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的天鵝绒窗帘隔去了清冷的月辉,卧室里是一片暖暖的柔光。朱痕身上穿着的是慕少艾的睡衣,长度倒没有太大的问题,可确实是瘦了那么一点点,所以他干脆敞开了扣子。而慕少艾就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轻轻地闭着眼睛,每当这个时候慕少艾就会觉得心格外的安宁,因为他知道就算天马上要塌下来,他也不用怕,反正有朱痕帮他顶着呢,他的唇边勾起了幸福的笑。
朱痕见慕少艾一动不动的伏在自己的胸前,他顺了顺那人还未干透的长发,柔声道:“把头发吹干再睡,这样睡了会头疼。”
慕少艾听到了朱痕的话,可他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就只想这样静静地靠着他。
“已经睡了吗?”朱痕扶起怀里的人想让他躺好舒舒服服地睡,却不意对上那人一双清亮的瞳眸,“我没睡啊,只是想这样靠一会儿。”
“哈哈,原来是姑娘家在撒娇呀!”朱痕笑道。
“哎呀呀,不好了!”慕少艾忽然一脸正色,倒把朱痕给说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慕少艾仔细地看了看朱痕,认真地道:“我说朱痕老兄,看你年纪不大,脑筋也还算清楚,视力也能达到个5.0,怎么会分不清男女呢?这问题严重了,太严重了!”说完,他哈哈地笑了起来。
“无聊!”朱痕在知道自己又被这看似纯良的人耍了一回之后,闷闷地躺下身来,背对着慕少艾,可他心里却轻松下来,[又开始没正经,说明那人的情绪恢复了,话说他刚进门时的状况,真让自己很是担心呢。]
“耶,朱医师,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开个玩笑就生气,还不如阿九呢。”慕少艾趴在朱痕的身上,皱着眉道,眼里却藏了一丝笑意。
挂着顽皮笑容的俊脸就在眼前,温热的鼻息轻柔的拂过自己的面庞,如星子般美丽的眼瞳中只容着自己的影子,朱痕看着不由得心漏了一拍。他好想占有这个人,彻彻底底的占有他。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这样,他要等那人完全释怀,等那人没有一丝顾虑地把自己交给他,那才是他一直追求的。侧过身将人拥在怀里,就只是这样温柔的拥着。
能够感觉到对方努力压制着**,慕少艾有些欠疚又满是感激地道:“朱痕,谢谢你!”
“说什么傻话,不早了,快睡吧。”朱痕吻了一下慕少艾的额头,用手抚住他的眼睛,笑笑地道:“闭上眼睛,不许乱想!”
“知道了,管家婆。”慕少艾坏笑着道
静静地听着朱痕的呼吸,由开始的急促粗重,到后来的缓慢平和,慕少艾知道他已经睡熟了。屋里黑得什么也看不到,却能更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与心跳,慕少艾转过身用后背紧紧贴着那温暖的胸膛,将那人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收了收,使自己更深地陷入他的怀抱,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踏实,同时他也禁不住深深地自责。朱痕一直那样默默守护着,没有一句抱怨,只是顺着自己,宠着自己,这些年下来有多少次能明显的看出他强烈压抑的痛苦,但自己却没有勇气去尝试,没有勇气去给予。而这一切,只因为一个名字始终困扰着他,那名字代表着一段永远不想记起的往事和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忘记的人——南宫神翳,那个无法摆脱的梦魇,在消失数年后的今天又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世界为什么要如此循环往复?
天快亮的时候,慕少艾才渐渐地睡去,好在这天是他休息,所以朱痕并没有叫他,而是轻轻地起身,将被子帮他掩好。就在他刚要换衣服的时候,卧室的门被人推开了,抱着被子睡眼迷离的小阿九,出现在了房门口。
“咦?朱痕老爸?你怎么在少艾的房间里?”阿九不解地问着。
“我……”当朱痕还在努力寻找理由想给小朋友解释的时候,小阿九已经迷迷糊糊爬上了慕少艾的床,窝在他怀里睡着了,朱痕自嘲的笑着摇摇头。
换好衣服,准备好早餐,朱痕再次走进卧室叫小家伙起床。
“嗯,再睡一下下。”小鬼带着浓重的鼻音央求着,接着又往慕少艾怀里凑了凑。
喜欢赖床这一点还真是得了慕少艾的真传,连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朱痕不禁莞尔。“快起来,要不上学迟到了!”小声地说着,之后他把小家伙拉起来,抱在自己腿上,帮他穿衣服,而小家伙就在半睡眠状态中任由别人摆弄自己。
穿完衣服又洗过脸,阿九的睡意总算是过去了,他走到餐桌前,边吃边问:“朱痕老爸,少艾怎么还不起?”
“他今天休息,让他多睡会。”
“哦,那今天我是不是一放学就能看到他了?”
