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河伯,我只是太爱你了。我不想看见别的女人用那种目光盯着你。无常大人,我不过是纤纤弱质的一介可怜女子,难道爱一个人也有错吗?”

玲珑哀哀切切,轻言细语询问出声,语气中满是疑惑和不解,甚至带了一丝泣音。

“纤纤弱质?可怜女子?当日我二人去往酿月湾救出龙女之时,可没见你对同为弱质女流之辈的龙女,有过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范无救眉头越蹙越紧,语气生硬的打断她颠倒黑白、胡言乱语的不义之举。

当日,二人御剑而飞,刚巧遇上了正在小屋中打滚,神色狰狞的临清,连忙收了剑,下到屋外探查一番。

只听得屋内分明只得一人,却有两道声线交织而成。

“哼!你只不过是河伯找来,用来给我复生的躯壳,他凭什么碰你?凭什么对着你笑?贱人!贱人!”

临清头痛欲裂,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神色时而狰狞,时而跋扈。

“我巴不得你们两个离我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啊!”

“休想!你这贱人生得倒真有几分姿色,不如就把你的身体给我吧。”

“我保证,我以后会用你的身体和我的河伯相亲相爱,而你,就在地下,好好的为我们含笑九泉吧。哈哈哈……”

“滚开!滚开!啊!”

霎时,屋外闪出一道白色的身影,手中的八卦拘魂镜飞悬于小屋上方,硬生生的将临清体内鸠占鹊巢的一缕残魂抽出,收入镜中。

“东海龙王三公主临清,多谢二位公子大恩……”

临清用尽全力扯出一抹笑容向他们道谢,随即晕倒在地。

“体内似有妖类复生之邪术侵蚀过的痕迹,我们需得抽出她体内邪力所锢之魂魄,将其尽数放出。”

“否则即使她现在不死,来日也会被那些残魂活活啃噬而亡。”

范无救双指并拢探向她脖颈,在其身上看见了一团一团大大小小、冒着黑气的红白人影。

人影们正张开嘴露出一排排细密尖锐的牙齿,似是在不断的啃咬着什么。

二人瞬间目光一凛,运起功法将八卦拘魂镜悬于其上,一缕缕的红白人影被接连抽出。

抽出最后一只人影时,临清猛的喷出一大口黑红的血液,神色渐渐变得清明。

“在下需得将这些魂魄交予阎罗过目。无救,你在此地好生照看临清姑娘,为兄稍后便回。”

谢必安看向镜中,神色凝重。

那些恶鬼怨魂不断的互相挣扎啃咬着的身影,和那一排排细密狰狞的牙齿,看得人心底发寒。

他收了镜子在地面仅力一划,顿时,地上凭空出现了一道散着冷冷阴气的长长阶梯,深不见底,一眼望去,不知将通往何处。

他对范无救稍作一番叮嘱,飞身而下。

“必安兄放心去吧,贤弟定不负所托。”

范无救将临清扶到床上,替她烧了些水,又把锅中的饼饵稍作加热一番,从旁细心照料。

“白无常谢必安,有要事求见阎罗!”

谢必安站在殿外,将外袍撩起,跪地抱拳朗声说道。

“进来吧。你们两兄弟真是,我一个没注意,又跑到凡间当侠客去了。说吧,这次又去哪收了一群恶鬼给我?”

阎罗收起一副慵懒散漫的样子,正襟危坐着出声询问。

“北海酿月湾河伯,私练邪术,罔顾苍生。只为一己私利,便与蜃精琳琅一同,肆意屠戮百姓,收取魂魄,将其尽数炼化为厉鬼怨魂。”

“更对东海龙宫三公主临清始乱终弃,多加欺瞒,将其爱妻玲珑之残魂困于龙女体内,囚于北海以作炼化之躯。”

谢必安恭敬的将事实原委一一道来,提及东海时,神情中似有些许疑虑。

“琳琅已经伏法,神形俱灭。但此事牵扯到东海,不知是否需将始作俑者押往东海,请龙王自行裁决?”

“此言说得极是。既是东海内务,我酆都不便插手过问。”

“原来是魔界的‘往生术’。崔判官,去把本王的涤魂锁拿来,多日离魂,神智渐消,所幸一息尚存。”

“需得涤荡魂魄后放归,方可不危害世人。不过有些魂魄离体时日太过久远,回天乏术,只能带到忘川了。”

阎王探过八卦拘魂镜中怨魂气息,扬手叫判官取了涤魂锁来。

片刻后,殿内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白色人影,他们齐声道谢后,各自离去,回到人间。

“多谢阎罗王!多谢无常大人!”

与此同时,各处多日缠绵病榻的人相继康复醒来。但一些不幸的家庭,却再等不回他们的亲人。

“无救,临清姑娘如何了?”

