眼帘的是星星，一闪一闪，漂浮在不远处的星星。
他惊喜地奔跑过去，发现那是一只只名为“冥水母”的东西。
它们有着透明的圆盖脑袋，缀着细丝般的躯干，约莫是“脑子”的位置一闪一闪，便是远看“星星”的由来。
赤努一时看得痴了，忍不住伸手去抓，却不想手背上传来火燎般剧痛，再看已经落下了大片鲜红的疤痕。
“回去，回去，带我回去，回去。”不知何时开始，有什么东西找上了赤努。
他能听见它们在他脑袋中间低语，使他意乱神迷。
他慌乱地拍打着四周，惊的“星星”成群飞起，很快散去。
“别走——”赤努下意识去追赶，却不想狠狠地绊了一跤。
直到摔在地上，他回过头去，才发现绊倒他的不是什么石头或是沙砾，而是一只手，一只紧紧握着他脚踝的、从沙子里伸出的手。
“啊——”在那个瞬间，赤努想要尖叫，嘴巴却被另一只手死死捂住。
很快，越来越多透明的手从沙子里伸了出来。它们死死绞着赤努，带着浓浓的恶意，誓要把这个孩子生生扯进沙中。
“咳咳、咳咳咳咳——”
突然，手们惊慌失措地散开了。
它们飞快地融回了沙子里。
捡回了一条小命的赤努飞快蹦了起来，站在沙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四处搜寻，很快在不远处见到了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小小的，甚至看上去也就四五岁，神情却异样的平淡，平淡到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
但那男孩又的确是在看着他，黑褐色的眸子里倒映着星星点点，也倒映着他。
“是你救了我吗？”赤努鼓起勇气向男孩搭话。
“白狼已经腐朽，再往前是冥鱼的地盘。”但后者答非所问：“你不应该在这里。”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赤努追了上去。
“你是谁……这是哪儿？我该怎么回去？你能帮帮我吗？”
一路上，他问了许多问题，可男孩都没有回应。
同时，直到靠近后，他才发现男孩身边非常寒冷，冷的他直打哆嗦。但相比于四处未知的阴森，显然还是这种冷淡的阴寒要舒服许多，于是更不敢轻易离开。
“这是一座废弃的城邦吗？”
一路上本无多话，直到男孩来到了一个地方。
赤努讶异地瞧着倒塌的藤墙、歪扭的枯树，艰难地在满地的碎石之间找着能落脚的地方。
“谎言。摧毁了海与山的城邦。”
“背弃。燃尽了林与草的承诺。”
男孩突然开口道。
“什么意思？”
赤努不明白。
他伸长脖子四处去看，很快在废墟的中央找到了一座废弃的雕像。
那雕像之前定然很大，直通到天上去那样大。但如今依然风化大半，只留下一只巨大的蹄掌，和半截杈枝般的角。
“明陆神。你最后的信徒也要死去。”
男孩用黑洞洞的瞳孔盯着它，品不出是同情、挑衅、亦或是悲悯。
他继续向前走去，穿过这座奇怪的城邦，尽头出现的，是那片鬼林。
那片赤努一睁眼时瞧见的灰蒙蒙的地方。
“你要去吗？”他有些胆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给他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甚至比被拖进鬼沙海里还要糟糕一千倍一万倍。
“找，种子。”但男孩非常坚定。
他平平地伸出一只手臂。
在那儿，赤努瞧见了一抹光亮。
接着，他被旋风原地拔起，倒立拽上空中又重重跌下。
“！”再回过神时，赤努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位于沙国的家中！
“啊？这就结束了吗？”
一口酒仰头灌了下去，赤努暂停了讲述。
伐丁听得正入神，见他喝个没完也是不住催促。
“哈哈，这才哪到哪？”
要知道，那只是赤努七岁时的奇遇，那会儿还是个小豆丁呢。
他扒开裹着的布条，伸出左手给众人看，那儿嵌着一个赤红如荆棘的印记，正是他曾去过鬼沙海的证明。
“行行行继续，别废话了。”
在众人的催促声中，事情需要从赤努一天天长大后接着说。
那会他年轻气盛又干过雇佣兵，可没少得罪了人。
有天，他的一个死对头就买通了他的仆人，让他在睡梦中被带去了敌人的老巢。
“哦，看看，我们的客人，是谁啊，是那个‘归来的赤努’，从房顶上差点没摔死的笨蛋。”
他被火把晃醒，睁眼便是敌人嘲讽的面庞。
他试图反抗，却发现手脚没了力气，显然是饭食里被人做了手脚。
在徒劳又可笑的挣扎里，他被捆了手脚，由四人抬到了悬崖边，大头朝下狠狠丢了下去。
……
挚友，我死于阴谋。
我怎会死于阴谋。
在那片鬼沙海里，赤努又一次见到了男孩。
只是那时，他已经长成了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你的时光流淌似乎比我慢些。”他亲切地与他交谈：“你的种子找到了吗？”
闻言，少年眉心微动。
他盯着赤努手上的印记，显然也认出了他。
他带着他又一次穿行，这次，在城邦的正中心，风化雕像的怀抱中，一颗小小的树苗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还没到你前来的时候。”赤努正瞧得入神，少年伸出两指点在他的眉心，水纹波动。
回过神时，他倒挂在悬崖的树边，正巧卡在了一块平台般的岩石上。
“鬼啊！鬼啊！”
天知道重新出现的赤努给了敌人多大的震撼。
他用碎石割开了手脚的绳子，艰难地顺着悬崖爬了上去，在东方亮起第一抹光时鬼魅般回到了敌人的据点。
那些家伙们几乎被吓破了胆，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而他的对头也因此彻底臣服，成为了他多年忠实的盟友。
“哦我的挚友。”但挚友的位置，赤努永远留给了那个少年。
此后的多年里，赤努“死”了许多次。
战场上，摔角中，在午夜的巷口，在正午的光下，他曾六次与少年重逢。
最后那次，少年并未直接与他搭话。
那时的他手持一把斩仙剑跳跃在比他大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鬼怪中，那是赤努第一次见到他出手。
出乎后者的意料，前者的身子相当飘逸、举重若轻，借力打力轻易便割开了对方的喉咙。那种轻描淡写对对局的掌控，哪怕是他这种浸淫沙场多年的人也自叹弗如。
“挚友，要帮忙吗！”赤努看的热血沸腾，大步向他跑去。
后者瞧了他一眼，眸光如旧。
借着变招，他对他张开右手，赤努背后便传来一声清唳。
“啊！”直到被顶了个四脚朝天，他才发现那是一条龙，一条墨色的长龙。
“挚友——”头晕目眩中，赤努隐约察觉到，少年把他送出去方式越来越费劲了：“我还会来看你的——！！！”
高兴吧孩子！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调查了事情半个月连根猫毛都没发现的传奇名侦探！——杨琦！
杨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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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7章 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