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海路，深江市四大黄金路段之一。
进入经海路后，直行过了商业区域，就会发现前面忽然起了坡，也没了商铺。上坡后前方的路便是笔直的大道，大道两侧呈现出一片宁静的景象。
太阳的光辉肆意地洒落在道路上，将两侧的树木、花草都染上了淡淡的金色，两排的路灯也好像借此开了灯。
大道的左侧是一片开阔的公园，公园内绿树成荫，人工湖泊内湖水清澈，偶尔有几只水鸟掠过水面。
车里的少年目光黯然的偏头看着外面，公园里有小孩子们在追逐嬉戏，也有一些人在公园的长椅上闲聊、散步，享受着悠闲的时光。
而少年，却要在这晴朗的日子去寻找阴天。
沿着大道直行十分钟左右，就能看到不远处有十几栋别墅，它们互不相邻，但在设计的规划下也并不割裂。
进入别墅区的大门前，车子停下降下车窗，保安走上前看了一眼车内的人才放行通过。
黑色的宝马停在了第三栋别墅前。
后面的车门打开，沈灿利落地下了车。他看着面前的别墅用力将车门甩上，吓得驾驶位的人身子一震。
“下回开最便宜的车。”沈灿丢下一句话后大步走向别墅。
车内的司机小声嘟囔着，“这是不是便宜的车很重要么，好像没什么区别吧，都是坐的交通工具啊。”
院子里打扫卫生的人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他，笑呵呵的喊道：“少爷你回来了！”
沈灿没有停下，一进门就看到了端着果盘往客厅方向走的女人。
女人侧头看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后恢复如常，“是小灿回来了啊，你爸爸临时有个会，现在正在书房开会呢。”
沈灿像是没看见这个人一样，径直上了二楼。
书房内，男人英气的脸上除了眼角有着淡淡地皱纹以外，看不出什么太过明显的岁月的痕迹，自然也就没有掩盖住年轻时的英俊模样。
此刻看着电脑的他沉着脸，眉头紧锁着，一手搭在桌边，手指像是拨弄心里的算盘一般轻敲着桌面，“与锦合公司的事情尽快解决，明天我要看到一个可以实施的方案，你们如果……”
哐当！
男人抬眼看去，只见沈灿已经踹开门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
男人沉声道：“不敲门就进，还弄出这么大动静来，你有没有礼貌？！”
沈灿瞥了他一眼，以随意的姿态坐进沙发里，“我有没有礼貌，沈总你不清楚吗？在家还要开会，生怕别人不知道沈总您是个爱岗敬业的好领导啊。”
“你！”男人怒视着沈灿，眼眸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他努力压制着怒火，和视频那边的人交代了几句便退出会议，快速合上了电脑。抬眼看向正前方的人，“沈灿，从周五放学后你就出了门，今天都周日了，我要是不让人把你带回来，你是不是不准备回这个家了？”
沈灿的手里转着手机，咧嘴一笑，“着什么急啊，我当然是有正事要办，办完了自然就回来了。”
男人眉头紧皱：“你的事情？你整天只知道鬼混，你能有什么正经的事情？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把我给你找的老师偷偷解雇了！”
沈灿手中转动的动作微顿，眼神微冷，似笑非笑的说：“他长得太老了，我看都看不下去，自然就不想听他讲了。那不想听，当然是让他走了，难不成还留着给我欣赏他那‘亮眼’的容颜啊。”
听着他这毫不在乎的语气，男人气急拍桌，又朝着他大声吼道：“沈灿，你学习什么烂成什么样子了，你自己不清楚吗！你都想方设法的赶走几个了，你到底有完没完，让你好好学习就这么难吗！难道还要我这个当父亲的跟在你屁股后面看着你学！”
“还正事。”他轻呵一声，“你不在家好好学习，跑去外面和一群人打架，这就是你说的正事！”
“打架啊……”沈灿歪了歪头，若有所思的样子，轻笑一声，“他们做的事让我不爽，就打了呗。让自己心情舒畅怎么不算正事呢。”
不爽了可不能憋着，要出了那口气才行，不然很影响寿命的，那关乎寿命的事情自然就是正事，而且还是大事呢。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还好手里攥着的是钢笔，是纸的话早就成了该进垃圾桶的幸运物了。
睁开眼后，他苦口婆心的说：“沈灿,我每天要忙公司的事情,没有那么多时间在家看着你学习,更没有那么多时间看着你不让你惹事，我已经很累了，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让你妈在……”