谢必安拜别阎罗,上到地面向他询问。

“原来是无常大人,小女临清谢过二位。”

临清缓缓下床,跪地抱拳向二人致谢,顿了一下,似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一般,断断续续的继续讲道。

“只是……我托付一位名叫明煜的狼妖帮我传信到东海。”

“河伯已经得知此事,定会多加阻拦。临清忧心他的安危,小女自知这等要求无理至极,但临清恳请二位……可否带小女去见他一面。”

“无妨,我兄弟二人正要去一趟东海。便一起同行罢,只是你的身体……”

谢必安看她那副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样子,微皱眉头,颇为担忧的询问道。

“他既为我传书,临清又岂能眼睁睁看他深陷危险境地,却明哲保身不发一言?”

“我临清虽为女子,却也不屑做那忘恩负义的懦弱之辈。二位不必为此忧心。”

临清头低得更低,言辞恳切的请求道。

“既是如此,那便一同上路。明煜……必安兄,出门一趟,竟也遇上了个老熟人。”

范无救伸手将她轻轻扶起,又搭上谢必安肩膀玩笑出声。

“二位大人认识明煜?”

临清睁大双眼,似乎很是惊讶一般。

“认识,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妖。他功力不错,于修为上也已有千年之久,姑娘不必忧心过甚。”

谢必安笑着对她解释,言语中颇具安抚之意。

回想起当日情景,二人心中对河伯和玲珑更是厌恶十分。

“不!不!玲珑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一定是你们污蔑于她!”

“玲珑,你告诉我,他们说的不是真的,他们是在污蔑你,他们徇私枉法。对不对!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河伯抱紧头颅,咆哮出声,眼睛直直的盯住镜中的那缕残魂,似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河伯,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了,所以才……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那缕残魂飘飘摇摇,似在颤抖,正小声啜泣着祈求原谅。

“你骗我!你骗我!假的!都是假的!”

话音刚落,河伯双眼红得似要滴血,满眼的爱意和怜惜瞬间变为憎恶。

“河伯!玲珑对不起你!这便去了!”

玲珑一头撞上八卦拘魂镜镜中死门,瞬时,神魂俱灭,消散在天地间,再也无法找回。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河伯长叹一声,就要离去,谁知却被明煜吐出的一团烈火拦住。

“啊哈!你的玲珑现在可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你怎么反倒逃了?你的情呢?你的爱呢?哈哈!虚伪之徒。”

明煜不屑的冲他咆哮出声,吓得他颤抖了一瞬,又赶忙起身整理好。

“玲珑那个女人虽然骗了我,但她爱我至此,甚至不惜以死来保全她在我心中的好印象。”

“如此可见,她定然不会忍心看我为她而死。我又怎能去辜负她最后的心愿,教她死不瞑目?”

河伯抬手洗掉身上被溅射到的、正熊熊燃烧的烈焰后,状似深情,又状似沉醉的反唇相讥。

“啊哈!原来竟是一个虚伪又怕死的懦夫!”

明煜闻言更加兴奋,跃跃欲试着就要上前将他活活撕碎。

“你做什么?别忘了,龙女的内丹还在我手里。你们就不怕把我惹急了,我带着龙女一起去死?”

河伯攥住临清的内丹,向众人威胁出声。

“本王看要死的人是你!”

一位胡须橙红,生着龙角的威严男子似是已在海上站定许久。

听得这话,瞬间掀起滔天巨浪,出声怒吼,仅力一指,便夺过那颗内丹扔给了临清。

“拜见龙王。”

谢必安和范无救一同抱拳行礼,又向明煜和临清使了个眼色。

“拜见龙王。临清姑娘托我给您传信,现在看来似乎不用救了,不知您是否要看上一看?”

明煜挠了挠头,微微抱拳示意了一下,就要脱下衣服向他展示书信。

“拜见父王。”

临清将内丹接过收入丹田,跪在地上,神色恭敬的向他行礼。

“哼!逆女!随本王回宫!你们几个也一起来,我龙宫内务,怎可大庭广众之下说与旁人!”

“这次便算了。哼!逆女!真是把本王的脸都给丢尽了!”

龙王瞪了临清一眼,甩了袖子示意虾兵蟹将们带他们回宫。

“你!还是一样的刚愎自用!旁人说些什么都不听,动辄搬出什么脸面不脸面的!”

临清听他对自己的朋友有责怪之意,又忍不住开始口不择言的对呛起来。

“你!你!逆女!你真想气死我!我真是吃饱了撑得,才会出来救你!”

龙王气得连手指都在发抖,袖子一甩,头也不回的大声咆哮。

“还愣着干什么?回宫!都杵在这里给人看笑话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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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台不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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