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走啦?还回来吃饭吗???
杨琦不由得一愣。
不过得益于拓合零七如此,场地的奇妙反而就这样显现了出来。
只见他向外圈不断跑着,位置却渐渐偏入了里圈,正是结界里非常奇妙的一种边缘术法。
正所谓越向里越向外,越向外越向里,搞来搞去反而将他送到了无斐三七的面前。
“铛!”见拓合零七闷头撞来,无斐三七哪里能想到其实他在逃跑,毫不犹豫提枪一击,挥在树上结结实实撬了一节木头下来。
“啊!”拓合零七抬头被吓了大跳,趁无斐三七拔枪又转头向后跑去,像只被吓破了胆的兔子。
“这,你这?”
抽象啊,是真抽象呀,在杨琦眼里是真抽象呀。
只见拓合零七越想逃,结界便越是要把他送到无斐三七面前,搞得他无论跑多远跑多久,一抬头都能看见无斐三十七,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而后者呢,一直在原地没怎么走动,瞧着便是拓合零七不断闷着头向自己跑来,像是要攻击,但又不攻击,每次都受惊之后离去。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所以整到最后杨琦瞧着不对劲了,这这这这不是在打地鼠吗?
拓合零七冒头,无斐三七就是一枪,拓合零七冒头,无斐三七就是一枪。后者兵器较长,反应又快,枪尖与枪柄大部分时间都撞在了树上。而前者呢虽然狼狈,但跑得快呀,前头瞧着他在这个方向跑了,后头又在那个方向出现了,十几轮下来都快把无斐三十七累坏了。
“你们在搞什么呀?打呀,打呀!”
这两个人整的跟森林鬼打墙似的,看客们可没那么有耐心了。
他们不断喊着催着,一会让无斐三十七赶紧杀了拓合零七,一会又让拓合零七赶紧杀了无斐三十七,总之不要再消磨大家的耐心了!大伙想看的可不是这个!
“真是,真是见鬼啦?!”累的气喘吁吁,拓合零七的脑子反而又转悠回脑壳里。
他扶着树,紧盯着不远处的无斐三十七——那附近被打地鼠打的可是有点惨不忍睹了。
这会儿就是他的脑子再麻瓜,也该反应过来这并不是长兵器的优势地点了。
他死死盯着无斐三十七,拿手绞了旁边的藤蔓,默默深吸了一口气。
“咚!”“铛!”
前后两声撞击声,落在同一个位置。
前者是石头砸了树,后者是长枪又一次撞在了树上。
没看见拓合零七的身影,无斐三七一愣,还没转身就听得背后一声怪叫。
“哇呀呀呀呀呀——”
他被猛的一蹬后背,想用长枪反防守时,枪声又一次撞在了树上。
“哈哈!”
随后那怪叫的主人笑了起来,趁他站立不稳,又是一脚,这次直踹在了胸膛上。
也是直到这时无斐三十七才看到了自己的对手。
他正单手绞着藤蔓荡来荡去,一脚踏在树上借力,又冲着自己踹来。
“嗖——”
腿划过头顶的破空声,无斐三十七就地一蹲,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但当他要反击时,才发现拓合零七活像是书里说过的森林中的猴子,神出鬼没,惹人厌烦。
一会儿从这儿荡过来,一会儿又从那儿飘过去。
少有的安静间隙,他屏气凝神,依然无法判断这小子究竟躲去了哪里。
“刚才不是打的挺凶的嘛,你来打我喽?”
确信无斐三十七这样在森林里十分笨重的身体拦不住自己,拓合零七又恢复了先前的轻浮。
他哇哇大叫着,用折来的树枝不断去敲无斐三十七的头,伤害不高,但侮辱性极强,搞得对方恼怒无比,满是汗水的脸上的奴字都清晰了几分。
“你这种奴隶乖乖跪下伺候别人不就好了吗?非要来自取其辱,我,哎呀——”
非常快乐的一次游荡,如果没有突然间的手里一空就好了。
拓合零七猛地撞在地上滚了三滚,正捂着头大叫,忽地看见了不远不近处的无斐三十七,和他正对上了眼神。
不对呀,有树啊?这个距离我怎么跟他撞脸了呀?我不应该能看见他的脸呀?不对呀,我树呢?