“原则上是的。”
“哦。”小鬼想了想,将盘子里最后一点面包塞进嘴里,又喝了一口牛奶,便跳下了餐桌,跑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又跑到慕少艾的房间,再之后笑嘻嘻地走了出来,对朱痕道:“朱痕老爸,我吃完了。”
“好,擦擦嘴,拿上书包,我送你上学去。”说着朱痕带着阿九走了出去,轻轻的带上房门。
慕少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坐起身来,却看到自己的枕边放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两行字:
“少艾,你要在家等着我和朱痕老爸,不许调皮,要乖乖的,否则晚上没有你的麦芽糖吃哟!
阿九”
自己平时对他说的话,他今天有模有样的对自己说,慕少艾看着这个小字条,开心地笑着。
就在慕少艾开心笑着的同时,还有一个人也在开心的笑着,那个人便是皇甫笑禅的病人阿冬。自从他第一眼看到水寄萍,便对这个文静秀丽的姑娘产生了不可言明的好感。本来第二天不需要去做康复的他,却为了要再见水寄萍一面,自愿跑来给皇甫的诊所当义工。
“水小姐你好,皇甫大夫让我问问你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阿冬微红着脸道。
“谢谢,我自己弄就好了。”水寄萍温和地看了一眼这个清俊的小伙子,低下头继续整理自己的临时住所。
“哦,那……那我不打扰了。”小伙子有点沮丧的低着头,转身想要出去,却被水寄萍叫住了,他兴奋地转回头来。
“你能带我去见皇甫医生吗?我想问问昭哥的病情。”水寄萍柔声道。
“当然可以,皇甫大夫就在亭廊里呢。”阿冬爽快的应着。随即他带着这个美丽的女孩往亭廊而去。
自从昨天到了这里,水寄萍便感觉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环境让人能够放松下来,还是因为这里没有人知道自己那不堪的遭遇,也许远离了曾经的地方,就可以有一个崭新的开始。她从心里这样的期盼着。
另一个房间里白玉堂依旧想尽方法讨好展昭,而展昭依旧对他不理不睬。
“猫儿,不要这样啦,要我说多少次对不起,你才肯原谅我呢?”白玉堂哭丧着脸,就差跪下来给展昭陪罪了。
“要不出去走走吧,皇甫医生说多呼吸点新鲜空气对你有好处。”
“你要是觉得累,我找个轮椅推着你?对,我找轮椅去!”说着白玉堂就要往外走。
“不用!”靠在床上的展昭终于肯开口了,虽然语气很冷淡,也总比闷不吭声强得多。
“不用轮椅,就是说你愿意自己走着去喽?”白玉堂一张笑脸越扯越大。
“……”瞪了白玉堂一眼。唉,真的是非常生他的气,但看到他那特有的灿烂笑容,展昭还是禁不住心软,不愿看到那笑因为失望而消散,他有点恨自己,觉得这是犯贱。无精打采的起了身,头晕晕的,随意穿上鞋子,展昭慢慢踱出了房间,而白玉堂则笑笑地跟在他身边。
走在草地间的小路上,空气清新的仿佛刚被洗涤过一般,湛蓝的天上悠然地飘着几丝云,展昭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身子好像没有那么沉重了。
“怎么样,还是出来走走舒服多了吧!”白玉堂活动着双臂,笑着道。
不理会那人,展昭继续慢慢地向前走,却见白玉堂突然笑着跑开了,他有点好奇,可他强迫自己不去看他。没一会工夫,白玉堂还有一大群诊所的病人都朝着展昭的方向走了过来,展昭有点纳闷地看着,只见白玉堂手里捧了一大束香水月季来到他的面前,单膝跪地:“我最亲爱的展昭,请你接受我最真诚的道歉,如果你不接受,我就永远不起来!在场的人都是我的见证。”
展昭被白玉堂弄得恼也不行,不恼就不可能,再看看旁边人们脸上的笑意,再听听他们帮忙劝慰的声音,他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闹够了没有?”说着他调头就要走,[等等,这附近好像没有卖花的地方吧,还有这花怎么那么眼熟?]
“这花是哪来的?”展昭沉着脸问道。
“这花是我拿来送你的呀。”白玉堂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我是问你从哪拿来的?!”
“买的!”说出来,心虚。
“胡说,再不说实话,以后都别指望我理你!”
“那我说了实话,你可不能不理我了。”白玉堂委屈的道,可眼底却掩不住笑意,他就等着展昭那句话呢。
“白玉堂,你……”对上这种无赖真是让人很无力,展昭轻轻地叹了口气。
“别生气了,我说,这花是我从楼前的花坛里摘的。不过你放心,我一定把这花的钱付给皇甫医生,就当是我买给你的好了。”白玉堂从地上起来,把花硬塞给展昭,展昭却早被气得脸都白了,用力一推,花柄上的刺一下扎进了白玉堂的手指,“哎哟”夸张的大叫一声,把手指放在唇边吸吮着。
“怎么了?”展昭下意识关切的问道,说完,他便后悔万分,轻哼一声,不甩那个眯眯眼笑着的人,径自回房间去了。