“别提我妈！”
沈灿腾的一下从沙发站了起来，刚才还一脸的不在意，现在却已是乌云密布。
他可以忍受被念叨学习怎么怎么不好，可以被说自己哪哪不好，但他忍不了从这个男人的嘴里听到他的母亲。
沈灿瞪着对面的男人，“沈清峰，你不是很喜欢工作吗？你不是最喜欢在公司里忙到废寝忘食，夜不归家吗？既然你这么喜欢工作，那你就专心搞你的工作，以前怎么不管我的，现在就怎么样，不用你现在施舍出时间来装模作样的，现在管算个屁啊！”
“还有，我不希望从你的嘴里，听到你用我妈来教育我，你不配！但凡你几年前没有一心扎在工作里，对我妈好点儿，我妈也不会出事！沈清峰我告诉你，你从几年前开始就已经不配了！”
随着沈灿的话音落下，书房外冲进来一人，是才在楼下和沈灿碰过面的女人。
“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吵起来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干什么非要吵架啊。”
女人看向沈灿，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开口说:“小灿，你爸爸他今天得知你在外和人打架，会都不开了就匆匆赶回来，就怕你出事被抓。你爸爸他，他刚刚就是想在等你回家的时间里先解决一下工作，不是不管你，你……”
嘭！
沈灿将沙发旁桌几上的花瓶重重的摔在地上，“程娴你给我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程娴显然也被沈灿突然的反应吓到了，一时愣在了原地。
“沈灿！”沈清峰带着警告的语气低吼道。
沈灿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视线落回到程娴的身上时，阴郁的不像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他紧紧盯着程娴，冲她一字一字的说：“你给我记住，你没有什么资格跟我讲这些。就算你住在这个家里，和这个男人是合法关系，你也和我没半毛钱关系，你更没有任何资格管我！”
在他眼里，就算程娴是后来才嫁给沈清峰的，可他仍觉得程娴是个第三者。
这是这几年来，沈灿从来没有改变过的想法。
程娴愣神的站在原地，脸色发白，嘴唇微微颤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就是想进来阻拦一下的，没想到把自己又扯进来了，也不知道事情会不会因为她变得更糟糕。
“小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闭嘴！”
“小灿，你不要把怒火烧到你程阿姨身上，这事儿跟她没关系。”
沈灿转头看过来，略微打量后讽刺般的短暂笑了一声：“沈清峰，你当年要是这么在意我妈的感受，应该也不会出事了吧。”
沈清峰无言的看着他，垂在桌上的手缓缓收紧。
沈灿瞧了一眼紧张到不断眨眼的程娴，扯了扯嘴角，他微微侧头，没有正视沈清峰的问道：“你让人把我带回来，应该也是为了让我在家里和她那个妈吃顿饭吧？”
他压根也没想要回答，自己继续说着：“可惜了，我们不是一家人，吃不到一张桌上。今天晚上这顿饭，你们几位好好吃吧，我就不奉陪了！”
他可没兴趣留下来演戏。
毕竟不是亲的，演那种子孙和睦相见的场面对他来说太假了，也太难了。就像是一个程序员要去演戏是一样的，听起来就很荒谬了，更不要说戏出来的效果有多烂了。
沈灿刚要走动就踢到了什么，他垂眼看去。
哦，是垃圾。
他直接踢了一脚脚前的花瓶碎片，阔步向门口走去，拉开房门，干脆地离开了这个让人压抑的空间。
沈清峰看着自己沈灿摔门离开的背影，眼中的怒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痛苦和自责。
当年出事后，父子二人之间就开始有了隔阂，后来沈清峰又一直忙于工作，想着早点补了母亲这个位置的空缺，让他尽量的不缺母爱，他就会好一些，可一切都没有变。他疏忽的对沈灿的照顾和教育，这是他永远无法弥补的过失。
每当提及当年的事，沈清峰都深感十分无力，因为他回不去，什么都改变不了。
沈灿一出门就又碰到了这个家里他不想看见的第二个人，他打算当做没看见直接上三楼。
结果对方在看到他后，立刻朝他招手，“哥，你回来了。”
沈灿顿下脚步，看着不远处跟自己有那么几分相似，比自己矮很多的男孩，冷冷地开口说：“别叫我哥，我妈只有我一个儿子。”
说完话的沈灿不做停留，将刚才脱下的外套随意地拎在手里，迈步上了楼梯，去了三楼。
