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外细雨斜斜,乱珠竹影,风过带来涛鸣声声,湿气浸润阶上青苔,静心听去,山间惟余小雨淅淅,清风筱筱。
戚无卿最喜欢这样的雨夜,既不吵嚷,也不会安静得令人生寒。这时候再温一壶茶,案上小炉飘出的清香与暖气交织,好不惬意。
不过此时此刻,望着茶几对面的芈言摧枝,戚无卿心中全无闲情逸致,满脑子都是把他打一顿再扔出去。
从他落座开始,芈言摧枝就一直以一种莫名黏糊的眼神盯着他,却不说话,一对视还会眨着眼睛装无辜。戚无卿压下心中不耐,神色多了一分隐忍:“有事吗?”
芈言摧枝牵起唇角,一手撑着脸,歪头望向他:“嗯,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戚无卿颔首:“请说。”
“你喜欢什么?”
“……?”
闻言,戚无卿喝茶的动作顿了顿,险些呛到。再抬头时眼中的怪异神色都要溢出来:“你盯我半天就想问这个?”
“是啊。”罪魁祸首理所应当道,“你我在这山中相处半年之久,哪怕算不得知己,总算得上深交了,关心一下友人的喜好有何不可?”
戚无卿一手抬起茶托,一手拈着茶盖轻轻刮去茶汤上的浮沫,望着他随口而出:“谁要和你当朋友,花孔雀。”
虽有片刻无语,但芈言摧枝反而松了口气,戚无卿能毫不避讳地调侃他,说明是真的把他当作自己人了,但有一点芈言摧枝不太理解:“为什么我是花孔雀,我哪里花了?”
戚无卿指了指床旁的铜镜:“自己看,打扮那么花里胡哨不是花孔雀是什么?”
芈言摧枝难以自持地翻了个白眼:“难会意于雅趣的家伙……”
戚无卿唇边泛起笑意,这段日子相处下来,虽觉得芈言摧枝难伺候,但不置可否,他也的确给平淡的生活添了几分趣味。
窗外雨声渐弱,云雾淡去,明月在院中泼洒清晖,望着月影,戚无卿蹙起眉问:“今日是十五?”
芈言摧枝点点头:“怎么了?”
话音刚落,戚无卿暗道坏矣,放下茶杯大步流星朝谷谷的房间走去。见他如此着急,芈言摧枝直觉有异样,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推开门,房间里一地凌乱,原本被纸糊得严严实实的窗户被大风吹开,透进一丝月光,戚无卿小心翼翼地上前,手覆在被子上,声音极轻:“谷谷?”
话音刚落,被子里突然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低吼,戚无卿忙后撤几步,只见床上的被子猛地被掀开,昏暗的房间里来去飞过黑影,速度之快转瞬即逝,戚无卿只听耳畔略过风声,下一刻谷谷便出现在他面前——双目猩红,浑身冒出红黑交织的煞气,面目狰狞可怖,牙齿变得尖利,完全不似平日天真乖巧的模样。
戚无卿下意识抬手,自然是丝毫灵力也未渗出,眼见着谷谷将要咬上来,腕上猛的一紧。
芈言摧枝眼疾手快抓住他,错身躲开失去理智发狂的谷谷,挥手要将他荡开,戚无卿回过神,急忙喊:“别伤到他!”
闻言,芈言摧枝手指一勾,缓住谷谷的攻势,松开戚无卿后倏忽结出一个阵法困住谷谷,后者察觉到危险,本能在阵中胡乱冲撞。戚无卿闪身到窗前,动作麻利地找来东西遮住外面渗进来的月光。
没了月光干扰,谷谷的动作慢下来,身上煞气渐渐消散,捂着脑袋瘫倒在地。见状,芈言摧枝收了手,眼疾手快地接住他,望着谷谷不安的神色,回头疑惑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他将谷谷放上床,拍了拍袖上的灰尘。戚无卿面上心疼难掩,摸了摸谷谷的脑袋,语气满是一筹莫展:“一年前就有的老毛病了,一沾到满月的光就会这样。”戚无卿长长叹了口气,简单地讲述了谷谷小时候的事。
“难怪他之前见到我就像看到鬼了一样,这么说,他这是心障?”芈言摧枝问。
“是也,今夜多谢你帮忙,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抚他。”戚无卿淡淡笑了笑。
芈言摧枝垂眸看着一地狼藉:“我听说,心障是能治好的。”
戚无卿坐在谷谷床边,望着他的睡颜,神情无奈道:“不错,绝尘峰上的清心草和长恨崖下的妄驱兰可以医治,不过传闻这两大高山险峻非常,更有凶戾滔天的妖兽在山间徘徊,有法力的人对此无能为力,更何况我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芈言摧枝沉思片刻,突然开口:“我可以帮你。”
“真的?”戚无卿面上浮现惊喜神色,芈言摧枝眉眼弯了弯,补充道:“不过我有些条件。”
天上不会掉钱的道理人人都懂,戚无卿欣然接受:“但说无妨。”
得到肯定的答复,芈言摧枝亦不拐弯抹角,坦然道:“你得先同我一起回落云山,助我一臂之力。”
恶我一定要改掉这个简单叙事的毛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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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