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我……
我快要死了。
就像是临死之前回光返照的那片刻，眼前模糊的血光逐渐清晰，我又重新感受到了四肢的存在……重甲下的粗麻烂布和皮肉相贴粘连，胸口那一口不上不下的气堵在那里，吊着我的命。
……连流干的血都已经流干了。
我能感觉到的痛楚磨人，就着皮肉和骨骼一点一点的把我敲碎……我的右手已经彻底没有感觉了。
我拼命的想要抓住一点希望，左手的指尖微微的动了动，意识也清醒了一点。在万人坑底，我的眼眶是红的，就着满脸的鲜血和脏污。
可我已经哭不出来了。
血和泪都已经流干了。
我的右手彻底废了，我知道。
包括那一手名震江湖的融金断月刀彻底废了。
我的经脉断了，不仅仅是手经，我能感受到……伏在我身上的尸首挡住了我往下看的可能。他的头颅靠着我的脖颈间，尸身还带有着微弱的温度。但我只能听见我自己微弱平缓的呼吸声，还有远处报丧鸟的叫声……什么都没有了。
这似乎是一个明目张胆的拥抱。
可我不认识……不记得他了。
或许我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人……或事，把自己留在了倒春寒的那一年，都已经记不清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还有一口气，尸首的背上插着旌旗似的断刀……弯刀，是蛮人惯用的制式。尸首的颅骨被砸开，都是熟悉的血腥味。我看不清他的脸，他至死双眼都没有合上……都是血，像是受了委屈倏地红了眼眶。
我莫名的冒出了这个念头。
……莫越是一副玉树临风的好样貌。
像我这样的草莽粗人，也只能想到这样的词藻……形容云中月了。
他救了我一命。
可我连他的名目都不知道……暮色四合，报丧食腐的寒鸦落下，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缓了一点力气，我想要活下去。
我想要活下去。
嘶……撕心裂肺的疼痛，我真的，我知道。
我的眼泪象征性的浸湿了眼眶。
我哭了。
BE
我在万人坑中睁开眼睛。
身侧的尸首是我遗忘的爱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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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倒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