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鬼倚着湿滑的墙壁,双手紧紧握拳,青筋直现,他面容忍耐,呼吸急促,慢慢地,他像是脱力般,倚着墙慢慢滑了下去,懊恼地抱着头。
怎可如此失礼
他又缓了好一会,调整好呼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面色沉静地回到卧室,再次随意地附到窗帘上,随意地尝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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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尝试放松身心,哄骗自己自己已经睡着了,但许是今晚经历了太多,时间虽分分流逝,可心绪久久难平。他干脆脱离了窗帘,来到床前。
李景元蹲下,注视着岑涔熟睡的面容。
“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呢?你一直都能看到我吧”
过了一会,又道,“算了,大抵是我想多了”,再虚虚地抚摸岑涔的头发,“不该怀疑你的,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月色淡淡,朦胧的光星星点点洒进卧室,一人于白床上酣睡,醉于美梦,一人单膝跪在床前,眼中是无限情深。
“杨涛是何人?你似乎很在乎他。我不在的很多年,是他在照顾你吗?若有机会,我会奖赏他”。
“可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谁都休想抢走”。
“我会给你最大的自由,最多的爱,但前提是,不要离开我”。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嗤笑一声,接着道,“又忘了,我如今只是副游魂,哪里能给你什么,只求……你别再丢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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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男鬼是趴在岑涔床边睡着的。
迷蒙间,他又到了那方天地,这次,四周不再是一望无际的白,取而代之的是如炼狱般的,熊熊燃烧的大火,像是要吞天没地,再眨眼,不远处,岑涔就在烈焰中,泪眼汪汪地朝自己伸手。
登时,男鬼瞳孔皱缩,呼吸一窒,心都要停了,脑子一片空白地朝岑涔奔去,不再顾及半分礼仪形象,及至面前,“咚!”地一声,李景元似是撞到了什么,鼻中有湿凉的液体留出,但他无从顾及,急忙再次往前去,空无一物的前方,像是横出了一堵墙,看不见但摸的着。
火势越来越大,岑涔似乎也被困住了,四面八方,无处可逃,他拼命地哭喊,敲打,拼命地朝自己伸手。
已经能听见声音了,男鬼豁出性命去撞那无形墙,玄色的朝服透出腥味,红色液体顺着衣角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可他像是感觉不到,他眼中只有朝自己求救的爱人,他看见岑涔被烈焰焚烧,无处可去,向自己哭喊“五哥哥救我!五哥哥救我!”
撞,撞,撞……,脚下血流成河,撞,撞,撞……,他渐渐失去了力气,撞,撞,撞……,眼前一片昏黑,撞,撞,撞,……,
“五哥哥救我……”,
“五哥哥……”,
他眩晕地看着岑涔,向前方伸出手去,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终于,他如偏偏落下的黑蝴蝶般,倒了下去。
-
今夜阴天,繁星不复,月儿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不肯探出头,苍穹乌蒙蒙的。空荡荡的房间里昏黑一片。
如羽的睫毛颤颤,颤颤,岑涔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慢慢眼神环视一圈,没见男鬼的踪迹,心下生疑,他略一垂眸。
这不垂不知道,一垂吓一跳,男鬼的一半身子正趴在岑涔床边。
ヽ(?Д?)?
岑涔心下一惊,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登时全身僵硬。
(???;)
可反应过来后,他发现男鬼好像睡着了。
OWO
于是,岑涔的胆子大了起来。他像半只身子躲在被子后面的小猫,大眼睛里满是好奇,怀着不太确定的态度,小心翼翼地向外探头。
O.o
观察了一会儿,男鬼好像真的睡着了。
于是岑涔彻底放开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鬼。他觉得这只鬼和他梦里的鬼很不一样,至少样貌上就不一样。
梦里的鬼或眼似窟窿,哗哗冒血,或嘴被扯裂,露出诡异的笑,或五官错乱,大脸上又生了小脸……,各种各样的鬼,各有各的恐怖,却独独没有这只鬼这样的。
这只鬼应该还是有意识的,至少会说完整的话。
[思考脸]
梦里的鬼只会一个劲地追着岑涔要香火,追到就掐脖子,也不管岑涔会不会真的给他香火,仿佛香火只是个衬托氛围的伴乐。
而且这只鬼长的也不太一样,若不是他身边阴翳的气氛与他半透明的身体,岑涔应该会将他当成人,还是个很英俊的人。
毫不夸张地说,他这张脸,就算放在娱乐圈,也是一骑绝尘的,剑眉星目、鼻高目深。
怎么偏偏成了鬼呢?
