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玄抬手在女修眼前晃晃。
他感受到荆瑶瑶的眼瞳转一下方向，慢悠悠地落在他身上。
她没说话，就看着他，无声地询问他想做什么。
“他做的没问题。”焦玄硬着头皮说。
荆瑶瑶微微偏头。
她知道。可知道苏念的做法在修真界没有错，她心里还是会很不舒服。
眼睁睁看着他杀人已经过去了半个下午的时间。秘境里天色渐暗，一行人退到了其他地方。
多亏了焦玄，几个筑基修士还没有苏醒，他扛着两个男修，女修则由苏念的行舟法宝运送。
他们退到了距离红圈六十里的位置，在这里找到了一处合适休整的地方。
荆瑶瑶从那时候开始就不说话了。
焦玄再笨也知道为什么。
对她这个师兄，焦玄有印象，不只是因为他手系红线，还有他曾进入过虚妄府。
他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但荆瑶瑶不一样。
蛇妖和她相处了多半年的时间。她在门派里，在秘境中，都没有展现出嗜杀的样子。
人修和妖修在这一点上也有所不同。人修拥有选择的权利，人修可以选择他们是否终结他者的性命，但妖兽如果不主动去猎杀，就会变成猎物。
妖兽不擅长察言观色，可他还是感受到了人类女修的心情。焦玄微微偏头，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她那个师兄身上。
一个金丹修士，他绝无可能看出他的修为，但苏念在第一眼看到他后，就已经想好了之后的对策。
相互保密，是威胁，也是妥协。
他为的就是达成目的，同时给自己留有余地。
焦玄知道自己是有能力阻止他的，只是感觉没有必要。
当时情况下，唯一在意一个无名修士死活的，是荆瑶瑶。
焦玄收回视线，他总认为女修诡计多端。可和她师兄比起来，她只能算是有些小聪明，只要拿定她不愿意随意取人性命，与她为敌，就能占据上风。
女修闭着眼睛，像是在调息，焦玄知道她没有入定，只是闭着眼睛而已。
他撑着头，拖拽着蛇尾绕着她盘旋两圈。
荆瑶瑶的睫毛轻微抖，显然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可她依然闭着眼睛，没有要看他的打算。
焦玄微微挑眉，他逐渐解开身体上蛇与人的形态，逐渐转化成巨蛇。
已有蛟龙姿态的螣蛇绕着荆瑶瑶转了两圈，当蛇尾和蛇头处在同一个位置时，黑色悄然笼罩。
远处打坐的苏念猛地睁开眼睛，他偏过头，荆瑶瑶打坐的位置，小师妹和那个奇怪的蛇妖已经消失不见。
构架小世界，这是化神期修士才能做到的事情。
苏念思索着，他在进入虚妄府后，确实见识过很多其他地方看不到的事情，也隐约听到过一些消息。
万年火山易主，螣蛇之王下落不明。
螣蛇属火，黑鳞红瞳。
苏念瞳仁微扩，也就是在意识到出现在小师妹身边的人首蛇尾妖兽有可能是虚妄府的螣蛇之王时，一直困扰他的瓶颈正在悄然而破。
周围的气息发生了变化，荆瑶瑶睁开眼睛，看向焦玄。
“你做什么？”
“多亏了地火莲。”焦玄露出笑容，“本座很快就能再一次冲击化神了。”
荆瑶瑶蹙起眉头，她开始观察四周，发现这是一处由灵力构成的小世界，只不过在细节方面，依然有很多错漏。
化神修士才能创造自己的小世界，焦玄还是勉强了。
水府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压在横塘上的门派。
遇舟。
遇舟不像是横塘，横塘即使有护阵**水连天，但目的也是为了收回七座本岛。
遇舟只有一艘船，在三千水泽游荡，若是有缘遇到这船，就能拜入门下。
船就是连接十三洲与小世界的锚点。这也标志着遇舟内有一位强大的化神修士。
焦玄也有这样的实力了吗？
荆瑶瑶敛神。他本就即将突破，是她坏了雷劫。
“恭喜。”荆瑶瑶说。
“别想，不可能让你再坏我雷劫的。”焦玄翘着尾巴，他晃动尾尖的时候，透露着一种随意感。
蛇妖得意地开口：“你睡觉吧，这里不会被人打扰。”
女修偏头看他。
她没理解。特意弄出这小世界，是为了让她睡觉？
焦玄变换人形。
“本座特意把你和你那个师兄分隔开。”
提及苏念，荆瑶瑶微微蹙眉。
她又想起他一剑砍下杜落云头颅的事情，溅起的鲜血带着温度。
那个曾站在桃花树下的白衣修士丢下剑，满身鲜血体|液，像是地狱走出的恶鬼。
修士是没有资格下地狱的。
死亡，是永恒的消散。
荆瑶瑶偏头。苏念不只是杀了她，而是直接砍断轮回，再无任何存在的可能。
她叹息一声。
“你的被子呢？”焦玄问她。
“什么？”荆瑶瑶没懂蛇的想法。
“上次那个被子。”焦玄回忆起上一次荆瑶瑶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钻在被子里睡觉。
那是凡人的方式。
荆瑶瑶明白了蛇妖的意思。