男孩看着他上了楼，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下，看着某人的背影喃喃自语:“你妈只有你一个儿子那又怎样，沈家的儿子就是只有我一个！”
男孩朝着楼上做了个鬼脸，之后就蹦蹦跳跳的去了一楼。看着下面走动的人，他喊道：“外婆，我的肚子都要饿瘪了，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呀？”
“是刚出炉的蛋挞。”
“是蛋挞！我要吃！”
“小屿慢点，别摔着啦！”
上楼的沈灿步子渐缓，停下后迟疑地低头向楼下看了一眼，直到男孩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才收回视线继续上行。
这偌大的房子里并不只是他自己一个人住，可在他的心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而他，也不在乎。
书房里，程娴低头看着被踢到面前的碎片，迟疑了片刻的她蹲下了身子，默默的捡了起来。拿在手中后又走向了其余的碎片，慢吞吞的捡起放在手心里。
“别捡了，一会儿让家里的阿姨收拾吧。”沈清峰叹着气坐下，向后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又抬手捏了捏疲惫感的眉心处，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干瘪又无力。
程娴抬头看了他一眼，起身把已经捡在手中的碎片扔进垃圾桶内后走了过去。
“清峰，小灿也是半个大人了，有什么事还是要好好说的，总是这么吼来吼去的怎么行呢。”
她在这个家里看到最多的，就是沈灿和他父亲吵架的场面。她也想帮忙，可每次帮忙的结果都不是那么的好，后面她也就尽量不出面了。
今天是因为她母亲来了，要是被她母亲看到这场面，肯定也面不了要拉着沈清峰念叨的，她这才没忍住冲进来了。而这结果也和她想的丝毫没区别。
“那也要他愿意好好跟我说话才行啊……”沈清峰半睁开眼睛，皱眉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无奈道，“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每次和我说话都是句句带刺，想不吵起来都难。”
他也不想和儿子吵架，他也想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可每次都会走到这一步。
几年来，看着沈灿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冷淡，还随时都会爆发，他就感到非常的挫败和无助。
他经常控制不住地想，要是小灿的母亲还活着，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这糟糕的生活都源于当年的事……可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解释清楚的，更何况他没打算说清楚。
“事情已经这样了……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昨晚回来的那么晚，早上又走的早，肯定没时间补觉。”程娴看着他的侧脸，伸手想要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沈清峰余光看见，微微侧头避开了她的手，“你先去帮妈忙一下吧，我这没事。”
他现在需要的，是独自静一静。
程娴看着他的样子，手顿了一下收了回去。她知道现在再说什么也没用，便点头答应了，“好，那我就先下去帮妈的忙了，等你出来了我再叫阿姨进来打扫。”
“嗯。”
程娴轻轻叹口气，转身走出房间，带上了门，留下沈清峰一人坐在那儿。
书房内恢复了安静，沈清峰仰着的头正了回来，目光落在了地上的花枝，以及一旁零碎的花瓶碎片上。
沈清峰坐在那里沉思了很久，起身后他走向了书柜，手搭在一本书上微微转动，随着机关声音的响起，书柜向两侧移动分开，打开了一扇门宽的距离，沈清峰抬腿走了进去。
只见那入口处在他进去后就缓慢地关上了，看起来像是有感应一样。
当沈清峰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沈清峰下楼看到客厅的三人脚步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楼上的方向。