拓合零七反应了好几反应,才意识到眼前的景色又变了样子,从郁郁葱葱的森林变成了一片荒凉的石地。
“啊,这,你不要过来啊!”他惊叫了一声,脸都快绿了,转身是拔腿就跑。
“站住,你这无耻的混蛋!”天呐,连不怎么说话的无斐三十七都开口了,可见拓合零七是有多气人。
后者才不听他这个呢。
他在前头跑,无斐三十七在后头追,又硬生生变成了一场耐力跑步大赛。
“哎呀,疼疼疼。”但碎石地里哪比得过平时,没穿鞋他感觉自己的脚都要烂掉了。
也不知道背后的无斐三十七怎么一点影响都没有,还跑的那么笔直。
不过跑起来还是有些令人欣慰的发现的,至少碎石地里有一些高高低低的石头供他藏身,还能在被追的间隙里使劲喘上一大口气。
“还好这家伙没拿武器,但我怎么办呢?我去哪儿整个武器呢?”拓合零七跟自己碎碎念着。
他藏在岩缝里,伸出头,心里终于有了主意——
“上山,上山,我要上山!”
原来是不远处有一座高耸的山峰,像是小时候听父亲说过的通云峰。
听说那座山上住着许多山民,那个传说中神明的后裔。
“那是一群非常友善的人,会指引迷失在山上的人回家。”父亲笑着说:“如果你和那儿的姑娘结了情,他们还会送你一颗非常漂亮的宝石呢。”
但现在显然不是考虑姑娘的时候,拓合零七趁着无斐三七过去瞬间的视野盲区,翻身就从石头上跨了过去。
而无斐三七想追时,他眼前的石头已经被拓合零七顺腿踹翻,也只能用蛮力硬爬上去了。
“又怎么啦?我是来看你爬山来了吗?”虽然今天见到的花样不少,但还是那个核心问题,打的实在是太磨叽了。
看客们任凭性子使劲儿骂着,脖子却诚实的越伸越长,恨不得下一秒就探到拓合零七身边去了。
但即便是这样,拓合零七还是水灵灵的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山路上只剩下了还在努力爬着的无斐三七。
“去死吧你!”
就在这烈日晒的人头昏眼花的时候,拓合零七的声音猛地传了过来。
无斐三十七被吓了大跳,一抬头却被大石块正撞了颅顶。
他使劲捂着头,鲜血自右眼滑过染红了“奴”字,视线模糊不清,这才逆着阳光勉强看见了早早攀登到拐口,正蹦出来等着自己的拓合零七。
“我叫你追,我叫你追,狮子不发威你当我是被腌过的野驴!”
拓合零七一边骂着,一边不断把身边的大石块推下去,还要捡顺手的小石块去砸。
也不知道他怎么搜集的这样快,不,应是在山下就看好了这片大碎石地儿,才能如此从容的溜着无斐三七。
“嘶,哎呀,这。”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过于残忍了。
那是一片半山腰,山道光秃秃的,也没有什么能躲避的地方。
往上去的路被拓合零七紧紧把持着,后退也要退极远的一段距离才能到上一个拐角。
无斐三十七进退两难,往前,要被石头砸在头顶,撞在胸前。向后,那更是危险,且不说拿背对着敌人有多么危险,稍有不慎,他怕是要直接从山上坠落下去活活摔死。
“怎么可以这样,停手快停手!”看台上,无斐氏爵早已脸色大变:“这根本就是一场石刑!这根本不是角斗!”
可本次角斗的规矩是早早便说了的,“百无禁忌”这四个字的含量又岂是那般儿戏。
他的绝望被淹没在看台里,被淹没在嗅了血腥味道的人们那深深的疯狂里。
“砸死他!砸死他!砸死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小爵们齐声呼喊,陷入了这场单方面处刑的狂欢里。
“这都是你自找的!”瞄准位置趁无斐三十七护着胸前,拓合零七瞄准他的头顶,砸下了最后一块合抱大的石头。
“不——”在无斐氏爵绝望的大喊里,石头正中一开始砸过的头顶,让无斐三十七被猛地压在了碎石下,整个人再没了动静。
“死了?死了没有啊!谁去验一验,验一验啊!”
胜负已分,片刻的沉默后,看台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声。
“哈……累死我了。”而拓合零七,也是真的没有任何力气了。
他躺在石头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天空,只觉得自己的汗水已经把这片山峰染湿了。
“我已经要脱水了,今天下去,可得好好休息一下才行呢。”
他呢喃着闭上眼睛,却听见各处惊声四起。
“怎么可能!”
“怎么会!”
“无斐三十七!!!”
拓合零七大惊失色,猛地睁开眼睛,就见伴随着“啪嗒啪嗒”血滴的声音,一个摇摇晃晃的影子,转瞬之间已经压到了自己的面前。
“无斐……三七!”他错愕地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这个已经被砸的血肉模糊的战隶用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自己,颤颤悠悠地举起了那块刚才曾狠狠砸在他头顶上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