“我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她轻叹了一声。
“什么意思？”焦玄不明白。
“四师兄和我判断中不太一样。”荆瑶瑶如实说。
她第一次见到苏念的时候，是在绝念岛向花间的桃树下。当一朵艳丽的桃花悠然飘落，沿着他的模样滚落而下，她不会把这样的样子和那个嗜血而立的影子联系在一起。
但他们就是同一个人的不同面。
道德只能用来约束自己，而非捆缚他人。
虽然她不喜欢看到杀人，不喜欢流血，但她没有理由要求苏念不按照他认为正确的方式做。
她感到不可思议，不敢相信，但事实如此。
“你说得对。”荆瑶瑶想了一下。没有比睡觉很好得缓解情绪的办法了。
她从如意袋中取出自己的被子，包裹身体。
焦玄的这处小世界很安静，如果是阴天，在下一点雨就更好了。
不过那也太贪心了。
荆瑶瑶缩起身体。
地面也不在是普通的杂草地，焦玄赋予了它柔软。
荆瑶瑶躺下来，调整成舒服的姿态。
焦玄想了一下，掀开女修的被子和她挤在一起。
荆瑶瑶一愣，睁开眼睛。
“出去。”
这是她的私人空间。
“上一次也是这样。”焦玄有自己的理由，完全意识不到上一次它是寸余小蛇，而这次保持着成年男性的体态，他固执地将尾巴也都塞进被子。
他回忆着寸弥安慰荆瑶瑶的样子，手臂笼罩她的身体，硬生生挤入女修私人世界。
荆瑶瑶愣怔。
上一次也这样？上一次她把他当做以前养的猫，也是这样非要和她凑在一起睡觉。
是她的过错。
人是多面体，妖兽却单纯如一。
“出去。”荆瑶瑶躲开焦玄，用腿抵在他黑色鳞片上。
人首蛇尾，更古怪了。
焦玄拽住她的腿，甩了一下。
他用的力气不算大，荆瑶瑶却蹙起眉头，还没等她开口骂他，焦玄却露出思索的神情。
“你好小。”他客观评价。
女修总在和他对着干，虽然修为不如他，迸发出的力量却总是让人生气。靠近她，才发觉原来与他对比，人类女修的身形和力量都很小。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捏住荆瑶瑶的手臂。
有明显的肌肉纹理，质感不错，对比他手臂上的肌肉手感偏软一点。
他用力按了一下，感受到对抗感，延展度也很好。
“发什么疯。”荆瑶瑶抽出手臂。
她的力气可一点都不小。
“差我一点。”
女修露出疑惑的神情，随即意识到他此刻的行为在两人的认知中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单说肌肉，她是自己练的，他是变出来的。
要求她和他一样，本来就没法比。
再说行为，他根本意识不到这种行为并不妥当。
荆瑶瑶拽走被子，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不能睡。修炼，要抓紧每一分钟。
焦玄看着女修突然开始打坐，露出明显的疑惑，他随之移动，尾巴拖拽的红线又细又密。
注视着荆瑶瑶，他诞生出一个念头。
他想贴贴她，就和树下的两个修士一样。
尾尖上衍生出的红色都连在她手上。
如果贴贴她，结字决会不会有所变化？
*
此刻，秘境的另一边。
不再受到躯体的限制，容承的灵魂化身更接近他原本的长相。
模糊身形停在水潭边，漆黑的眼瞳眯起，仿若隐藏着化不开的浓墨，仔细看来，怨毒混杂其中，眉宇之间，尽是桀骜之态。
容承抬起手，灵魂的虚幻波动如同夜色浓重中的潭水。
他自嘲一般勾下唇角，视线落在寒潭上，眉眼飞扬。
天无绝人之路。即使被大妖逼得不得不放弃躯体，苍天也没有真的想收他这条命。
他天生对于灵魂异常敏感。
湖底的大妖已经做足了伪装，可还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运气真好，居然发现了一条正在蜕皮晋升的蛇妖。
容承露出笑容，一步步深入潭水。
他并没有控制过妖兽的身体，不过蛇妖受到原身的影响，精神力从不是它们擅长的方向。
虽然说他与它修为有差异，凭借着先天混沌之体，炼化它并不困难。
灵魂体不受潭水影响，容承步步深入，直到湖水彻底将他淹没。
天际月光挥洒，湖面波光粼粼，偶尔起一阵风，吹得周围植被发出声响，一切稀松平常。
有点难受
穿着我双十一买的唯一一件好看小毛衣出去做核酸，结果遇上排队，就排了十五分钟，回家就感觉此命休矣。
差得字数我慢慢补吧 磕个头去睡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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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041 多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