“哎哟，小峰下来了啊！”白头发的妇女转手拍了拍坐在身边摆弄面团的男孩，“沈志玙你别玩了，你爸爸都下来了。”
男孩仰起头来看了一眼，把手中捏成异形的面团扔在桌子上，拍了两下手上的面粉后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小跑向沈清峰，“爸爸你终于下来了！”
沈清峰收回视线，继续抬脚走过去，“你们还在忙啊。”
他张开手接住了跑向自己的男孩，低头询问：“小屿，你哥哥呢？”
沈志玙撇了撇嘴，指了指楼上，“哥哥回房间了，一直没出来，可能是累了吧。”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沈灿在哪里，只是沈灿除了自己的房间以外，根本就不会去别的地方了。
沈清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
到底是累了，还是不想出来，他自己的儿子他还是了解的。
只是他都这么大了，自己也说了有长辈在，不想说话在这坐着装装样子也行啊，结果连个人都不下来，真是愈发没有礼貌了！
沈志玙看着父亲的脸渐渐冷了下来，他偷偷地笑了一下。
压下笑容后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待沈清峰看下来时，他故作懂事的说：“爸爸，我要不要叫哥哥下来啊，哥哥一个人在房间应该很无聊的吧。”
虽说他在碰见沈灿的时候被凶了，可并不耽误他上去找。
说不准，还能上去气一气他呢。他要是再敢凶自己，自己就哭，让他被爸爸收拾！
沈清峰笑着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小屿，你要是真上去找了，你哥哥肯定会把你赶下来的。”
沈志玙耸了耸肩，表现出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没关系啊，哥哥一直这样，我都习惯了的。”
“嗯……”他垂眼思考了几秒，“爸爸，我还是去看看吧！”
他倒是要看看那个家伙在房间里做什么。
沈志玙走之前想到了什么，刚要转身就被自己的爸爸摁住了，“？”
“别去了，吃饭的时候我再让人叫他下来。”他牵过沈志玙的手，“走，先去陪你外婆吧。”
“……哦。”
被带着回到客厅的沈志玙一直盯着茶几上的三个蛋挞发呆。就连其他人跟他说话他也没有反应，就那么呆呆的看着，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小屿，晚上你外婆还会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但是你不要吃太多啊。”
“对了小屿，你作业写完了没，明天就要开学了。”
没有得到回应的程娴疑惑的抬起头看去，看他盘坐在地毯上，半趴在茶几上撑着下巴，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蛋挞发呆。
“妈……”程娴用胳膊碰了碰身边的人，刚要说话，就听到楼梯方向有脚步声传来。
客厅内的几人，除了在发呆的那位以外，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从楼梯上下来的沈灿。
沈清峰看着他拎着的衣服和挎在右肩的书包，起身后下意识的问出口，“沈灿，你这又是要去哪，明天就是周一了不知道吗？！”
听到名字的沈志玙转过头，看到他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瞬精光。
趁着别人都背对着他，他将手伸到了不远处的芥末酱上，在蛋挞上戳了个洞，把芥末酱挤了一点进去，又快速地恢复了他自认为的原样。
他拿起面前的蛋挞，唤道：“哥哥你终于下来啦！饿不饿啊，我这有蛋挞！”
爸爸不让他上去，他可算是等到人自己下来了。
沈灿停下脚步，侧头淡漠的扫了一眼几人，轻嗤一声。
还真是亲人和睦的画面啊。
沈灿扬了下眉，嘴角微微上扬，语气懒散的说：“当然是出去玩啊，你知道的，我没什么正事的。”
“不过沈总放心，明天上学我会去的，绝对不会让沈总去学校丢人的。”在沈清峰要质问前，沈灿把外套随意地甩在左肩上，荡着步子出了门。
沈清峰看着他离开，想要以长辈来家为由留下他的，可毕竟这个外婆不是亲的，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或许也是因为，他知道就算开口了，沈灿也绝对不会留下，所以也就不想说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