岑涔越想越可惜,越想越难过。他本该有很好的未来的,怎么偏偏死了呢。
应该还是个厉鬼,他都不怕太阳,甚至走在烈日下都安然无恙。
正常人也得被晒掉一层皮,他倒好,成鬼了倒无所顾忌了。
岑涔边想边盯着男鬼的脸
嘶,怎么又皱眉呢?这个眉毛白天也皱晚上也皱,肌肉应该练的很发达,干脆直接用来夹蚊子,一夹一个不吱声,俗称“男鬼牌灭蚊机”。
酒店好像没有蚊子,但片场有,片场蚊子特别多,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叮个大红包,如果再一个不留神被狗仔拍到,那可真是太倒霉了,当天就会被爆新恋情,还是个值得深扒的大瓜,毕竟留的红印都那么大。
蚊子引发的颜色大片。
说到颜色,岑涔想起来了,这男鬼应该不是色鬼,那天闯房车大概不是故意的。不然看到自己刚刚那般投怀送抱的模样,他早该出手了,而不是丢句“抱歉”扭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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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在楼下,季云澜将样品递给岑涔时,里面夹带了张手写黄符。
岑涔猜测,季云澜应该早就发现男鬼了,也许是他在房车里大喊季姐时,也许是其他时候。
岑涔早该意识到不对劲,广告签就签了,手机上说一声就行,样品交给助理就行,季姐手头事情一堆,何必大半夜来酒店等自己,就为说声“广告我帮你签了”?季姐没这么无聊。所以,她此番的目的,就是悄悄地、亲手把黄符给自己。
好感动啊姐?=??<=)
至于为什么季姐会有黄符?
季姐不光有黄符,她还会画黄符。季云澜祖上有人叫季竹,听说是哪个朝代的大国师,半生钻研起死回生之术。
研究这个,必会接触些地底下的东西,一不留神便会被反噬,所以必要精通些制服之术,像画黄符,已经是最基础的了。
只是中间历经千年,季竹本事再通天,传到现在也只剩一点点了,后人还能画出有用的黄符,已经很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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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片场,一切就绪,伴着场务板落下的“咔!”声,全员进入演出状态。
今日有雨,层层黑云在天幕交叠,灰蒙蒙的。寅时方至,未有破晓金乌,世界是暗淡的蓝,也许天边还有一点鱼肚白。
空气中还弥散着淡淡的白雾,岑府却已乒呤乓啷准备了起来。
郡公夫人朱春梅亲自下厨,为久病不愈的孩子备好爱心午膳。两菜一汤,装在保温的小匣子里,交给等候多时的小厮。
岑大海头戴玉簪进贤冠,身着十二印章绛色朝服,腰系瑞兽带扣玉带。此时,正站在岑涔那雕有镂空花纹黄花梨木门前,黝黑是大手不断敲打房门,又着急地来回踱步,“岑涔你好了没啊?上学要迟到了!”
忽地,梨木门从里面打开了,上来就是岑涔埋怨的声音,“爹,你手劲还能再小一点吗?我在里面都听不到”
说到这岑大海可就不乐意了,反驳道,“你看看你看看,这门多贵啊,还是雕花的。敲坏了咋整。”
唉(╥ω╥`),岑涔想说,爹你现在是郡公,也算入了皇室了,不缺这些东西。但到底没说出口。
“行了行了,赶紧送孩子上学去”,朱春梅人未到声先至。
她怕误了时辰,故而风风火火地从厨房赶来,还没进院子呢,就看见父子俩那抠搜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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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抠搜的模样[嫌弃脸]
李景元:娘你管管他,孩儿因着被魇住了,所以皱着眉头,都这样了,岑涔还要用孩儿眉头夹蚊子
[兰花指拿手帕哭]
呱呱:对不起来晚了,昨晚写着写着睡着了
[跪][大哭]
已修[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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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心肝何不疼疼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