程娴看着他叹气坐下，也跟着叹了口气。
坐在程娴对面的女人是她母亲，也就是沈清峰现在的岳母，沈志玙的外婆——王淑云。
王淑云手里捏着饺子，哼了一声，“多大的人了，见到长辈都不知道问好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把手里包好的饺子放在一旁的盘子里，又冲着沈志玙说：“你在这个家里总能碰见他，可不能学得跟他一样没有礼貌，听见没有？”
那小子什么样她管不着，也不想管，但他的外孙绝对不能那个德行。
沈志玙正郁闷自己的蛋挞没给出去，哪里有空在意她说的是什么。
王淑云重重咳了一声，“小屿，外婆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啊？！”
“？”沈志玙茫然的抬起头来。
他根本就没听，自然是不知道要回应什么。好在程娴示意他点头，他也不管是什么了，就点着头应道：“嗯嗯，听到了。”
沈灿出门就看到司机正蹲在院子的一盆花前，一会拿着小铲子戳一下，一会又用喷壶喷两下，放下后看两秒还要再叹口气。
沈灿缓步走到跟前，看对方发愁的皱着眉，他看着花问：“这花怎么了？”
这看着没什么问题啊，有什么需要他一直蹲在这的？
“有虫子，”司机又从自己的脚边拿起一个小刷子，“这样应该能扫下来一点，钻进土里的不好处理，我就想着戳一戳，爬出来我也方便处理。反正总要面对我，被我消灭。”说着，他还用手作刀在脖子来了那么一下。
“家里不是有人管，你管这个做什么。”
“刚好闲着呗。”
要不是这盆牡丹是自己带回来了，他也不至于这么发愁了。
不过……和自己说话的人好像是……
沈灿看着他忙活，低头看了看手表，“先别弄了，我要出去一趟。”
司机猛地抬起头来，看到换了身衣服且背上书包的沈灿傻了眼。
心想：他家少爷这是打算再跑一趟吗？自己现在能不能装作没看见？这要是把人送出去了，那自己这工作怕是要没啊！
沈灿见他不动弹，不耐烦地催促道：“我跟你说话呢，你倒是动起来啊！”
司机放下手里的工具，慢慢站起身来，“少爷，你这么出门，先生知道吗？”
“我光明正大走出来的，你觉得他知不知道？他要是不知道，那不是早就追出来了，那他没出来，不就是知道？”
“啊？那是……”司机向他凑了凑脸，偷摸的看了一眼房子，“知道还是不知道？”
沈灿深呼吸闭了闭眼，咬牙说：“废话，当然是知道。”
沈清峰找了个什么司机啊，脑袋这么笨，跟着出门办事能办好吗，不丢人就不错了吧。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司机是沈总专门给他找的——能办事，但脑子转的不快。
至于目的，那自然是——防止沈灿收买司机，经常偷溜出去。
沈灿烦躁地踢了一脚他刚摆好的小铲子，“你给我快点！我着急出去！”
沈灿也不等他，一把从他腰间扯下车钥匙，转在指尖往外走去，和身后的人说：“一分钟，不到就开了你。”
“还有，别总叫我少爷。”
司机拍了拍手上的土，紧着追了上去，“不叫少爷叫什么？先生开始就让我叫你少爷的！”
“爱叫什么叫什么！”
“那，就还是少爷吧，其他的没想到呢。”
“闭嘴！”
“哦……”
程娴视线下移，指了指他手里的蛋挞，说：“这个你已经拿起来了，一会儿赶紧吃了啊。”
“？！”沈志玙惊恐的低头看了一眼。
这要是吃了那还得了，要是一个没忍住肯定就被发现了。
他缓缓背过身去试图放回去混在一起。
作为他母亲的程娴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快步走到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嗯？你要干什么？”
“……妈妈，我……”
“吃了。”
“……不想吃了。”
“快吃，你不吃完我就在这看着你，反正我不急着做别的事。”
沈志玙知道逃不过去，要是再不吃还有可能被怀疑，他一咬牙，一半都塞进了嘴里。芥末的辛辣味瞬间充斥口腔，他瞪大了眼睛，眼底隐隐有泪水要爬上来。
为了不被发现，他假装被噎到了，顺理成章的拿起了茶几上的水杯，一大杯水灌了下去，这才缓解了口腔中的辛辣。
“哎呀，你就不能慢点吃嘛。”
他一边咳嗽一边抱怨：“妈妈，你看你，你非要我吃，我差点噎死了！你这是要谋杀亲生儿子吗？！”
程娴瞪了他一眼：“谁让你拿了，拿了就要吃了，噎到了活该。”
沈志玙苦着脸，揉搓着自己的鼻子。
真是倒霉死了！
没整到那个沈灿就算了，这个“惊喜”居然还被自己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